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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不偏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所以愛會消失嗎?

宋末不偏安 泗水流刀 2180 2020-09-13 00:21:07

  靜默片刻后,張氏回到先前設宴的宮殿,只是此時殿內諸位命婦早已離去,上首的朱太妃也不在,只有向太后一人獨坐其上,正拿著先前她謄抄的諸命婦與太后太妃唱和詩詞在仔細品鑒。

  還不等張氏開口,向太后不急不躁的說道,“送完人了?正事沒忘了吧?”

  張氏慌忙跪下回話,“回太后,已辦妥,蔡尚書的夫人說會將話轉告給他家官人,讓太后放心?!?p>  “那就行,你出宮后,最好明天再上蔡府催下,這事很急!另外記住不要以我的名義,事情若是越早辦妥,你明年補六尚宮的缺就越穩(wěn)?!?p>  “奴明白!”張氏躬身告退。

  ......

  魏夫人出了宮禁,剛進轎子,眼淚就抑制不住的翻涌而下,抱著頭神情痛苦的歪倒在轎子里,入宮前她已預感到會有此一遭,但真正面臨的時候,她的心依然會如刀割一般難受,“腸斷淚痕流不斷”。

  故事還要從魏夫人與曾布新婚那年說起,當時魏夫人還只是魏玩,字玉如。人如其名,年方二八的她是香肌玉膚,長得又窈窕動人,婀娜多姿,加上她自幼愛讀書,又極為聰慧,詩文之名早已盛傳在外。

  而魏玩不僅才貌雙全,家世背景也極好,其出生于襄陽的頂級豪強之家,當?shù)厝朔Q魏家為“襄陽二害”,可見其家族勢力在襄陽的根深蒂固。

  著名的詩論家魏泰就是她的親弟弟,著有《東軒筆錄》十五卷,有如此家世背景加上自身的條件,想娶魏玩的人能從御街東頭排到西頭。

  而曾布能娶魏玩,自然條件不可能差,其所屬的曾家正是建昌南豐著名的耕讀世家。自曾鞏祖父曾致堯在太平興國八年進士及第開始,短短的七十余年間曾家竟然出了十九位進士。

  享譽一時的“南豐七曾”——曾鞏、曾肇、曾布、曾紆、曾纮、曾協(xié)、曾敦,更是創(chuàng)下了曾鞏一門五人同登進士的盛況,而這也正是曾家顯赫的證明。

  襄陽的魏家與南豐的曾家也算是門當戶對,曾布與魏玩的結合,在當時自然也被傳為一時佳話,所謂才子佳人,不外如是了。

  當時的魏玩也是這么想的,哪個少女不懷春?曾布除了人矮點,徽宗繼位時被稱為龜丞相外,其實也是風度翩翩,再加上能中進士,文采自然不凡,很輕易就奪取了少女的芳心。

  從魏玩記錄那時的詩作“蕩漾木蘭船,船中人少年。荷花嬌欲語,笑入鴛鴦浦?!敝校涂梢园l(fā)現(xiàn)兩人婚后的一段時期確實還算美滿幸福。

  當時曾家兄弟相繼落第,因此還頗受鄉(xiāng)里人嘲笑,甚至寫詩諷刺道:“三年一度舉場開,落殺曾家兩秀才,有似檐間雙飛燕,一只飛去一只來?!?p>  這嘲諷的水平也是沒誰了,這位不去考進士也是屈才了。這般的羞辱也無怪乎曾家三兄弟發(fā)憤圖強,一朝同登一榜之進士,不得不說這些人的嘲諷有一定的功勞。

  曾布當然也不例外,在挑燈苦讀詩書準備科舉,魏玩則紅袖添香點燈磨墨為其續(xù)茶;魏玩詠詩作對的時候,曾布也曾聯(lián)句步韻,頗為后世趙明誠與李清照在歸來堂的甜蜜味道。

  閑暇之余,兩人也會如神仙眷侶一般攜手同游南豐老家的山山水水,魏玩一度產生愛情大概就是這樣的錯覺。

  可是幸福是短暫的,之前的愛情有多美滿,之后的苦戀就會有多悲情。

  宋仁宗嘉祐二年,曾布那年剛好21歲,考中了進士,開始了仕宦之旅,而這正是魏玩悲劇的開始。

  宋有官員對移的慣例,即將兩個地方官互相對調,所以在中進士后的十余年間,曾布一直在地方上不停輾轉,始終沒有固定下來,而魏玩則被留在了南豐老家。

  夫妻二人聚少離多,“三見柳綿飛。離人猶未歸。”魏玩新婚不過幾年,就要與丈夫天各一方,內心的寂寞與凄苦自是無人分說。

  “樓上客,鬢成絲,歸來未有期。斷魂不忍下危梯,桐陰月影移?!泵刻煳和孀钆瓮木褪钦煞虻膩硇排c歸來。

  可是十幾年間,等來的無非是寥寥幾封家書,“玉人何處。又見江南春色暮。芳信難尋。”至于曾布每次回家,無非是看望下老母與幾個兒子,對她則是日漸冷淡,所以愛會消失嗎?

  內心落寞難以排遣的魏玩只能將一番心事都訴諸詩詞,甚至借詩詞直接對丈夫發(fā)出強烈的質問:“錦屏繡幌與秋期。腸欲斷、淚偷垂。月明還到小窗西。我恨你,我憶你,你爭知。”

  也是,那個時代的男人們面對夫妻分隔兩地倒是可以在外肆意的縱酒狎妓、蓄姬納妾,不在乎家中忍受孤寂的發(fā)妻,自詡為風雅之士。

  女人卻又能如何?空有夫人的虛名,卻無其實,承擔了養(yǎng)老撫幼的重任,卻得不到男人的半點理解,這個時候的魏夫人正是從天堂跌落人間的階段,一切美好若幻影般破滅。

  即使后來曾布在王安石變法期間受到重用,在京長期任官,魏玩也得以與曾布在汴京團聚,但此時二人早已貌合神離,青春不再。

  而張氏也是這時期進入了魏玩的生活中,據(jù)曾布所述,張氏是他在做懷仁縣縣令時,當?shù)鼐票O(jiān)的女兒,其母早逝,父親也近亡,曾布說是念其年幼可憐,又是張酒監(jiān)的上司,便接過張氏交給在家的魏玩撫養(yǎng)。

  魏玩此時處于心將死未死的階段,起初接到張氏,甚至還懷疑過張氏是不是曾布在外留的種,不然何必接回自家宅院,但之后魏玩也被少女的聰慧靈秀所打動,她以為看到的是曾經的自己。

  魏玩將張氏視若己出,不僅是教其詩書與琴棋書畫,自己的一生所學也都悉數(shù)傳授于她,張氏也慧黠可愛,資質極佳,學的非常好,二人以師徒名分相稱。

  變法末期,曾布因為市易法的爭執(zhí)被罷官離開汴京,魏玩于是回到南豐老家,而張氏,則被曾布帶走,據(jù)他所說是她親戚來尋將其帶走撫養(yǎng)了。

  魏玩雖然心有不舍,也只能默默祝福,她感情雖然不順利,可還有三個孩子需要撫養(yǎng),很快就將此事給遺忘。

  直到紹圣初年,曾布重新被親政后的趙煦所啟用,魏玩也跟著入京,就在那年朱太妃的生辰上,魏玩撞見了成為女官的張氏。

  其時,張氏已然長開,只有一點年輕時的影子,魏玩也差點沒認出,直到張氏似笑非笑的沖她道,“魏師,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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