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藍(lán)鳶受傷第二天,她便讓花媽媽從每個人房里偷了一只耳飾出來。這些青樓女子的衣物首飾頗多,不是特意要找恐也不容易發(fā)現(xiàn)自己少了東西。
花媽媽對撿到的東西三緘其口,若有人心中有鬼又想知道,便一定會想法子去跟藍(lán)墨打聽,畢竟一個小孩子還是很好騙的。
當(dāng)然了,有些人也可能只是好奇八卦而去問,但兇手心中有鬼,卻不可能不去的。哪怕她也擔(dān)心是局,只要有一絲的不確定,便一定會去確認(rèn)。
云依斐便是從這份名單上看到她的名字以后,才開始覺得不對勁,但仍然沒有懷疑她。只有點(diǎn)奇怪,綠姬不是愛八卦的那種人啊!種種跡象表明,有人想讓她懷疑紫胭,那自己就假裝上當(dāng)好了。
那耳飾確是從紫胭房里找出來的沒錯,但她很清楚是有人嫁禍。她讓藍(lán)墨故意透露給來打聽的人說自己撿到的是耳墜,八卦的人自然只是好奇,心中有鬼的人卻會第一時間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丟了耳墜子。
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丟了一只時,哪怕她根本不曾戴著那耳墜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過,但為了不引起一絲懷疑,她也會想辦法處理掉那耳墜,而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嫁禍給她一直想嫁禍的人,那就是紫胭。
她斷定那人嫁禍紫胭必有目的。所以做出這個計(jì)劃讓那人主動暴露自己,好弄清楚這一切的原因。
云依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卻在看到綠姬試圖迷暈護(hù)院之時,才不敢置信的回想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怪不得她一直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原來,自始至終她對紫胭的懷疑,都來源于別人的有意引導(dǎo)。
從第一晚那幾個暗中告狀的女子開始,她就已經(jīng)對紫胭有了不好的印象,才導(dǎo)致了后來幾次的種種懷疑,其實(shí)她本該早有所察覺,都被綠姬這女人的精湛演技給騙過去了。
“綠姬,你現(xiàn)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想說的?把本公子當(dāng)成傻子一樣戲弄,卻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
綠姬眼見形勢對她極其的不利,眼光一瞥,看到坐在一旁喝茶的朔王,噗嗵一聲跪到了他面前。
“主子,綠姬只是心疼紫胭姐姐,不是什么月華館的細(xì)作啊,求您明察!公子他只因愛重藍(lán)鳶姑娘,平日里對我們幾人是極力打壓,這定是他設(shè)局想暗害于我啊,請主子明鑒!”
朔王收起那副看好戲的神情,看都沒看跪在那里的綠姬一眼,便對侍衛(wèi)吩咐到:“將這女子帶回府中審問,其他人都散了吧!”說完便帶人離去了。
眾人聽著被拖走的綠姬歇斯底里的哭喊聲,沒一會又像是被堵住了嘴巴,只有嗚咽的聲音隱約傳來,無不心驚肉跳的。一個個再看向云依斐的眼神,便除了懼怕再無其他了。
云依斐也不在意眾人的神色,只進(jìn)到柴房將還有點(diǎn)懵的紫胭扶起,輕聲安慰了幾句。
“此番為了揪出這心懷不軌之人,讓你受委屈啦,我與花媽媽說過了,許你回去好好休息兩日再上臺。”
“公子,真是綠姬嫁禍于我的嗎?她...主子會怎樣罰她?”
“本公子也不愿相信,但事實(shí)擺在眼前,一個人的演技再好,也終會有破綻。至于她以后會如何,這一點(diǎn),不是你我能夠參與的,你明白嗎?”
紫胭嘆息一聲,沒再說話。
云依斐突然想起,還有一事,趁著眾人都還在此,便索性一道解決了吧。
“我知你們心中有不少人都如綠姬所說的,以為本公子是愛重藍(lán)鳶姑娘。但我告訴你們,你們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一視同仁的。我之所以會力捧藍(lán)鳶姑娘,是因?yàn)樗灹吮竟犹岢龅某兄Z書。”
“如果你們有心的話應(yīng)該也能發(fā)現(xiàn),如今大火的話劇,上臺的那些人也都是簽下這紙承諾之人。先前你們不明白為何要簽?zāi)菛|西,現(xiàn)在我告訴你們,我只想確保你們不會背叛倚鳳苑,僅此而已?!?p> “若你們中還有誰是像綠姬這樣,心懷不軌或者三心二意,別家青樓給高價(jià)就跟著走的,現(xiàn)在便可以走。真心想要留下的,便簽了那紙文書,我便讓你們每個人都能成為花魁。”
一眾女子面面相覷,良久,才有一人上前問道:“公子,我們都是真心想留在倚鳳苑的,并無二心??赡俏臅覀儾荒芎灠??!闭f話的是紅袖。
“哦?這是為何?”
“我眾人雖淪落紅塵,卻也并不甘心一輩子屈身此處,姐妹們哪一個心中不是盼望能遇一良人救自己出苦海?。靠扇艉灹诉@文書,這萬兩贖身銀便是生生斷了我們的念想,此生無望了啊。”
云依斐一下子愣住了。
卻沒想到她們原來是誤會到這里了。當(dāng)下又細(xì)細(xì)給眾人解釋過客人贖身不包含在內(nèi),確保眾人都明白無誤,才讓她們想簽的人就去找花媽媽。
正要離開,紅袖過來說:“公子,此番也不怪我們誤會,實(shí)是先前綠姬的有意誤導(dǎo),就連我們以為公子中意藍(lán)鳶,也是她暗示的?!?p> 紫胭也道:“嗯,她先前就與我說公子聽了藍(lán)鳶的話想要暗害我,也是我心懷偏見,方才竟是信了她的鬼話,還請公子原諒則個。”
“你二人無需放在心上,我會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只要你們刻苦努力,誰都不會比藍(lán)鳶差?!?p>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日后你們也無需多心本公子會中意哪個,嗯,是這樣的,其實(shí),本公子只喜歡男子,是以你們皆可放心?!?p> 這話一出,周圍一片詭異的寂靜。
云依斐也不管她們?nèi)绾问艿襟@嚇,留下一群臉色變幻莫測的女子,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自此,倚鳳苑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們的公子是個斷袖,不喜女子。
那些本來心里有什么小算盤的女子也是失望不已,實(shí)際這些女子先前嫉妒藍(lán)鳶,又何嘗不是氣憤為什么被中意的人不是自己呢。
卻是藍(lán)鳶暗暗傷心不已。
她雖然掩飾的很好,但自己心里明白,公子不像一般人看青樓女子那樣看她,相處的一段時日,她時時覺得他待自己竟如良家女子一般無二,甚至還十分贊賞自己的才華。
是以,雖公子相貌不算好看,她也還是動了心的。只是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公子對她并沒有別的心思,故而小心隱藏自己的心意,不曾妄想什么,誰知......
云依斐當(dāng)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惹了什么人傷了心勞了神的,她只想避免會出現(xiàn)的麻煩。
今日綠姬說的那番話,難保朔王心里不存疑慮,當(dāng)下他表現(xiàn)的甚是信任自己,但暗里會不調(diào)查嗎?像他做事那么縝密的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況且自己日日與這群女子相處,萬一以后再有個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出來,又該怎么解釋的清楚?畢竟自己在眾人眼里就是個正常的男子啊。
解決掉這個隱患,她的心情也徹底放松下來。巡視了一圈園子里沒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事情,便一時興起去逛逛這青樓一條街。
天色尚早,街上還沒有幾個人,各式各樣的八角宮燈高高點(diǎn)起,大小比鄰的園子也是門扉大開,偶有幾個勤快的小倌站做一堆說著話。
云依斐走在街上,想想來這里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心中每每還會有仿如夢境的感覺。以為自己是在現(xiàn)代逛著什么逼真的仿古景點(diǎn)。
正感慨萬千的走著,突然看到前面有兩個人正在圍打地上一個男子。兩人見云依斐走過來,便撇下男子進(jìn)了一個園子。
云依斐抬頭一看,清歡院。
沒什么印象呢,她一邊想著,走近了看到那男子時卻站住了。嗬,這樣也能碰到熟人?
過去將男子扶起,那男子也是一愣:“公子,怎么是你?”
“嗯,林公子,好巧啊,你這是?”
“讓公子見笑了。實(shí)不相瞞,我本是這清歡院的樂師,前幾日因一些事情得罪了客人,這里的老鴇便將我趕了出來。我今日是上門討回未結(jié)的工錢與之前公子所贈的琴的,不想這老鴇竟著人將我打了出來?!蹦橇止右荒樉狡鹊男呱?p> 原來,這林公子正是先前云依斐在沈三店里遇到的那白面書生,當(dāng)時她起了惻隱之心幫他買了把琴。
“這老鴇怎地如此過分?竟連那琴也不許你拿走,這是什么道理?”
“唉,說起來也是我的錯。我得罪的那客人,是縣令家二公子安世杰,逼迫這老鴇欺侮于我,許是她也無可奈何吧。”
吆嗬,又是老熟人啊!云依斐是一聽安世杰的名字就氣的牙癢癢,也沒錯過那林公子說起他時咬牙切齒的模樣,恐怕也是吃過他的虧的。
“其實(shí)工錢倒是其次,小可別的都可以不要,只是想拿回公子所贈的琴而已?!?p> “呵呵,有意思。這樣吧,林兄,我與你一起進(jìn)去看看,幫你把琴討回來吧?!?p> “公子,這怎么敢勞煩你!這鴇母不怎么講理,我怕她出手傷你就不好了?!?p> “無妨,今日來此我為客,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那林公子看云依斐有恃無恐的樣子,猜想她應(yīng)不是普通人,終究還想拿回吃飯的家伙,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一進(jìn)清歡院,適才兩個打人的護(hù)院便上來了,對那林公子說道:“林鶴鳴,你怎又回來了?還嫌挨的打不夠嗎?快滾快滾,莫讓我二人動手扔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