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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新秩序

第十一章 創(chuàng)業(yè)之初精打算

水滸新秩序 江湖野人 2016 2020-06-07 05:45:58

  初四下午,到濟州采買船只的王四和田異終于順利返回,一路看到的情景大大出乎二人的想象。

  先是在水泊里,若不是熊蒙的捕魚小隊預警早,二人停船及時,辛苦買來的快船便要在水道狹窄處被故意鑿沉的小船撞損。

  而僅有20人的捕魚隊,統(tǒng)籌船網(wǎng)等生產(chǎn)資料,并優(yōu)化分工后,一日捕到的魚竟然比以前岸邊28家合起來還要多,就更讓二人驚嘆。

  將船停在簡易碼頭邊,二人牽馬下船。

  王四是第一次登島,田異則在幾日前隨徐澤剛上來過一次。

  登島后,入眼處盡是忙碌的眾人,有不熟識的,便會警惕的望向二人,待見到熊蒙交給王四的小旗后,自顧離開。

  少有的幾個熟人和二人打聲招呼后,又腳步匆匆負著蘆葦而去。

  山下原本的那排石屋已改造成捕魚隊臨時營地和物資轉(zhuǎn)運庫房,旁邊的一排連體通風草棚下,一幫老弱婦孺正在忙著加工蘆葦,褚青背對著二人,盯著一個少女的編織手法頻頻點頭。

  “小蕓小娘子設計的花樣很好,你等都過來看看,誰學會了這個花樣,便可獲得三個工分,小蕓教會一人,也獎勵一個工分。”

  上山的小路被拓寬到了五尺見方,幾處亂石構(gòu)成的夾道則被改造得更加險要。

  走過夾道,山谷內(nèi),一名少年正在放羊,看到田異二人,老遠就熱情的招手,王四便將馬丟給他一并看管。

  二人上到山腰,穿過了寫有“宛子城”的山門,見到清澈的山泉被引到伙房前的池子里,一個婦人在池邊淘米準備晚飯,兩個少年正抱著一堆青草到公廁旁的禽畜圈喂豬崽。

  用于居住的三戶連排小房差不多都完工了,按數(shù)量算,至少能住兩百余人。

  還有幾間寬大的房屋墻已經(jīng)砌到一人高,卻不清楚是做什么用的。

  正在抹灰的徐澤看到二人歸來,對著施工的眾人喊道:

  “乙隊進度有些慢,晚飯前仍不能達到今日進度要求的話,隊長扣除五個工分,隊員每人扣除兩個工分?!?p>  徐澤走了過來,問:“情況如何?”

  王四向前半步,面露狡黠,道:“六十五貫買了一條可載三五十人的快船?!?p>  這么便宜?

  白撿的??!

  徐澤頓時來了興致,隨意抓起一把地上的枯草擦擦手。

  “細細道來。”

  “俺和田家哥哥先是到巨野城辦完保正交代的事,又尋了一番,沒有收獲,問了水上行商,才知道俺們一開始就走岔了方向,要買船,須得到合蔡鎮(zhèn)。

  合蔡鎮(zhèn)沒有船廠,但東來西往的船忒多,俺們放出要買船的消息不多時,便有四五個商賈找上俺倆推銷自己的貨船。

  待這些商賈都走了,來了個軍將,偷偷告訴俺們廣濟河輦運司有破損官船要折價售賣,還帶俺們?nèi)タ戳四谴?,卻是根本沒壞,至少八成新。

  俺們怕其中有詐,不敢貪那便宜。又費了一番周折,才打探清楚。

  原來是朝廷今年初改漕運轉(zhuǎn)般法為直達法,擔心下面發(fā)運司衙門的官老爺們使壞,就派了十個京城的禁軍殿侍(無品武階官,位在三班借職下、大將上)帶人常年在各漕河上巡邏。

  這幫軍將在河上飄了半年,嫌棄差事太苦,油水又少,還要丟下京城的營生,一個個怨得不行,就琢磨著報個船損,好早日回京城再操舊營生。

  這些船本是兵船,貨倉小,不適合長途載物,載人也甚不舒適,商賈用不上,普通百姓也不敢用,倒是被俺們撿到了便宜。

  船大了不易操作,還是韓殿侍的人送我們進水泊的?!?p>  咱大宋禁軍到底是以經(jīng)商為正經(jīng)專業(yè)的職業(yè)軍隊,這服務杠杠的??!

  走到平臺前,徐澤視力甚好,已經(jīng)看到了山下簡易碼頭邊??康陌藰旆粋€采蓮女子正劃著的小木船從帆船邊經(jīng)過,有小木船的映襯,八槳船更顯身形“巨大”。

  徐澤還有些不放心,問道:“買這種船沒問題吧?”

  王四辦事穩(wěn)妥,早想到了這些問題。

  “俺問了好些商賈,這種事在漕河上很多,船稍稍改一下就能用,都是瞞上不瞞下,估計朝廷里的官老爺們也是心知肚明的,俺看韓殿侍有恃無恐的樣子,怕是即便事情捅出去,也不會出多大的亂子。”

  徐澤點點頭,和這樣有背景講誠信,服務周到的禁軍合作就是“放心”啊,不禁有些感慨。

  “這價位能買到這樣的船,很不錯,要是再有幾條就更好了?!?p>  “韓殿侍說了,他還能聯(lián)系兩個殿侍,價格要貴一些,兩條船一共一百六十貫,保正若要的話,先付他二十貫定金,可簽千照(合同)。

  但船要一月一艘先后送到水泊,不然的話,一個月撞損三條船,上面官老爺?shù)拿嫫ひ膊缓每础?p>  還有,轉(zhuǎn)運司每年都會扣押一些違例漕船,一些船主因為吃了官司,沒了本錢,只能低價售賣貨船,若是俺們有意,他也可以從中牽線?!?p>  咱大宋禁軍這商業(yè)意識真沒得說,古今中外,所有軍隊里,大宋禁軍絕對是無敵般的存在,咱服!

  徐澤笑道:“哈哈,好,這事辦得漂亮,明日你再辛苦跑一趟,跟韓殿侍說,兩艘船我都要了,這生意既是見不得光,那個千照就不用了,跟韓殿侍說,再有好船也給我備著?!?p>  王四的事說完,田異從懷里掏出兩張紙,遞給徐澤。

  “壽張、巨野和合蔡三地的情況各有優(yōu)劣,我對比了一下,列了個單子,請保正過目。”

  徐澤轉(zhuǎn)身,邊往回走邊看,田異識字不多,兩張紙不下十個別字,但瑕不掩瑜。

  在這兩張紙上,他不僅列出了三地到梁山的距離、運輸條件、商業(yè)活躍度等數(shù)據(jù)。

  還綜合分析了各地優(yōu)劣,認為壽張最近但市場容量相對較小,巨野人口最多適合穩(wěn)定經(jīng)營,合蔡鎮(zhèn)來往商賈頻繁,適合新產(chǎn)品推廣和大宗交易。

  田異建議直接到合蔡鎮(zhèn)開店,然后,再鋪貨到周邊幾城。

  徐澤點了點頭,給予了肯定。

  “你這份調(diào)查做得很好,符合我們以后的發(fā)展方向。

  這幾天我也考慮了一些問題,我是這么想的,蘆葦利薄,若要做大,需要的人手太多,只能做為初創(chuàng)期的過渡產(chǎn)品,放到合蔡就不大合適,暫時就選在壽張吧。

  店面不要太大,只要靠近縣衙或繁忙的茶館酒肆就行。賺錢只是一方面,借機摸清官府的消息才是重點。

  你渾家也快生產(chǎn)了,過段時間,我會安排人來接替你。然后,等你孩兒滿月后,再安排你到合蔡鎮(zhèn)?!?p>  田異點點頭,暗想自流亡到水泊邊,本以為這輩子自己和后代都只能成為亡戶或者水匪,沒想到能遇到徐澤。

  雖然看不懂這位“保正”的具體盤算,但在酒店打雜多年,打磨的眼力勁,還是讓他敏銳地感覺眼前之人,絕對是能干大事的人。

  跟著徐澤才幾天的時間,他便給了自己機會,只是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的辦,確實不能太操切。

  同時,他還還注意到徐澤的話中的隱含之意,過渡后的產(chǎn)品是什么?又不禁有些期待。

  田異還要回去,徐澤親自送他下山,在山下涼棚里,徐澤又和褚青合計了一番,決定獎勵田異和王四二人工分各兩百,田異暫時不上山,用不上工分,就先預支兩貫錢給他。

  梁山的工分含金量很高,一個壯勞力正常的整工也才十個工分,2兩百工分在目前階段已經(jīng)不少了。

  后世的“工分制”算是計劃經(jīng)濟的產(chǎn)物,目前梁山的發(fā)展形勢也有些類似后世的計劃經(jīng)濟。

  但徐澤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搞計劃經(jīng)濟。

  實際上,后世也只有蘇聯(lián)實行了真正的計劃經(jīng)濟,其核心模型是資源最優(yōu)分配理論。

  它的核心算法來源于列奧尼德·康托羅維奇提出求解線性規(guī)劃問題的方法――解乘數(shù)法。

  簡單的說,就是用龐大的算力來模擬那只“看不見的手”,用大量的數(shù)據(jù)計算得出生產(chǎn)最優(yōu)解,然后以計劃指令來調(diào)度整個社會資金、物資和人力等資源。

  比如蘇聯(lián)制定的五年計劃,一般來講分為七個部分,六萬個獨立標題。

  整個管理體系有四十多個全聯(lián)盟部和聯(lián)盟兼共和國部,全聯(lián)盟部下屬二百八十個管理總局,聯(lián)盟兼共和國部下屬四百個管理總局。

  因為這套經(jīng)濟體系實際操作極其困難,對基層人員的數(shù)學水平要求太高。

  新中國學了十多年,其中還有蘇聯(lián)專家手把手的教了五年,最后連門檻都沒有邁進去,只是在門口看了看,便發(fā)現(xiàn)以當時國內(nèi)的實際情況,確實不具備實施這套經(jīng)濟體系的可能,最后只得另搞一套。

  造反的本質(zhì)是利益再分配,而且重新分配的利益要更符合社會發(fā)展需要。

  換句話說,造反者先要建立一種新秩序——可以讓天下絕大部分人過得更好的新秩序。

  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口號絕不是造反,造反不能只靠掠奪他人盤剝?nèi)跽咦苑?,也不能喊口號不做事,更不能一門心思搞破壞。

  徐澤理解的造反就是真抓實干,一步一個腳印,有多少人就管好多少人用好多少人,并給他們一個再不想回到過去的好未來。

  梁山算是他的“實驗田”,目前因為人少事少,需要計劃的東西也不復雜。

  簡單的說,一是搞到錢,有錢才有一切,二是解決眾人吃飯穿衣等基本需求,三是解決安全問題。

  百來人的吃喝拉撒睡,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也很簡單,根本用不上多少數(shù)據(jù)計算。

  如每日所需米面數(shù),按照計劃經(jīng)濟理論,首先要考慮當前任務量造成的體力消耗,還要計算魚肉補充的抵消,青壯和老弱婦孺區(qū)別,各人的身體狀況和食量等,最后算出一日所需米面數(shù)。

  實際上哪需要這么折騰?

  只需要一次多買些米面,吃上幾天,再算下每人每日消耗的平均數(shù),以后人數(shù)再增加,按照這個數(shù)據(jù)增加就完了,即使有出入也很容易調(diào)整。

  不過,等日后攤子鋪大了,手下有幾十萬上百萬人,涉及的又是更加復雜和全面的管理問題,還搞如此粗放的計劃管理,肯定得出大簍子。

  如今自己手里缺人,更缺能寫會算的人才,更別提徐澤自己都一竅不通的解乘數(shù)法,沒人才沒基礎(chǔ),照搬后世的經(jīng)驗和做法,只能是作死。

  后世的歷史已經(jīng)證明了“工分制”有利有弊,攤子鋪大就會產(chǎn)生很多問題。

  但綜合考慮,梁山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最好使。

  不是徐澤理想主義泛濫,穿越宋朝了,還要堅持做社會主義接班人,非要復制后世的建設經(jīng)驗,而是有不得不為的苦衷。

  首先是錢的問題,無償勞動會極大地傷害眾人的工作積極性,但按市場價支付工資的話,徐澤手里的錢也不多,一不小心就會出現(xiàn)資金鏈斷裂的危險。

  其次是管理的問題,梁山現(xiàn)在啥都缺,有錢也沒地方使,而且工分制對社員也是個約束,畢竟如今山上啥人都有,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嚴格的管理的。

  總有人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但實行工分制,想逃跑不僅要偷船(當然水性好直接游走也行),但即便上了岸,手里沒錢也寸步難行。

  再則,這也是徐澤建立自己內(nèi)部的信用體系的一個嘗試,好為以后經(jīng)營更大的局面積累經(jīng)驗。

  說是工分,其實更接近“數(shù)字貨幣”的概念,以后還會印發(fā)工分劵,那就可以算是梁山內(nèi)部的紙幣。

  現(xiàn)在梁山事業(yè)剛起步,船小好調(diào)頭,運行得不好,推倒重來也相對簡單。

  后世這個制度運行中出現(xiàn)了很多問題,卻不意味著現(xiàn)在梁山就可以吃大鍋飯和濫竽充數(shù)。

  人少,垂直管理,誰干得怎樣,一目了然。

  而且日常任務工分只是“底薪”,按件計工、死分活評、大小包工、收入分紅,以及各類獎勵和扣分項目會讓你不得不緊張起來。

  即便在實行的過程中,出現(xiàn)各種問題,徐澤也不會呆板地守著這套管理方法死活不變。

  在他的設想中,本就打算根據(jù)形勢發(fā)展和運行效果,不斷調(diào)整同舟社社規(guī),以期逐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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