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程閻似乎身處于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什么都看不看見,也沒有任何聲音,就像是被剝奪了五感,不,六感!
看不見、聽不見、摸不著、聞不到,沒有呼吸、沒有觸覺,無法分辨上下左右,甚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似乎漸漸有了光芒,那是一道類似螢火蟲的微光,光芒逐漸長大,越來越亮,直至將周圍的黑暗驅(qū)散,宛若白晝。
即便光芒如此刺目,程閻卻絲毫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因為他并不是用眼睛在觀察,而是用靈魂在感知。
是的,他現(xiàn)在似乎處在靈體的狀態(tài),并沒有五官和身軀,而是一個透明的小球兒。
這是哪兒?
遠(yuǎn)處仍舊是一片昏暗,程閻向光源望去。
那好像是一本書?
心念一動,魂體向書冊靠近,只見書冊頗為古樸,書封上有著一些玄奧的花紋似在變幻流動,書冊的左上方有三個大字,程閻并不認(rèn)識,可在望向那三個字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它的含義。
眾生冊!
書冊再次爆發(fā)出強烈的金光,宛如白晝。
程閻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粗糙、滿是絡(luò)腮胡子的大臉,離他只有不到十厘米。一雙炯炯有神的眼角熱切的看著他。
臥槽?!什么玩意?!
程閻忍不住一巴掌扇過去,卻被輕松躲開。
“別激動!你兩條胳膊客可傷的不輕呢!”絡(luò)腮胡子安撫道。
程閻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在一家醫(yī)館里,此時他兩條胳膊綁上了繃帶,臉上的傷也擦了藥。
一個白衣女子提著藥箱走了進(jìn)來,拿起他的一只胳膊導(dǎo)入氣機。
“嗯,受了點內(nèi)傷!,肺泡有點腫,問題不大,我給你開點治療內(nèi)傷的藥,你吃個幾天就能痊愈?!?p> 程閻剛想開口,絡(luò)腮胡子仿佛知道他要問什么,先一步開口道:“這里是薊縣,薊縣的平安醫(yī)館,我是鎮(zhèn)武司鐵符校尉王猛?!?p> 說著絡(luò)腮胡子指了指胸口的青色徽章。
程閻坐起身,想了想開口道:“我昏過去多久了?”
“兩個時辰了?!?p> 程閻想了想,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那么現(xiàn)在差不多下午兩三點了,還不算晚。
王猛道:“你的證件我看過了,程閻是吧,說說,你怎么會跟那個血神教徒打起來的?”
血神教徒?不是血手人屠嗎?血神教又是什么?
程閻醞釀了一下措辭:“我從九環(huán)城來這兒,想回家祭奠一下先祖,結(jié)果有人躲在屋子里,趁我準(zhǔn)備開門時偷襲我,我就跟他打了起來,發(fā)現(xiàn)此人是個通緝犯!”
王猛眉頭一挑,問:“哪個通緝犯?”
那具尸體使用了血神教的秘法后干癟的不成樣子,即便以他的眼力完全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
“昨天的南陵晚報上刊登的那個,好像是有個血手人屠的外號。”
王猛摸著自己的大胡子,驚訝道:“血手人屠吳強?”
“是的?!背涕慄c點頭。
“竟是此人,昨天上頭才發(fā)下來批捕公文,今天就讓你遇到了,真不該說你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王猛喃喃道。
“那個,我把他殺了,不用坐牢吧?”程閻忍不住問道。
王猛撫掌大笑:“哈哈哈,當(dāng)然不需要,這種邪教徒、殺人犯可不受大夏律的保護(hù),人人得而誅之,你不僅不會坐牢,反而立下了大功,不僅有懸賞的金元,官府也會賜予你一些好東西,而且等這事兒傳開了,估計你還會上報紙。”
王猛自己也不禁由衷夸獎道:“真是少年英豪!年紀(jì)輕輕就立了大功?!?p> 程閻有些不好意思:“過獎了。那個……懸賞金有多少?”
王猛比了個二。
程閻瞪大眼睛:“兩千金元?”
王猛打趣道:“想什么呢?兩百金元。不過是個筑脈境的小賊,哪里值兩千金?”
雖然落差有點大,但程閻聞言卻并不感到失望,兩百金元也足夠多了,昨天師父梅天寒給他的那枚虎血聚氣丹也不過價值百金。
一金元等于一百銀元,一銀元等于一百銅角。所以兩百金元相當(dāng)于兩百萬銅角,算是一筆巨款了,梨園一年的收入差不多也就這個數(shù)兒。
這通緝犯也太值錢了吧?程閻不禁想到。
此時房間外傳來腳步聲,與此同時只聽一個聲音問道:“那個殺死血手人屠的小子就在這是嗎?”
“是的,他受了點傷。”
一個一米八幾,身材挺拔的軍裝男子走進(jìn)病房,其胸口掛著一個半個巴掌大小的銀色徽章,上面雕刻著龍紋,竟是一位鎮(zhèn)武司的銀符偏將!
王捕頭看到來人,立馬站直了身體,行了個軍禮:“上官!”
程閻看到來人的面龐,卻有些驚愕:“大師兄?!”
王猛不由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軍裝男子看到程閻也十分驚訝:“閻子?!那個殺了吳強的人是你?”,又對王猛道:“你先出去?!?p> 軍裝男子名叫陸豐,比程閻大四歲,是梅天寒的大徒弟,四年前陸豐考上了國府軍校,三年前順利畢業(yè)加入了鎮(zhèn)武司,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就成了一名銀符副將。
程閻和陸豐從小一起長大,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看到程閻受了傷,陸豐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渡入了一道先天真氣查看程閻的傷勢,隨即松了一口氣:“還好,一點點輕傷,養(yǎng)兩天就好了?!?p> 說罷,陸豐掏出一個玉瓶,從里面倒出一顆丹藥遞給程閻。
“這是絡(luò)養(yǎng)丸,一種鎮(zhèn)武司里才能兌換到的療傷藥,治療內(nèi)傷效果奇佳,吃下去,你的內(nèi)傷一兩天就能好。”
程閻結(jié)果丹藥,雖知道丹藥珍貴,卻并不矯情的推辭,直接吃了下去。丹藥在嘴里化開,散發(fā)出一種異香,程閻當(dāng)時便感覺氣悶的胸口好了很多,果然療效非凡。
兩人把臂交談,似有說不完的話。
程閻望向眼前四年沒見的師兄,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中已久的困惑:“師兄,這四年來你為什么一直不回梨園?”
陸豐聽聞此言,面色復(fù)雜:“你還不知道原因嗎?”
程閻茫然的搖了搖頭。
陸豐沉吟片刻,嘆了一口氣終于說到:“你師娘,是我姐姐,親姐姐!”
程閻驚愕的長大了嘴,親姐姐?
陸豐師兄和師娘是親姐弟?四年前師父娶了師娘為妻?
這不是亂了套嗎?
師父啊師父,我真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程閻面色古怪,賤兮兮的說道:“那你現(xiàn)在是叫師父姐夫呢?還是叫你姐姐師娘呢?”
陸豐整張臉微微漲紅,佯怒道:“你找打是不是?沒想到四年過去了,你嘴皮子還是一樣賤!”
陸豐抬起了手作勢欲打,可看到程閻兩只手臂傷的不輕,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沒好氣道:“既然血神教徒是你殺的,那就沒問題了,你先歇著,我還有事,等晚點再來找你。”
程閻點點頭:“好,你先忙吧,晚上來的時候記得幫我?guī)c糖來?!?p> “都多大人了,還這么愛吃糖?”陸豐撇撇嘴。
等陸豐和王捕頭等人離開,病房里只剩下程閻一個人。
程閻閉上了雙眼。
此刻,他的腦海中,一本書冊正散發(fā)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