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典禮快要結束的時候,陸豐開始致辭,大致都是些感謝大家到來的話語。
這時,一個身穿長袍的老者忽然快步走到陸豐身旁,附在耳邊低語。
陸豐聽后,對著老者點點頭,臉上綻放出笑意來,朗聲說道:“諸位道友,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剛剛我陸家大長老算出今晚會有極光天象出現(xiàn),若是有興趣留在此處觀看的道友,可以在此留宿一晚?!?p> “極光?敢問陸家主,可是那被稱為‘燭龍’異象的極光?”一人問道,這人是國都的一位世家公子。
“夏公子對此似乎有些了解?”陸豐詫異問道。
“那當然,整個南寧國誰不知道夏家二公子對逸聞志怪如數(shù)家珍!”有人吹捧道。
“如數(shù)家珍不敢當,但是這‘極光’異象在下倒是在翻閱一些古籍之時有些了解,相傳其乃上古‘燭龍’隕落之后的靈魂所化,每當有‘極光’出現(xiàn),就代表著有‘燭龍’隕落,大家都知道‘燭龍’當世難得一見,即使是一條幼年時期的‘燭龍’,也完全可以匹敵尋常真丹強者,是以‘極光’異象極為罕見,如今若是能有幸一見,真當不枉此生了!”
夏家二公子謙虛了一下,這才將“極光”的來歷娓娓道來,說到后面,眼中滿是憧憬之色。
“夏公子果然博聞強識,‘極光’確實難得一見,上一次出現(xiàn)據(jù)說還是在千年以前,諸位今晚可以大飽眼福了?!标懾S對著夏家二公子點點頭。
“哦?原來這么罕見???”
“此等稀罕事今日能有幸遇到,那今晚我等可就叨擾了!”
“陸家主,照你這么說,‘極光’如此罕見,今日居然正值陸家舉辦成人大典之時出現(xiàn),正好說明陸家得上天眷顧,可喜可賀啊!”
有想要巴結陸家的散修立刻抓住機會,一頓吹噓。
“道友謬贊了,如今大典結束,想必大家都有些累了,不如先回客房歇息,晚上再來觀看異象!”陸豐建議道,語氣不卑不亢。
“陸家主客氣了……”
人們陸續(xù)散去,本來偌大的廣場,頓時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原本熱鬧的氛圍也變得有些蕭索,只是還有一人沒有離開。
哦,不!應該是兩個人!
因為此前正準備離開的陸羽寒看到發(fā)呆的陸凡之后,又返回來,走到他的身邊,說道:“怎么了,被人譏諷幾句就一個躲在這里萎靡不振?。俊?p> 陸羽寒想起之前陸凡的表現(xiàn),忍不住開口擠兌。
“沒有,我很好……”陸凡抬起頭,又搖了搖頭。
說完,陸凡在陸羽寒詫異的目光中緩緩離開了廣場。
平日里眾星捧月的陸羽寒哪里受過這種氣,更何況她之前還幫過陸凡,按照陸羽寒以往的習慣,她早就呵斥,甚至是動手了,可她這次卻罕見地沒有去阻止,而是待在原地,望著前方蕭索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泛起了一絲哀傷。
陸羽寒心中的想法,陸凡不知道,他只是默默向前走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來到了一處建筑群,他緩緩走到其中一座竹樓門口,推開簡陋的大門,一下癱軟在了石板床上。
“二少爺,你回來了?”陸凡發(fā)愣之際,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陸凡聽到這個聲音,愣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站起來去開了門。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瘦高的中年人,不同于鄭管家的刻薄,這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和善。
他臉上帶著帶著關切之意說道:“剛聽到動靜,我就猜到是二少爺你回來了?!?p> 陸凡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說道:“林伯,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二少爺,我在陸家的地位比你高不了多少!而且,你是我的長輩,叫我小凡就可以了!不然要是被大夫人那些狗腿子聽到,少不得又要在她面前嚼舌根了?!?p> 被喚作林伯的中年人聽到這話,搖頭說道:“那可不行,該有的規(guī)矩還是要有的,你總歸是陸家的二少爺,不管別人怎么看,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而且我相信二少爺,你以后一定可以出人頭地的!”
陸凡一聽,知道自己始終改變不了林伯的想法,但心中也有一些感動,因為不管外人如何言語,林伯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始終沒有變化,于是他也不再多說,而是真正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好了好了,林伯你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林伯滿意地笑了笑,把手上的食盒放到整個竹樓唯一的一張石桌上,然后神神秘秘地說道:“二少爺,成年大典剛剛結束你就回來了,我想你肯定沒有來得及吃飯吧?這里是我給你留的一些飯菜,這可是我說了很多好話,央求后廚的張大胖單獨給你做的,都是你愛吃的,你趕緊趁熱吃吧!”
說著,他滿臉笑容地打開食盒,頓時一股香味飄出,讓人感覺食欲大振。
本來情緒很低落的陸凡見此一幕,鼻尖莫名地有些發(fā)酸,他定定地看著林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林伯這時愛憐地摸了摸陸凡的頭,輕聲說道:“傻孩子,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可不管怎么樣,你都要愛護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其實一直以來你做的都不錯,但是你若是真的想改變目前的現(xiàn)狀,就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否則你就得一直忍下去!”
“不要讓你母親的付出白費!”
最后這句話,林伯是在心里說的。
聽到這話,陸凡不由落下淚來,但他很快擦掉了。
自從母親去世之后,陸凡懂事以來,他就明白自己想要在陸家安穩(wěn)待下去,就必須要藏拙,即使他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煉丹方面的天賦比修行高很多,他依然不敢顯露絲毫,甚至連丹藥都沒有練過太多,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
如今自己的心酸被人一口道出,也難怪陸凡落淚了,不過他也很明白林伯這番話的意思,但修行方面,即使他已經(jīng)足夠努力了,還是沒辦法再進一步,這才讓他覺得未來一片灰暗。
陸凡不敢將這些告訴林伯,他只是默默地端起食盒里的飯菜吃了起來。
很快,飯菜吃完了,和林伯又閑聊了幾句,陸凡這才重新坐下,開始打坐修行。
陸家其實是個煉丹世家,祖上曾經(jīng)出過地階丹師,而且此人自身還是神變強者,如今憑著祖輩的余蔭,陸家發(fā)展到現(xiàn)在,根基深厚,與王家、柳家、洪家并稱為南寧國四大世家。
很早之前,陸凡就看過陸家藏書閣的一些典籍,了解過修行界的修行體系,分為凝氣、開靈、真丹、神變的境界,至于后面還有沒有其他境界,書中沒有記載,陸凡也無從得知。
其中凝氣分為十三層,其他境界分為前期、中期、后期以及大圓滿,如今陸凡處于凝氣四層,連五層都未達到,任憑他如何努力,凝氣五層都如天塹一般橫在中間。
陸凡并沒有放棄,他還是如往常一樣抓住一切時間努力修行,可惜奇跡并沒有發(fā)生,半個時辰后,他吸收的靈力如泥牛入海,沒有得到半分回應。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陸凡感覺到全身發(fā)酸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快看啊,極光!”
“??!是真的,好壯觀!”
“聽說極光是燭龍之靈所化,對著它許愿會很靈的!”
門外有家丁丫鬟興奮地喊著,陸凡居住的地方是下人居所聚集的地方,他現(xiàn)在身處的竹樓還是他母親當丫鬟的時候住的,他一直不愿搬走,所以陸凡對這些聲音并不奇怪。
他平時無事的時候最喜歡看一些古書,所以對極光有些了解,傳說極光乃是燭龍之靈所化。
《大荒北經(jīng)》有這樣一段話:“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竭,是燭九陰,是謂燭龍?!?p> 據(jù)說幼年的燭龍就堪比真丹強者,若是成年之后,神變強者都難攖其鋒,實力極為強大,如此神獸當然舉世稀有,所以極光也就十分罕見,不說千年難得一遇,至少數(shù)百年都難見。
陸凡隨即停下動作,下了床,撐開窗戶,向外眺望而去。
此時天色已晚,外面依然燈火通明,陸凡下意識地跟隨著外面那些人的目光,抬頭看去,隨即見到了他此生永遠難忘的一幕。
天幕上,群星閃閃爍爍,靜靜地俯瞰著寧靜而廣闊的地面,突然,從遠處天際,飄來一縷七彩光帶,如煙似霧,搖曳不定,時動時靜,像行云流水,最后化成一個碩大無比的光環(huán),遮蔽了星空。
可奇怪的是大地并沒有因此變得明亮,反而像是所有光都在一瞬間被什么東西吸收了一般,萬物頓時陷入了一片短暫的絕對黑暗之中!
沒過多久,那光環(huán)開始瘋狂閃爍,亮度隨之急劇增強,宛如巨大的皓月懸掛當空,向大地瀉下一片淡銀色的光華,映亮了整個天際,四下里萬物都清晰分明,形影可見,一切都成為活生生的了。
這一切持續(xù)的時間并不算長,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那光環(huán)驟然散去,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陸凡感覺頭腦一片空白,腦海中只保留著那波瀾壯闊的場景,可在這時,天際驀然迸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轟然朝著這邊墜來。
陸凡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樓下,驚詫地發(fā)現(xiàn)那些人好像沒看到有流星即將要落到這邊來一般,臉上沒有半分慌張,反而一直盯著天空,一臉陶醉的樣子。
“難怪我就要這樣被流星砸死了嗎?”
陸凡都快嚇蒙了,他腦中一瞬間閃過這樣的念頭,但是身體卻做不出任何躲避的動作,那道光芒就瞬間到了他身邊咫尺,下一刻就落到了他的眉心之上!
啊!
一聲慘叫,響徹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