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巒疊嶂，密林幽森。吳良一手挾抱著寶匣、另一手?jǐn)v架著父親，左腿腿肚上還插著那只飛鏢。一步一拐地拖著父親，吃力地穿行在山坡密林中。吳東有氣無力地喘息著，被兒子拖地跌跌絆絆、踉踉蹌蹌。突然，他眼前一黑，身體沖前撲倒。吳良冷不防被父親帶到，急忙爬起來，一手推搡著父親叫：“爹，爹。你怎么了？醒醒。爹，你醒醒?！眳菛|呼吸微弱，不應(yīng)聲。吳良放下寶匣，翻身坐穩(wěn)。一手攥起腿上鏢，咬牙拔了下來。抹把頭上汗，脫下上衣，撕下一塊布，將腿傷包好。閉目休息了會兒，看父親。吳東脊梁上的飛鏢，隨著他微弱地喘息，鏢上紅綢，一起一伏微微抖動(dòng)著。吳良附在父親耳朵上，輕聲地叫：“爹。你忍著點(diǎn)，良兒給你把鏢取下來?！眳菛|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吳良耳朵湊近父親嘴邊聽。點(diǎn)頭說：“爹，良兒知道了?！比缓笠皇职醋「赣H脊梁，另一手抓住鏢把，猛地將鏢拔了下來。吳東有氣無力地“啊”了聲，咬牙大喘起來。吳良將鏢往旁一丟，拿起褂子，撕下一大塊布，疊了疊，按住父親傷口處。把剩下的布撕成條兒，裹在父親傷口上。
吳良安置好父親，便揀柴點(diǎn)起一堆篝火，又捉來兩只鳥兒，樹枝一穿，放到火堆上烤。吳東一手?jǐn)埍е鴮毾?，昏昏沉沉地歪在一棵大樹下，睡著了。吳良把燒好的鳥肉，拿到鼻子上聞。張口欲咬又愣住，斜臉朝父親看，咽下一口唾沫。一手撐地，一手拿鳥串兒，咬牙用力站起來。走到父親跟前蹲下，輕聲叫：“爹，吃點(diǎn)東西吧?！眳菛|不吭聲，吳良往父親身邊靠了靠，湊近父親耳朵說：“爹，吃點(diǎn)東西吧?！眳菛|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吳良忙將耳朵湊在父親耳朵上聽。問：“爹，你說什么？大點(diǎn)聲?！眳菛|嘴巴又動(dòng)，發(fā)出微弱地聲音：“水、水。”吳良抬頭愣了，一副為難的樣子。他傻愣了會兒，無奈將鳥串兒往父親跟前石頭上一擱，環(huán)首四顧。又湊近父親耳朵上說：“爹。你等著，良兒去給你找水?！闭f完，兩手在地上撐。咬牙站了起來，剛要邁步，一陣劇烈的腿疼，又跌倒。疼痛難忍地喘息了會兒，抹抹頭上汗，低頭看傷口。血水從布片滲出來。吳良脫下身上汗褟，用力撕開。又往傷口處纏了兩圈兒，打了個(gè)死結(jié)。然后又兩手撐地，一個(gè)猛勁兒站起來，一拐一拐，往山下走去。
吳良拖著一條傷腿，一拐一拐地在山坳中尋找。聽到遠(yuǎn)處隱隱傳來流水聲，便尋聲找去。星光朦朧之中，一股清泉順坡而下，發(fā)出潺潺聲響。吳良喜出望外，兩腿拖拖絆絆往前跑。細(xì)流清澈見底、潺潺向前。吳良搶到小溪邊，迫不及待地蹲下，兩手捧起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個(gè)痛快。撩水洗把臉，長長地舒了口氣，頓感精神了許多。抬臉?biāo)南聦ね?，一絲愁容，又現(xiàn)于臉上。他慢慢站起來，順坡往山上瞭望。山頂一座小型建筑的影子，隱隱約約地出現(xiàn)在了吳良的視野中。吳良咬牙奮力，向山頂攀去。
來到山頂，吳良注目細(xì)看。原來是一年久失修，缺門少窗的山神廟。便大著膽子走了進(jìn)去。廟內(nèi)泥塑倒塌、遍地骯臟。一股刺鼻的霉臭味兒，嗆的吳良喘不過來氣來。他連忙一手梧起鼻子，四下尋找。腳被一硬物絆了下，俯下身伸手一摸，臉上露出笑容。兩手匆匆拂去塵土，顯現(xiàn)出一石鑿火盆。吳良將火盆內(nèi)灰燼摳出，費(fèi)勁地搬了起來。
吳良吃力地搬著火盆，一步一拐、咬牙忍疼往山下走，終于回到小溪邊。將火盆放入溪水中，涮洗干凈。盛滿水，又咬牙用力搬了起來，步履艱難地往回走。
密林深處的篝火息了，灰燼上還閃爍著火星。吳良搬水盆走來，在父親跟前將盆蹾下。手背抹了把臉上汗，喘息了會兒。俯下身來，湊近父親耳朵邊叫：“爹。水來了，喝水吧?！币姼赣H無反應(yīng)，就放大了聲音：“爹，水來了。喝水吧?！眳菛|仍然無反應(yīng)。吳良嚇壞了，急忙伸出手指，到父親鼻子上試。發(fā)現(xiàn)父親有氣息，才放下心來。手心托起水，往父親嘴上滴。水珠滴在吳東干裂的嘴唇上，一滴接著一滴。吳東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慢慢吸吮起來。吳良就地一坐，一手?jǐn)埍鸶赣H、另一手抄起水，一下接一下地往父親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