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長,但對于疲勞的人來說,也不長。
洞中無日月,偏安一小闕。
洞里邊安靜了,但是小屋那邊炸開了鍋,先是有人布了陣法強行聚攏靈氣,鬧出了極大的動靜,而后,又發(fā)生了靈爆,就是當靈氣凝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發(fā)生的爆炸,去探查陣法的人大半都身負重傷而歸,其余的人要么躲在遠處要么就是感覺不妙提前離開了,被靈爆所波及到的,均已重傷昏迷,估計醒了也多半是個廢人,不過像方盛這樣的人,當然沒事。發(fā)生靈爆那晚,他靈識也掃到了有人從陣法里御劍飛出,他也想追上去看看,所以靈識就多看了幾眼,謀定而后動,凡事三思而行。發(fā)現(xiàn)那兩個人竟然真的是去修劍的那對夫妻,正要追上去,靈識里的那些一直在窺探的人也動了,不過還好,看了看那人御劍的方向,笑了笑,柳如蘭見到如此陣法,她定不會輕易放過這種機會,況且她本來就是來這里的,看她著急的樣子似乎應該是認識,與其自己去追,倒不如阻攔一下后邊的人,雖然那男修昏迷了,但不管怎么樣,這種陣法他還真沒有見過,也從沒有聽聞過,像是聚靈陣,但是聚靈陣里又有火焰的氣息,不管是真有天材地寶還是別有原因,這種奇人不正是我所需要的么,賣個人情給他總好過對立。位高權重者從來不是靠自身修為,靠的是知人善用,人心所向,這也是種實力,也算是這天地間的一種修煉。
想到這些,便要想辦法阻攔這些人,該怎么辦呢?正思慮中,手下人來報,靈識禁制以解除,就連外圍的幾個陣法也都殘缺,隨時可以進去尋寶,頓時眼前一亮,吩咐來人去到處大喊:“搶寶貝了,各憑本事!”而方盛本人則轉(zhuǎn)道回了洛桉城。只可惜了那些各大勢力的人,白白做了炮灰,當他們察覺不對時,御劍奔走,不過已然晚了,凡是去尋寶的人,盡皆被靈爆波及,爆炸聲響徹云霄,不過終究不是精純的靈力,所以被波及的人也不至于送命。
方盛回到散修區(qū)時,已是第二天,他現(xiàn)在要做的是等,那小丫頭軸的很,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況且看他二人離開時的模樣,就算柳如蘭境界不如她,但是她已然人困馬乏,而且還帶著昏迷的夫君,想必那小丫頭定能追上,所以回城之后,他只發(fā)了訊鑒給柳如蘭,找到他們,讓他們暫避風頭,畢竟這動靜太大了點。而且似乎那兩人身上有什么秘密,不過身在江湖,身不由已,誰又沒有秘密呢?
山洞中,柳如蘭睡的正香,邵劍心醒了,山洞里起風了,柴也熄滅了,想要叫醒柳如蘭,火折子在她身上,他現(xiàn)在內(nèi)力低微又沒法用內(nèi)力燃火,靈力又沒有,但是靈識中,那小丫頭睡得正香,有些不忍心打擾。
“登徒浪子!”柳如蘭囈語呢喃,倒是讓邵劍心氣樂了,誰吃虧了到底。笑了笑搖搖頭不再管她,從戒指里又取出幾件外套披在了劉彩荷身上,但是她不知何時醒轉(zhuǎn)過來,這么拖下去,怕是不妙。但眼下缺醫(yī)少藥,又不能背著她到處顛簸,交給那小姑娘,她怕是自己都照顧不好。沒辦法,只能看看情況再說了,畢竟他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受傷流血時常有的事情,這種事急不來。
不過看著從傷口處映出來了血漬,邵劍心的心亂了:我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她不跟著我下山就不會有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可為什么被逼下山的是我?世人都說因果輪回,報應不爽。我到底做了什么?要這樣報復么?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可為什么會招來如此橫禍?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還是誰被我踩了一腳看我不舒服了,給我挖這么大的坑?究竟什么是因,什么又是果,要真是我種的因,為什么還要連累她呢?這與她又何干?劉彩荷曾經(jīng)說過,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命數(shù)。可命數(shù)又是什么?虛無縹緲,從來未曾真的見到過,又是什么逼得一個掌門寧愿舍棄自己的親傳弟子?這難道也是命數(shù)?也是因果?而現(xiàn)在所承受的一切是輪回劫難?思緒飛轉(zhuǎn)間,腦海中又呈現(xiàn)出那日被師父廢去修為的景象,他眼里沒有半分憐憫,十幾年修為,十幾年的生死付出,竟被一掌輕易化盡,還真是十年修為一朝散,歷經(jīng)生死還復來。但是他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的解釋呢?為什么他就不愿意讓我查清楚呢?是大堂上的人故意為之,還是師父的有心之舉,我不過一階筑基小修,怎勞的動他們?nèi)绱舜篑{。在腦海里一個一個的篩過每個人的表情,難道是他?畫面定格在那個曾經(jīng)陰鷙一笑的那個中年修士,修士隨著修為增長,壽元也會隨之增長,所以他與中年人并無兩樣,可是他一向也很看重我的,感覺不像是他,如果不是他又是誰?“是誰,到底是誰?”越想越煩躁,不禁出了聲,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柳如蘭,她睜眼時到那個“登徒浪子”雙目血紅,滿身戾氣,似乎是魔怔了,也像是瘋了?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是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不好出言相勸,盡管看著他和原來不一樣,但是又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只能在一邊靜靜的看著,看著他越來越狂燥,她下意識的往后躲了躲,不料這登徒浪子竟沖著她過來了,脖子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著,還聽他嘴里在問著什么,不過她無心去管,她在掙扎嘶喊,他卻不為所動,依然死死的盯著手里這個“劉清河”,瞇眼在問著:“劉師叔,是你嗎?為什么這么做?”任憑柳如蘭如何掙扎,她都難動分毫,待的眼前慢慢變黑,嘴里的聲音也越發(fā)低沉,在她滿心絕望的時候,他松手了,柳如蘭還是昏了過去,在昏過去之前好像聽到過什么聲音,又好像沒有,在他放手那刻,她松了一口氣,被那個“登徒浪子”抓著脖子的時候他好像不認識人了,不過她也只能在夢里回憶了。
“劍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走開,走開?。 睒O其虛弱的聲音,傳入了正在瘋魔發(fā)作的邵劍心耳朵里,好像是清脆的鈴音在呼喚他,他知道這是誰的聲音,但似乎又想不起來,腦海中還是那個大殿,還是那些人,這些人,都在喊著他的名字,“劍心”“劍心”“劍心”……致使他頭痛欲裂,大叫一聲松開了抓著柳如蘭的手,雙手抱頭,趴在地上,翻滾著,過了一會兒,他想起來了,那是劉彩荷的聲音,然后在山上所有的過往歷歷在目,像是看著影像球一樣,直到最后,看到了重傷昏迷的劉彩荷,他才幡然醒悟,看看昏迷的劉彩荷,又看看昏過去的柳如蘭,他印象里似乎掐了她的脖子,去看了看,只是昏過去了,并無大礙。
然后坐到劉彩荷身旁,看著她的臉,輕聲說道:“師姐,剛才我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想要撕碎什么人,但又不知道是誰。你說這是做夢還是心魔?最后只聽到你叫我,我就醒過來了,”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昏倒在一邊的柳如蘭,似乎有所印象,又不太清楚,等她醒了再問吧。一邊仔細回想著剛才的感覺,一邊在思考著,到底是怎么了。
不過很快,他覺得餓了,既然多想無果,還不如先填飽肚子。便架起了木柴,又從柳如蘭的袋子里拿出了火折子,她昏過去了,等她自己拿出來有點不現(xiàn)實。點火,烤肉。
忙活了一個時辰,終于可以吃了,柳如蘭此刻也被香味饞醒了,只是氣結(jié)淤塞導致的昏迷,休息一個時辰就沒問題了,何況還是個修士。醒來以后的柳如蘭檢查身上并未受害,隨即充滿警惕的看著邵劍心,還略微帶有一絲恐懼,那是對死亡的恐懼。她從小到大還沒見過戾氣那么重的人,看著若無其事的烤著狼肉的邵劍心,她不知道哪個才是他的本性,香味越來越濃,邵劍心開吃了,她摸了摸肚子,也餓了,但是又不敢去吃,只能咽了咽口水強忍著呆在原地。邵劍心才不管呢,她自己不吃怨不了別人。不過懷里的火折子應該還給她了,便騰手扔了過去。嘴里說道:“謝了,你剛才睡得挺香就沒打擾你,自己取了,冒犯姑娘了?!闭f完了又啃著肉,似乎不是他弄的她昏迷的,還睡得挺香,越想越來氣。于是拔劍便刺,看著邵劍心不躲不接,心中終歸有所不忍,收了幾分力道,但是全力一出的劍即便收了幾分力道,也仍然沒有停住,而邵劍心本來就想試試現(xiàn)在身體的堅硬程度,昨天晚上沒試成,現(xiàn)在再來也剛好合乎心意,也不躲不接任由她刺到肩膀上,雖然知道她傷不了他,但是這效果還是出乎意料,心中莫名有種快感,這就是實力么?好像很不錯的樣子??戳丝醇绨蛏系膭?,邪魅一笑,抬起頭對柳如蘭說道:“想殺我,得有力氣?!睋u搖頭繼續(xù)啃肉,啃完一只開始下一只,始終都把她當做空氣。柳如蘭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視若無睹,心中憋悶,雖然驚愕于他肉身的強橫,但她不愿意跟他多說,也拿起了肉默默不語的開吃。
等邵劍心吃飽了,看著還在細嚼慢咽的柳如蘭,心道還真是大家閨秀,吃個肉這么拘束。
不過一直這么安靜也挺尷尬的,邵劍心突然想看看淬體后的自己模樣有沒有變化,只知道頭發(fā)掉光了,一摸光頭取出了柳如蘭的鏡子,照了起來,還行,除了沒頭發(fā)之外模樣依然俊朗,滿意的笑了笑。正欣賞著面容的時候,鏡子被一把奪走了,不免有點掃興的看向了柳如蘭?!拔业摹!绷缣m冷著臉只說了兩個字,便沒再說話。
這讓邵劍心覺得,誰欠她錢了是怎么著,很不爽,但是個女的,打又不能打,這和生死搏斗不同,閉眼搖了搖頭,沒心思去管她了。
過了一會兒,柳如蘭看邵劍心依然閉著眼睛,靈識好像也閉了,沒感覺到,便輕手輕腳的向洞外走去,出來洞口,外邊已經(jīng)是傍晚了,也不清楚過了幾天了,不過還是先傳了訊鑒給方盛,告訴他女修有傷在身,需靜養(yǎng)一段時間。剛發(fā)出去,就好像被人鎖定了一般,后背微涼,驚慌回頭,看見那個原本應該在睡覺的邵劍心就在她身后,一動不動的盯著,表情嚴肅冷漠,慌亂開口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是……!”話音沒落,就被拎小雞似的拎回了山洞,轉(zhuǎn)眼間又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仿佛她從沒出去過。
“說!”邵劍心此刻最不想和任何是非有所牽扯,但是既然有人找上門,還是盡早解決掉的好,冷漠的看著這個剛剛給人報完信的柳如蘭,聲音有些低沉道“誰派你來的,目的何在?有半句假話,我讓你生不如死!”
柳如蘭心里委屈壞了,是方盛說認識他們的,她只不過報個信給方盛,也不至于這樣吧,黛眉微蹙,賭氣道:“你既然不信我,就殺了我。”說罷把劍遞了過去。
邵劍心并沒有接,只是在考慮她寧死不說,是為了什么?死都不怕還怕說實情?于是心生一計,然后色咪咪的看著柳如蘭,一臉痞相的把柳如蘭壓倒在地,在她耳旁輕輕吹了口氣,輕聲說道:“我不殺你,我說了讓你生不如死就生不如死,你想想看,如果你清白被玷污了,然后再被光溜溜扔在大街上,那時候你怕不怕死還重要嗎?那個時候你就是死了,都是一片唾棄,令你身邊之人蒙羞,你想試試嗎?”美眸緊閉的柳如蘭,此刻又氣又羞,但反抗也無濟于事,氣急之下,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但這時也不再掙扎反抗,任由那個混蛋做小動作,包括正在寬衣解帶。邵劍心本來還覺得她會被嚇到,但沒想到還挺有骨氣,感覺到她停止了反抗,他也停了下來,看著柳如蘭兩行清淚,想起了劉彩荷著急的眼淚,便起身回到了劉彩荷身邊,對她說:“你走吧,告訴你身后的主子,敢打歪主意,我會讓他永世不得安寧!”說罷不再管她,給劉彩荷查看起傷口來,發(fā)現(xiàn)正在恢復,這說明她的意識已經(jīng)恢復了,正在運轉(zhuǎn)靈力進行周天恢復,只不過太過勞累,還無法轉(zhuǎn)醒而已,這下他終于可以大大的松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