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市入口的街道不算寬敞,兩邊全是二層樓的大屋,臨街的店門口是穿著妖艷的胡姬當(dāng)街?jǐn)埧汀?p> “這位郎君,午后日頭毒,來咱們院里歇歇?。 ?p> 沈光一行,浩浩蕩蕩二十余人,尤其是王神圓他們這些牙兵,個(gè)個(gè)威武雄壯,身著甲胄,攜帶兵器,一看便知道是大主顧。
剛走進(jìn)去沒多久,那些胡姬們此起彼伏的嬌喊聲全沖著封常清去了,因?yàn)樯蚬夤室饴淞税雮€(gè)身位以示尊敬,而那些攬客的胡姬們?nèi)及焉碇G錦袍外罩大紅半臂的封常清當(dāng)成了奢遮的豪客。
為了攬客,這些胡姬們把胸前的抹胸拉得越發(fā)低,沈光放眼望去,全是白花花一片,他身后的多聞這時(shí)候已經(jīng)嚇得閉上眼,口中念誦起佛經(jīng)來,惹得牙兵們哈哈大笑。
封常清毫不理會那些掩門賣笑的胡姬,只領(lǐng)著沈光往街道里面走去,他們身后那些牙兵們則是伸出手不時(shí)在那些胡姬身上摸上把,胡姬們也不以為意,這安西軍的將士向來都是多來光顧她們的恩客。
沈光偶爾回頭瞥了幾眼,沒想到就連向來沉默寡言、濃眉大眼的王神圓也不時(shí)會摸上幾把送上門來自薦的胡姬。
走過大半條街,看著封常清這位豪客和沈光這位英俊郎君毫無留戀之意,那些胡姬們才失望地紛紛回轉(zhuǎn)自家店鋪繼續(xù)招攬客人。
“這兒生意最旺的時(shí)候是夏秋兩季,往來大唐和大食的商旅最多,尤其是夏日,沈郎再來這里,那些胡姬穿著涼爽,那身段、那腰肢……”
沈光怎么也沒想到,沒了那些鶯鶯燕燕的美艷胡姬,方才還目不斜視的封常清居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說起風(fēng)月來,而且還頭頭是道。
“封兄是這兒的????”
“某年少輕狂時(shí),也曾流連花街柳巷,如今不提也罷?!?p> 沈光頓時(shí)覺得封常清在外人面前的高冷只是種偽裝,這家伙其實(shí)就是個(gè)腹黑的悶騷男,而且還喜歡裝逼。
沒了那些攬客的胡姬,前方陡然清凈起來,沈光抬眼看去,發(fā)現(xiàn)全是些深墻大院,門口還有武士把守。
封常清不做解釋,只領(lǐng)著沈光往某處大院徑直而去,不多時(shí)到了門口,那把守的武士看清楚封常清樣貌時(shí),兩條腿都打起哆嗦來。
“怕什么,某又不會吃了你!還不去喊你家主人!”
隨著封常清言語,沈光只見那守門武士好似受驚的兔子般轉(zhuǎn)身就跑,封常清則是負(fù)手而立。
“封兄威名竟至于斯,小弟佩服?!?p> 沈光覺得自己這不算是拍馬屁,今日出門以來就他所見,封常清簡直就是這延城里的大佬,好像誰見了他都怕得要死。
“什么威名,不過是惡名罷了?!?p> 封常清的聲音里分明有幾分得意,沈光聽出來了,這時(shí)他身后王神圓開口道,“郎君有所不知,封判官向來嫉惡如仇,這城中的惡人都怕封判官尋他們麻煩!”
“某不過是按著律法辦事,他們?nèi)舨皇亲隽颂澬氖?,何必怕某。?p> 說話間,前方院里有動靜傳來,沈光聞聲望去,只見甲葉搖曳間,十來個(gè)披甲武士簇?fù)碇粷M頭花白的雄壯老漢出來,那老漢褐發(fā)黃眼,雖然沒有著甲,只穿了件大長袍,可是敞開的胸膛上能見到翻卷猙獰的刀疤。
“見過封判官。”
走近時(shí),沈光只見這老漢闊面獅鼻,短須如鋼針般豎起,聲如洪鐘,望之便如同頭威武的老獅。
“安老哥,這位沈郎是某的朋友,想在你這兒買些人用?!?p> “見過安老哥。”
沈光聽到封常清對這位老漢的稱呼,便知道這位老漢不是尋常人。
“封判官,沈郎,請!”
安老漢看了眼能和封常清并肩站立的沈光,隨即側(cè)身道,心中卻是感嘆這位沈郎好樣貌,劍眉星目,鼻若懸膽,更兼膚色白皙如玉,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居然不曾蓄髯。
沈光覺得這位安老漢不像是什么商人,再看他身后那些披甲武士個(gè)個(gè)都兇悍如狼似虎,連王神圓他們這些牙兵也都收斂神色,更是隱隱扶刀于腰間戒備起來。
穿堂過院,眼前豁然開朗,沈光只見前方赫然是處極大的練武場,占地不下數(shù)畝。
呼喊聲中,百來個(gè)少年赤膊上身,或是在舉石鎖打熬力氣,或是兩兩互搏對打,邊上有成年的武士手持皮鞭巡視,但有偷懶的便是一鞭子抽打下去,直打得皮開肉綻,而那些少年連喊疼都不敢,只是繼續(xù)咬牙訓(xùn)練。
“看什么看,好生練習(xí)!”
看到有少年們偷瞧貴客,充當(dāng)教習(xí)的武士里有人喝道,然后數(shù)鞭子抽打下去,原本還熱鬧的練武場上頓時(shí)鴉雀無聲,少年們只能強(qiáng)壓著好奇,偷偷打量沈光等人。
“沈郎,想要買些什么人回去使喚?”
安老漢朝沈光問道,他是昭武九姓中的安國人,曾在安西從軍,后來離開軍中干起了訓(xùn)練柘羯和販賣奴隸的勾當(dāng),和封常清有些情誼。
“忠誠可靠,能懂漢話,最好還會些手藝活?!?p> “某這里賣出的奴兒,俱是對主人忠心耿耿,這會手藝活也不難,但沈郎若要這些奴兒人人都懂漢話就有些難辦了?!?p> 安老漢答道,大食人這幾年在河中橫征暴斂,動輒屠城滅國,他手上正好有批來自呼羅珊地區(qū)的波斯奴大體符合這位沈郎的要求。
“安老哥,某不求人人都懂漢話,但有幾個(gè)聰明的能懂,還能教其他人就行?!?p> “那不知沈郎要買幾人回去?”
“不知安老哥這兒,價(jià)格如何?”
“沈郎既是封判官的朋友,便是某的朋友,十貫一人,若是買的多,某再算便宜些。”
“十人多少錢?”
“十人便算八十貫,沈郎若買二十人,便付一百五十貫就行?!?p> “好,那便二十人?!?p> 封常清在邊上看著沈光和安老漢談價(jià),并沒有出言,安老漢這價(jià)格很公道,他只是在兩人談完后,才朝安老漢道,“沈郎買了西城那塊地,要起宅子,安老哥你多安排幾個(gè)懂營造法式的于沈郎。”
“封判官放心,某這里的奴兒絕對能干,不會叫沈郎白花這錢。”
安老漢說話間,自讓手下去挑選奴隸,接著領(lǐng)著沈光他們?nèi)チ司毼鋱龊竺娴拇髲d里待客。
“安老哥,外面那些少年也是奴兒嗎?”
沈光記得練武場上那些少年,大都是十六七歲的樣子,但也有像多聞那般十三四歲的,想到那些成年武士動輒揮鞭抽打那些少年,他有些不忍。
“沈郎,那是我安國獨(dú)有的柘羯郎,沈郎若是有興趣,也可買上幾名回去。”
安老漢手上,柘羯郎才是他最大的生意,這些從小被他買來的孤兒,經(jīng)歷過最殘酷的訓(xùn)練才能成為柘羯郎。
這時(shí)封常清自為沈光解釋起來,柘羯在安國語言里意為勇猛善戰(zhàn)的武士,柘羯郎是絲綢之路上胡商們最青睞的護(hù)衛(wèi),也是最好的雇傭兵,就連安西軍過去征討突厥和突騎施時(shí),都曾征募柘羯郎為蕃軍。
沈光連價(jià)格都沒細(xì)問,因?yàn)檫@柘羯郎雖好,但是他買不起,封常清口中就連那些還沒完成柘羯訓(xùn)練的少年,一個(gè)至少也要賣五十貫。
安老漢并沒有笑話囊中羞澀的沈光,能被封二親自帶來,便說明封二也極看好這位沈郎,說不定日后這位沈郎就能成為他的大主顧。
特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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