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背鍋王爺找上門
妙珺心氣順了,奔進靜喜堂,進門就笑著喊,“祖母,您看小小畫得這畫如何……”
然而,祖父、祖母卻不在,坐在主位上的男子正閉目養(yǎng)神,三十六七歲,與楊屹敖眉眼有幾分相仿,不羈地歪靠在那把黑狐皮座椅上,坐無坐像,一襲無繡絲袍松松用一根水藍(lán)絲絳系著,天塌地陷都扶不穩(wěn)那一身的懶散。
這是淇王——楊屹順!
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敢穿著睡袍、散著頭發(fā)到處閑逛。
妙珺記得,前世榮家被抄家時,這男子去了衛(wèi)國公府,問她要不要離開大漓,還承諾秘密送她離開。
她悲傷欲絕,視楊家人為仇敵,不肯相信他,也不敢相信他。
她問他為何冒死救她一個罪人之后,他說:“本王只是償還一個人的恩情,本王不喜歡虧欠別人。”
他想償還誰的恩?
她至今也沒想明白。
妙珺回過神來,見男子倏然睜開眼睛,忙跪在地上。
“妙珺參見王爺,王爺洪福,必——壽與天齊!”
楊屹順本不喜莽撞地孩子。且十一二歲的孩子,正是討人嫌的年紀(jì)。
他準(zhǔn)備好殺一殺小丫頭的威風(fēng),卻沒想到,她竟說出這么一番話,且嬌美驚艷的小臉兒吹彈可破,無半分逢迎惶恐之色。
“聽聞,你自打七月十九那一日被害了一回,就變得目中無人,何以對本王如此恭敬?”
“王爺值得妙珺尊重!”
“值得?”
楊屹順挪正了脊背靠在椅背上,卻只覺她一雙眼睛似能看穿了什么。
倒是如此大眼瞪小眼,她還能與他瞪著不眨眼,倒也有趣。
“過來,讓本王看看你的畫!”
妙珺忙起身上前,雙手遞上畫軸。
楊屹順卻被畫上的榮譽和喬迎嵐震驚……
畫人重在畫神魂,這般大的小丫頭,畫個貓兒狗兒能畫得有趣生動,便已然不錯,這小丫頭卻敢拿著自家祖父祖母下筆。
整幅畫一人多高,暗紋銀絲錦布裝裱,比小丫頭本人還高出許多,分明是比照榮譽的實際身高畫的。
榮譽戎馬一生,縱然頭發(fā)胡子花白,仍有一股萬夫莫敵睥睨天下的氣韻。
喬迎嵐看盡世間蒼涼,面容里透著一股淡然,且風(fēng)韻猶存。
兩人相攜于牡丹花圃的鵝卵石小路上,仿佛只是餐后散步,有一股超然世外的氣韻。
且牡丹花圃自近至遠(yuǎn)地延展開,艷麗且姿態(tài)不一,很是精妙。
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漫步花間,委實叫人艷羨。
“這幅畫不錯,可能容本王買下?”
妙珺見他滿目激賞,想到未承他前世之恩,忙道,“妙珺愿意送給王爺?!?p> 楊屹順莞爾看她,卻見她眼底并無討好,反而更像上輩子便相識相知地久違老友一般親厚,他本想玩笑兩句,卻忽然提不起半分調(diào)侃的興致。
“你的好意,本王心領(lǐng)了,本王不喜歡虧欠別人!”
妙珺因他這話愣住,因是與前世一模一樣的話,她不由得心頭一震。
楊屹順見她定定看著自己,不禁懷疑自己長得太過俊美所致。小孩子,都喜歡盯著美人看,這丫頭既懂得作畫,自也不例外。
他忙從袖中取出厚厚一大疊銀票,隨手抽了一張給她。“拿去買些自己喜歡的玩意兒!回頭得空,也給本王畫一幅。”
妙珺接過來,竟然是一千兩銀子?她的畫有這么貴?
“王爺每日都帶這么多銀子在身上?不怕被人偷么?”
“哈哈哈……本王是來還錢!平日本王才不帶這些累贅?!?p> “還錢?”妙珺大惑不解。“王爺欠了我榮府銀子?!”
喬迎嵐本在練功,一身絳紫色蠶絲勁裝尚未來得及更換,用絲巾包裹著花白的發(fā)髻,縱然上了年紀(jì),仍是一身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
她進門,見孫女竟然與楊屹順有說有笑,陡然震怒,“小小,到祖母身邊來!”
妙珺尚在歡喜,沒有察覺祖母的異樣,“祖母,王爺剛買了我的畫,給了我一千兩銀子!”
“我榮家窮瘋了?把銀子還回去!”
妙珺拿著銀票僵住,不明白祖母為何發(fā)怒,還沒反應(yīng)過來,銀票便被祖母丟在地上。
“我夫君的椅子,不是尋常人能坐的?!?p> 妙珺猜不透祖母是怎么了。
楊屹順也有些尷尬,饒是他平日荒唐,卻不敢在這位老夫人面前造次半分,忙擱下卷軸,從椅子上挪開,雙膝跪地。
妙珺看楊屹順,又看祖母,愈發(fā)看不懂這番境況。“王爺為何屈尊給我祖母下跪?”
“本王常流連煙花柳巷,也分不清在哪里落了孩子。昨日,趙綺夢從前跳舞的花樓鴇母找到本王,讓本王核實,本王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對比龍鳳胎的容貌,倒真與本王相仿?!?p> 喬迎嵐憎惡地別開臉去,“哼哼,王爺好無辜!看我榮家好欺負(fù),為你養(yǎng)了十一年的女人孩子!”
妙珺恍然大悟。榮之玹口中的“龍鳳胎的爹”,指的是眼前這位淇王殿下楊屹順?!
他剛才拿出那么一大摞銀票,說來還債,原來是為趙綺夢償還那六百六十萬兩銀票?
楊屹敖這是叫他來背鍋呢!
“王爺,我知道您絕不會和趙綺夢有任何牽扯!”
老夫人卻拉住孫女的小手,暴怒地一腳揣在楊屹順地心口,將他踹得整個人仰摔在地上,“晉風(fēng),把這畜牲拖出去,千刀萬剮!”
晉風(fēng)在門口卻不敢冒然進來,楊屹順雖是個閑人,卻是位名正言順的王,豈能就這么輕易的千刀萬剮?
妙珺忙抓住祖母的手跪在地上,“祖母,趙綺夢雇傭三百二十位殺手,又在和親路上安排山賊,還拿了銀子去養(yǎng)兵馬,若王爺真與趙綺夢有半點牽扯,皇上還能容他活著嗎?”
老夫人愣住。
門口的晉風(fēng)也松了一口氣。
楊屹順卻把大摞銀票擺在一旁的茶幾上。
“老夫人,這是償還璇璣夫人的銀子,六百六十萬兩,本王又多加了四千兩算作利錢。”
老夫人重重喘著粗氣,只想把銀票砸在楊屹順臉上,但那些銀子是兒媳婦江璇璣的,不能就這樣白白作踐。
楊屹順又把一張鳳凰錦緞鋪在茶幾上,“這是母后懿旨,母后也希望龍鳳胎能認(rèn)祖歸宗?!?p> 妙珺忽然就明白了,為何榮之玹攔住她,讓她放了龍鳳胎。
“王爺這懿旨我代祖父祖母接了,你帶龍鳳胎走吧!”
老夫人卻道:“那兩個孽種必要好好吃些苦頭,豈能就這樣放人?”
“祖母,太后懿旨已出,咱們不應(yīng),便是抗旨不尊?;屎蠊媚甘翘髢合保覀?yōu)殡y王爺,太后必不會讓姑母好過。孫女不愿姑母受任何委屈。”
老夫人看著孫女懇求的眼睛,頓時紅了眼眶,是呀,女兒還是皇后,不可意氣用事。
“難為我小小,總能把寧兒放在心頭!晉風(fēng)帶王爺去地牢,不準(zhǔn)他們走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