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怎么敢
郁箐惶恐,緊繃著的身體猛然卸力,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眼神驚懼,眸底氤氳著霧氣,嗓音中帶著哀求,“郁大小姐,我不知道我做錯了哪里,若是我言行有所不當,希望不要牽扯到家父,我甘愿受懲罰,對不起?!?p> 先前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蒙面人拿著匕首抵在她身后,強迫著威脅她來郁家作此證,不然按她的性子是怎么也不會摻和到這件事來的。
難怪爹爹常要她疏遠是非,以免引火燒身玩火自焚,她不知郁歡秉性,但看此番行徑,指不定是要為難她家以宣泄怒火。
郁安歌抬袖抹了抹眼淚,笑容比那四月春風還要暖,她小跑著過去把郁箐慢慢扶起,軟糯道:“你說什么傻話呀,大姐姐又不是眼盲心瞎的人。”
若非郁箐的一襲證詞,恐怕她今日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就算大姐姐想保住她,都難。
“你臉還腫著,耽擱不得,你先回去,乖乖等爹回來,爹很快就會回來的。”郁弘在郁嫣然耳邊低語著,臉上的溫柔是郁歡從未曾見過的,隨后他收起周身溫暖,氣騰騰地回到原位坐下,“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緊事!”
要說起郁寬,其實是他的親兄長,乃是同父同母所出,同為嫡系。
….
門簾輕輕響動,穿著樸素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徐徐踏進門檻,他脊梁挺得很直,眉宇間有股天然的正氣,浩然大氣端莊正派,然而他眼里卻是木然的,好似丟失了什么東西。
老夫人放眼瞧去,倏然紅了眼眶,淚水徑直從眼角滑落,她張了張嘴,話語卡在喉嚨里,到底是一絲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見過…郁老夫人。”郁寬淡然行作揖禮,從進門到現(xiàn)在,他冷漠的臉上都未出現(xiàn)半分松動。
他側(cè)身,直到那眼神落在郁歡身上,眸底才泛起微微笑意,溫聲道:“你都長這么大了啊,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p> 郁弘偏寵外室冷落嫡女一事京都何人不知,他有心無力,幫襯不了什么,就連他的出現(xiàn),也許都算得上是種麻煩。
初夏上門說是郁歡派來請他的時候,他那顆早如死水一潭的心湖仿佛忽然間蕩起了陣陣漣漪。
郁歡頷首,唇畔勾起一抹客套的笑,“還好,多謝郁寬伯伯關(guān)心?!?p> 前世她幾乎沒見過郁寬,只知這個旁支的存在,對這個人一概不知。她怎么覺著郁寬瞧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像是在透過她看別的人,其中的深情和懷念,讓她難以忽視。
不過這份情是從何而起,她根本無心探究。
郁弘捏緊了拳頭,整張臉臊成豬肝紅,怒氣更甚,“現(xiàn)在人也到了,到底有什么事,你趕緊說?!?p> 他恨郁寬,哪怕已經(jīng)有十多年未曾謀面,那份仇恨仍舊無法磨滅,反是越演越烈。
“現(xiàn)在郁府的人都到齊了?!庇魵g漠然掃過在座眾人,拍了拍有些凌亂的裙裾,施施然起身,朝著老夫人恭敬福身道:“祖母您年事已高,有些事情就讓我來替您作主吧?!?p> “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
“好?!?p> 郁弘的怒吼聲還不曾落完,便聽老夫人低啞地應答道,那雙布滿皺紋的眼里滿是滄桑,鬢角的少許白發(fā)散落在額前,更顯老態(tài),那深邃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郁寬身上。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轉(zhuǎn)眼就已近十七年了,曾意氣風發(fā)鮮衣怒馬的少年郎,現(xiàn)如今卻已是花白了發(fā)絲,死氣沉沉。
可是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肯開口喚她一聲娘啊。
姑娘的聲音如山澗清泉般清涼,溫潤笑意中仍可窺見一絲冷意,“當年之事我不知全貌不予置評,但郁寬伯伯和父親您同為祖母祖父所生,又年長于您,若非當年他意氣用事選擇自立門戶,想必如今的郁家已然交到了他的手上?!?p> “你到底想說什么?!庇艉胍а狼旋X道。
他不由聯(lián)想到郁歡所提兩次的那個建議,莫不然她是要…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他可是她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