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兵符
茶鋪外的中年男人東竄西拐的過了幾條暗巷,來到一座小院前站定,他謹慎的朝四周看了看,這才敲門。
門很快打開,他閃身進去。
“王爺呢?”中年男人問道。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男子,身著冬襖長袍,眼角化著大紅色的妝面,朱唇卻是毫無血色:“里面,等你多時了?!?p> 兩個人穿過正院的長廊,直接進到后院。到了后院卻沒進屋子,而是在西南角的假山旁,半腰的高度挪動了一塊石頭,那假山底下裝了什么滑動的機關,從中間分出一條道來。
中年男人跟在年輕男子身后,一步步下了臺階。
下面是一個地牢,牢里面關著失蹤了一夜的俞宗祿,此刻他正昏睡著,還不曾清醒。
兩個人路過時,中年男人特意停下看了兩眼,這才從左邊轉(zhuǎn)角拐進去。
地牢面積不大,背靠牢門的墻后面,就是一個休息的地方。
屋子中間的主位上坐在一個男人,他閉著眼睛,嘴里小聲的哼唱著什么。
年輕男子湊到那男人身邊,輕聲叫道:“王爺?!?p> 魯侯親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懷里,手不安分的撫上年輕男子的背和腰:“怎么樣?”
中年男人似乎見慣了這副場面,他目不斜視道:“俞清松一大早就去了刑部,焦明仁身邊的師爺帶著人去京郊了,應當是發(fā)現(xiàn)了咱們的手腳。”
年輕男子環(huán)抱住魯侯親的脖子,伸手在他鼻子上點了一下:“知道了又如何,那車夫已經(jīng)沒了,能查出什么來?!?p> 魯侯親握住他的手,跟他調(diào)情道:“調(diào)皮?!?p> 兩個人膩膩歪歪的,小動作不斷,隔了好一會,魯侯親才繼續(xù)道:“刑部插手,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p> 中年男人抬頭看著他:“還請王爺賜教?!?p> 年輕男人捂嘴笑了,聲音纏綿,讓人聽著不自覺的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帶走俞宗祿的,是刑部的腰牌和馬車,城門口的守將,見到的是有刑部蓋章的文書。我想,焦明仁總不會蠢到要自己背這個黑鍋吧。”
縱然查清楚是有人假冒,焦明仁的失職也是斷斷逃不掉的,就算他不在乎,他身邊的師爺卻多少要勸上幾句。
“文書呢?”魯侯親問中年男人。
文書不比腰牌和馬車,這種東西有字跡,一個人寫字的狀態(tài),用的筆墨,紙張,甚至心情,心思縝密的檢官,都能猜出幾分。
中年男人從懷里把那份假文書拿出來,魯侯親對懷里的人看了一眼,年輕男人起身將那文書放在燭火上點燃了,隨手丟到鐵盆里燒了個干凈。
“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
魯侯親端著手邊的熱茶抿了一口:“等著便是?!?p> 中年男人不明所以,他又不好開口問,只能看了一旁的年輕男人一樣。
年輕男人跟在魯侯親身邊多年,那點小心思,向來是摸得透透的。
他無聲的笑著對中年男人拋了個媚眼,又坐回到魯侯親身邊,拿起桌上的橘子剝了起來。
“王爺?shù)囊馑际?,刑部的人,絕不敢上達天聽,而俞清松,就算他有進宮面圣的本事,君上也不會全城搜捕。我們啊,只要等著那位俞大人醒過來,拿到兵符,再殺人滅口即可?!?p> 年輕男人把橘子掰開,往魯侯親嘴邊送過去。
魯侯親先是親了他的手一口,這才接過橘子:“還是南景最得本王心意?!?p> 等南景喂他吃完了這個橘子,魯侯親才繼續(xù)言道:“逼問的事情,讓南景來,你去外面看著,莫要讓人發(fā)現(xiàn)什么?!?p> 中年男人看了南景一眼,見對方拿著手帕在給魯侯親擦嘴,似乎沒有別的交代,這才告退出去。
中年男人剛走到轉(zhuǎn)角,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砀鞣N調(diào)笑聲,他往前面的地牢看了兩眼,厭惡的神情一閃而過。
對于活春宮他沒有聽墻角的興趣,中年男人加快了腳步,朝著出口而去。
中年男人從假山出來,卻沒有離開這座院子,他在正院的長廊下等了兩個時辰,南景才扭著身子從后院出來。
中年男人問道:“怎么樣?”
南景臉上的妝面有些花了,頭發(fā)也松散了些,那衣服再沒了之前的妥帖,在大冬天的日子里,甚至能看到少許別樣的風光。
中年男人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南景倒是毫不在意的樣子,直接拿著帕子開始擦妝面。
“嘴硬得很,我打了好幾十下,他一聲都沒吭?!?p> “皮肉之苦對他來說是沒用的,俞宗祿不是什么柔弱書生?!?p> 南景擦完了臉,走到長廊下,借著雨水洗了個手。
中年男人有些看不下去,多嘴道:“雨水不能用,回頭手該生倒刺了?!?p> 聽聞此言,南景直接笑出了聲:“迷信,這無根水還有這種作用呢?!?p> 南景的帕子用過了,他嫌臟,便伸手問中年男人要帕子。
中年男人哪有這種細致的功夫,他坐著沒動。南景也不跟他客氣,把還濕著的手,直接抹到了他的外袍上。
南景是個沒什么距離分寸的,他站得離中年男人特別近。幾乎都要貼上了。
中年男人余光中瞄到那白皙的身體,他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立刻就往后站了起來。
中年男人快速的把外袍解下來,揮手丟到南景身上,將他蓋了個嚴嚴實實。
南景被他的反應弄到哭笑不得:“怎么?嫌我臟???”
南景臉上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仿佛不知是在說中年男人嫌棄他手濕,還是嫌棄他身子臟。
中年男人沒接他的話茬,而是從懷里掏出一個黑瓶,放在兩人面前的桌子上。
“嚴刑拷打?qū)τ嶙诘搧碚f,不過是隔靴搔癢。這個藥,給他服下去。”
南景掃了一眼,并未去拿:“什么東西?”
中年男人恢復了那副嚴肅的表情:“這個你不用管,你只需灌他服下去,然后等他發(fā)作的時候,再跟他說,俞清松也服了這個藥,要是他想讓兒子活著的話,便把兵符交出來?!?p> 對于俞宗祿這種人來說,皮肉之苦實在算不得什么,殺人嘛,就得誅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