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給個交代
人人都知道,淮安王整數(shù)年不曾回黎安城,蕭月梨這樣的身份,更不可能結(jié)識到親王級的人物。
所以墨白沒有理由為她制造什么假象,他說的必是真話。
但就算他不說話,單憑鄭芬私自收走秦婉留給女兒的那份財(cái)產(chǎn),也足以解除蕭月梨的嫌疑。
一個喪母又毀了容的小姐,單憑自己一人,根本沒有能耐出府找到李進(jìn)財(cái)跟他談妥買賣,又能避人耳目將人帶進(jìn)侯府后院來。
更何況,她身邊還有芳華院派來的兩人盯著。
除非是吳嬤嬤和金珠都瞎了眼。
蕭遠(yuǎn)卓官場混跡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大概知道這件事是誰干的。
難不成,真的是鄭芬?
可他對蕭玉禾寄予厚望,一個生母劣跡斑斑而被休的嫡小姐,其品性很容易遭人詬病。
“父親,這件事,就算您不給我一個交代,也得給二妹一個交代吧。這個大膽狂徒被墨大人趕走之后竟還有膽闖進(jìn)二妹妹的房間,這事若傳出去,讓她怎么嫁人啊。”
鄭芬聽到最后那句,臉色雖沒變,袖管下的手卻緊握成拳微微顫抖,可此時她什么話都不好說。
對于這件事,蕭月梨顯然不會善罷甘休,蕭遠(yuǎn)卓當(dāng)著墨白的面總也不能說這樣的事就這么算了,否則傳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可要是真查,若真是與鄭氏有關(guān),那玉禾的前程就得被影響了。
看著蕭遠(yuǎn)卓猶豫不決的樣子,蕭月梨更加心寒,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這個便宜父親還在權(quán)衡利弊,完全沒有為自己的女兒著想不管是她還是蕭玉禾,她為原主感到悲哀。
既然你還糾結(jié),不如再給你們下一記猛藥!
“父親,我記得昨日您親口說過。若有人欺我,你會為我主持公道。這話還算話嗎?”
蕭月梨這話一說,蕭遠(yuǎn)卓臉色變得有些尷尬。
“每日的膳食都是吳嬤嬤親自經(jīng)受送來的,今日我的飯菜里被下了藥。父親正值壯年,頭腦清晰,不至于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吧?”
聽到這里,鄭氏與吳嬤嬤臉色劇變。
鄭芬被少女橫來的一眼嚇得打了個哆嗦。這蕭月梨真是中了邪了!怎么如今變得這么牙尖嘴利難對付!
她看了眼臉色煞白的吳嬤嬤,一咬牙,將人直接推了出去。
“你這不要臉的老婆子!竟膽敢害侯府嫡小姐!就算平日里你對主子心有不滿,你沖著主子來不行嗎!她們還待字閨中,冰清玉潔。你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夫人?您說什么啊……”
吳嬤嬤傻眼了,沒想到鄭氏平日里看著溫和大氣,到了這種時候,竟如此果決狠辣。。她鞍前馬后伺候了鄭氏這么多年,如今,為了保住三小姐,如今竟讓她當(dāng)替罪羊!
“老爺,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我還從公中將這玉簪子取出來,想等大小姐生辰的時候給送過去。這都是妾身替她保管的嫁妝,等她出嫁,自會悉數(shù)拿出,公中還要補(bǔ)貼好些呢。十有八九是這老婆子趁妾身休息,偷了簪子!”
鄭氏說完便沖著銀桃使了個眼色,銀桃得令。連忙搭腔:“夫人說的奴婢可以作證,昨天晚上吳嬤嬤鬼鬼祟祟進(jìn)了夫人的房間,出來的時候就是拿著那枚簪子!”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编嵤现钢鴧菋邒撸桓敝髂竿?yán)的模樣,怒斥道,“像你這樣不忠不義的下人,就該被亂棍打死!”
吳嬤嬤愣愣地看著鄭氏,臉上的意外很快變成了悲切最后轉(zhuǎn)為了恨。
眼看著吳嬤嬤要將蕭玉禾供出,鄭氏沖后邊幾個小廝使了個眼色,他們立馬竄上前,一把捂住了吳嬤嬤的嘴,拖了下去。
“明明是三……唔!”
吳嬤嬤的眼神從恨轉(zhuǎn)為絕望,她沒想到這兩個小廝也是鄭芬的人,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jī)會。
“老爺,這婆子心思歹毒至極,留在府里也是個禍害,還是盡快處置吧”
蕭遠(yuǎn)卓雖然猜測這件事與鄭芬有些關(guān)系,不過既然讓一個嬤嬤當(dāng)替罪羊,就能給這件事一個交代,保了蕭玉禾生母的地位,倒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笔掃h(yuǎn)卓這句話決定了吳嬤嬤最終的下場。
鄭芬一臉置身事外的模樣,直到吳嬤嬤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她才算是松了口氣。
但是當(dāng)她一對上蕭月梨那雙似能洞察真相的眼睛,心臟又難以控制地顫抖起來,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破院子。
“老爺,此時妾身可毫不知情,我還沒去看過玉禾,先告退了?!?p> 蕭遠(yuǎn)卓看了鄭芬一會兒,冷哼了一聲:
“那是跟過你的下人,此事你也有管教不嚴(yán)之處!”
她沒想到這次侯爺是真的怒了,于是盈盈下拜主動請罪。
“老爺教訓(xùn)的是。妾身請罪自罰禁足兩月,中饋便讓母親代管一些時日?!?p> 聽了鄭氏這樣的話,蕭遠(yuǎn)卓的怒氣才算是平復(fù)了一些。
“就按你說的做吧。好好在自己院里反省反省。回去吧?!?p> 銀桃趕緊扶著面露倦意的鄭氏,離開了攬?jiān)戮印?p> 在回芳華院的路上,鄭芬不怨也不罵,只是依舊儀態(tài)端莊地慢慢走著。
踏入院門的時候,她回過頭看了銀桃一眼,柔聲道:
“讓知道三小姐的這事的下人口風(fēng)嚴(yán)點(diǎn)?!?p> “是,奴婢這就……”銀桃忙不迭點(diǎn)頭,可她話還沒說完,鄭芬沖她輕笑了一聲,那笑嬌而不媚,透著一股詭異的憐憫。
“傻孩子,只有死人口風(fēng)最嚴(yán)?!?p> 這句話在銀桃的腦中炸開,她頓覺渾身血冷,機(jī)械化地扭頭去看鄭氏,當(dāng)視線觸及那張妝容精致的臉時,又猛地瑟縮了一下,立馬低下頭:“奴,奴婢知道了?!?p> ……
“侯爺,卑職無意摻合貴府的家務(wù)事。今日之事就當(dāng)不曾見到,就此告退了?!?p> “多謝墨大人體恤,還請代微臣跟王爺問好。來人,送墨大人。”
墨白方才說完話,就得了蕭月梨遞過去給他交差的紙條,心知自己這一趟苦差事總算干完了,便趕緊回去稟告王爺。
等所有人都走了,蕭遠(yuǎn)卓走到蕭月梨身側(cè),低聲道。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要記住自己是定遠(yuǎn)侯府的女兒,就算有天大的委屈,都要為侯府著想。為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蕭家的未來。只有蕭家好了,你才會好?!?p> 蕭月梨牽了牽嘴角,冷笑著瞥了這位假仁假義的好父親一眼。
“你也記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之。蕭家以后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會很好,不勞侯爺擔(dān)心?!?p> 看著少女那雙明眸中閃動著的光,那張丑陋的臉龐變得生動起來,與天邊的火燒云連成一片,竟讓他心頭一震。
“紅葉,送客。”
蕭月梨懶得再搭理他,自己走到屋里,緊閉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