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宿,注定許多人徹夜難眠。大榭宅邸外松內(nèi)緊,姒伯陽磨刀霍霍,耐心等待旭日東升,天光大亮的那一刻。
“勝敗在此一舉!”
所有知情人都心知肚明,姒伯陽能否坐穩(wěn)首領(lǐng)之位,獲得姒姓族老們支持,就看他這一遭能不能懾服族眾之心。
姒伯陽襲殺魏征明之舉,可以說是莽撞之極,完全不顧后果的,將姒姓與魏姓徹底推向?qū)αⅰ?p> 但魏征明對姒姓主脈的爭鋒相對,讓不少族老心生怨忿。而姒伯陽的激進(jìn)魯莽,未嘗沒迎合這些族老的心思。
與此同時,姒伯陽的親衛(wèi)們也沒閑著,鐵牛、熊力二人暗地里糾集一批虎賁衛(wèi)、飛熊衛(wèi)銳士,藏入邑城街巷。
徐崇、伯端各率一百五十甲兵,全員都披著重甲,埋伏在鷹揚(yáng)衛(wèi)、豹韜衛(wèi)駐扎營地周邊,默默等著信引。
這一夜,對許多人將會格外漫長。伏殺魏征明之事,不論成敗如何,對他們而言都是改變前途命運(yùn)的機(jī)遇。
姒伯陽若是事敗,自是一切皆休。但要是功成,所有參與者都將被打上姒伯陽的烙印,成為姒伯陽的鐵桿部屬。
雖然少年人處事多是靠著一腔熱血,這些擁護(hù)姒伯陽的年輕人,不一定都是為了追求大好前途。
可是參與舉事的他們,已經(jīng)將身家性命,全都壓在了姒伯陽身上。不管愿不愿意,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朝陽初起,天光漸明,
靜室之內(nèi),姒伯陽一動不動,正襟危坐在漆床上,冰冷的面龐毫無情緒,漠然看著空無一物的地面。
他的眸中一片平靜,越是臨近大事,越需凝神靜氣。竭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身心狀態(tài),力圖將精氣神都推到頂點(diǎn)。
姒伯陽在把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就安然坐在靜室里,生生的坐了一宿。讓自身達(dá)到最佳狀態(tài),精氣神渾圓不漏。
丹田真炁貫通百骸,精氣神三寶愈發(fā)凝練,似有一枚金丹締結(jié)而成,整個人非但沒有委靡之色,反而神采奕奕。
他抬頭瞥了一眼門外,眉頭緩緩舒展,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門外的仆從匍伏,低頭回道:“辰時已到,巳時將近,您該更衣整裝,以待貴客臨門!”
“好,”
姒伯陽先是應(yīng)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起身,腰間青銅劍微微晃動。他一手按著劍柄,依稀可見劍柄上的古篆寶字。
他扶著青銅劍的劍柄,一步步走出靜室。門外等候已久的管事、奴仆、婢女們,身子匍伏著,頭稍稍觸在地面。
管事上前,道:“請?zhí)呀?jīng)發(fā)出,東廚那里正準(zhǔn)備大宴所需,就等魏家主巳時赴宴,定會讓魏家主滿意而歸?!?p> 姒伯陽的目光掃過眾人,笑道:“如此,最好,“
“魏家主昨日駕臨,來的太過突然,一時沒有準(zhǔn)備,因此也沒招待好。今日的開宴至關(guān)重要,是為賠罪而設(shè)?!?p> 姒伯陽寒聲,道:”你們,都給我小心著伺候著,倘若中途出了差錯,丟了我的顏面,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們?!?p> “唯!!”門外的管事、奴仆、婢女再度應(yīng)聲。
姒伯陽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正所謂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
因此,除了參與舉事的心腹,大榭內(nèi)外一概奴仆、婢女都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姒伯陽打算,以及將要做的事。
事實(shí)上,大榭早就被滲透的猶如篩子,不僅僅四大姓肆意的安插暗子,就連各小姓勢力也在里面不斷的摻沙子。
終歸是山陰氏核心,大榭之內(nèi)無秘密,一絲半點(diǎn)的風(fēng)吹草動,都會給外面帶來不小的波瀾。
姒伯陽向正堂走去,身為宴請主辦的一方,他是最不能缺席的,旁人還有理由推脫,他已是推無可推。
“羹食,”
邁步走入堂中,他就見著兩尊三足兩耳鼎,分別列于主位與客位前,鼎中肉湯煮的熱氣騰騰,肉香撲面而來。
“這一次,也算是出了一回血,”
姒伯陽坐在主位上,低頭看了一眼鼎中羹食,臉色有些古怪。鼎中精氣流溢,淡金色湯汁里冒著沸騰的氣泡。
“以三足之鼎為皿,乃是最高規(guī)格的禮遇。還把內(nèi)庫圈養(yǎng)的幾頭異獸宰了,做成了羹食的原材料,這可是大補(bǔ),”
他淡漠一笑,將青銅劍放在一旁:“想必,魏征明就是死在這里,也是死得其所了!”
這個為魏征明而設(shè)的局,雖因?yàn)闀r間倉促,看起來極為簡陋,各種準(zhǔn)備并不十分充分,按理說成功幾率不大。
可是,姒伯陽卻有絕對的信心,將魏征明永遠(yuǎn)的留在大榭。有心算無心之下,就是神魂人物也免不了挨上一刀。
————
魏府官邸,
剛剛晨練完的魏征明,渾身煞氣未散,默默的看著手中金帖,仔細(xì)的讀了幾遍后,一雙虎目里透著一絲詫異。
“宴請?”
“這個小崽子,是什么意思?”
魏征明大馬金刀的坐在石墩上,魁梧的身軀仿佛一座山一樣。只是坐著就有八方不動之勢,令人不自覺的心折。
這就是根本功訣的妙用,每一尊神魂人物將功訣練入骨髓,深入神魂之中,一動一靜都有幾分根本功訣的神韻。
“賠罪?”
魏征明不屑一顧,道:“這小崽子膽子怎么這么小,就因?yàn)樽蛱烊ニ乙惶?,今天小崽子就誠惶誠恐來宴請我?”
“哈哈,果然是虎父犬子,真不知道姒重象知道他死后,他兒子這么給他‘爭氣’,會不會從棺材里氣的再爬出來。”
經(jīng)過昨日試探,魏征明已明確了姒伯陽‘成色’。雖然他對姒伯陽多有鄙夷。卻放下了對姒伯陽最后一絲警惕。
尤其是對姒伯陽送來的金帖,魏征明完全將其當(dāng)作一個笑話,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掂量了一下金貼,魏征明冷笑:“姒重象啊,姒重象,以前你總是壓著我,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現(xiàn)在該我壓你的后裔了,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誰能長盛不衰。這是你欠我們魏家的,就該你們償還?!?p> “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要看他那廢物兒子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