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柴禾點燃,升起一團火焰,讓人在天氣漸涼的漆黑森林里感到一絲絲溫暖。
火焰之上,是滿滿一鐵鍋沸騰的米粥,馮川熟練的依次放入南瓜、紅薯、面條,然后是鹽,起鍋前再烹些蔥蒜。
“嗅……哇!真香,川哥哥,想不到你包里還有這么多好東西啊,愛死你了?!?p> 肖娜娜坐在柴火旁,伸著腦袋,看著鍋里,滿眼饞意,看向馮川的時候,眸子都是一閃一閃的。
對于肖娜娜的稱呼,或者說是依賴,馮川還有點不習(xí)慣,不過也沒太在意,只是笑笑:
“幸虧你們你們走時將東西都帶上了,要不然這些東西就可惜了。”
說完,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一臉深沉的蘇銘,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大山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隱藏了太多的未知,根據(jù)你剛才講在營地發(fā)生的事,我大概有了猜測。
森林里的有些動物,漸漸生出了智慧,用山里的話說,就是有了道行,比如狐貍、獾之類的動物,它們已經(jīng)不用去追逐捕食了,而是迷惑一些動物自己走進陷阱,供它們食用,當(dāng)然這也包括我們?nèi)祟悾?p> 這種動物比之老虎野豬之類更加可怕,所以之前發(fā)生的事和探險隊的離開也能解釋了。”
馮川說起來有些肅目,作為從小在山里長大的人來說,他可以不信鬼神,但絕對不能不敬山里的東西。
“小青……”
聽馮川說完,肖娜娜的目光黯淡,淚眼婆娑,想起死在這類動物之下的趙小青。
見肖娜娜這般低迷,馮川趕緊敲了敲鍋沿說道:
“粥好了,開飯咯!”
早就等待多時的眾人,迫不及待的遞上自己的飯盒,肖娜娜的注意力也成功被轉(zhuǎn)移,拿著飯盒往鍋邊伸。
給大家都盛上一碗之后,馮川將剩下的分成三份。
“哇!好香?。∧銈兌疾唤形?!”
程蕓從沈若若的帳篷里出來就聞到了粥香,故作生氣的說了一句眾人不講義氣。
“沒事,給你留著呢?!?p> 馮川將留好的一份粥遞給程蕓。
“謝謝!還是小馮村長好,你們啊,見粥忘義。”
程蕓朝馮川道了聲謝,不過還不忘數(shù)落其余幾人。
“她傷怎么樣?”
馮川朝沈若若的帳篷努努嘴,詢問程蕓。
“沒什么大事,就是腳被摔傷了,暫時走不了路,休息一兩天應(yīng)該能好點吧!”
程蕓一邊吹著燙粥,一邊回應(yīng)道。
“哦……”
馮川淡淡的“哦”了一聲,見馮川這般模樣,同為女人的肖娜娜敏銳的感覺到了馮川的變化,察覺到了危險。
“馮川,你倆這幾天沒發(fā)生什么事吧?我怎么感覺你對她的態(tài)度有些變化呢?你是在擔(dān)心她?”
肖娜娜粥也不吃了,把臉湊到馮川面前,死死盯著馮川的眼睛。
“沒……沒有吧……”
馮川被肖娜娜說的一愣,自己怎么可能會關(guān)心她呢,之前是因為與大部隊走散了,不得已而為之,現(xiàn)在馮川將沈若若交給蘇銘,他更是一陣輕松。
他是這樣想,可肖娜娜卻不這么覺得。
“啊啊?。∧悛q豫了,你居然猶豫了,你們倆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嗚嗚……她哪有我好,她有我胸大么?她有我屁股翹么?
她啥都沒有,我不許你惦記她!”
肖娜娜竟撒起潑來,口中全是虎狼之詞,不依不饒的錘子馮川的胸口。其他人也裝作沒看見,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喝粥。
“是是是,她不及你萬分之一,我根本不可能看上她,行了吧?”
馮川一臉頭疼,尷尬的看了一眼喝粥的眾人,趕緊安撫肖娜娜,別讓她再無理取鬧下去。
“哼!你說的哦?不許騙我!”
肖娜娜也好哄,被馮川三言兩語就哄得一臉傲嬌。
“不會不會!趕緊喝粥吧,涼了就不好喝了,我去給猛男送點粥?!?p> 見哄好了肖娜娜,馮川趕緊撤離,來到沈若若的帳篷前,猛男正乖巧的在哪兒趴著,見馮川過來,興奮的搖著尾巴。
“猛男,辛苦你了,來,你也吃點?!?p> “汪汪……”
猛男開始對粥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馮川溺愛的摸著它的頭,順著它身上的毛??戳艘谎郾娙硕荚诘皖^安心喝粥,這才悄悄的走進沈若若的帳篷。
一進來就看見沈若若坐在帳篷里抱著自己的雙膝,眼也不眨的看著地面。
見馮川進來,沈若若只是瞟了一眼,也不搭理,繼續(xù)把頭埋在雙膝之間。
“腿沒事吧?來,我熬了一點米粥,趁熱喝一點吧!”
馮川將米粥遞過去,沈若若也沒矯情,接過來,自顧自的喝起來。
見沈若若不說話,馮川一臉納悶。
“怎么?這掉坑里還把腦子摔壞了?不會說話啦?”
還是沒有搭理他,馮川以為是沈若若傷了腿,可能有些傷心,索性也不打擾她,靜靜的看著她吃。
被馮川這么盯著,沈若若沒來由的臉色一紅,終于開口:
“你……你吃了沒?”
“?。颗?,吃了,我吃了好大一碗呢。”
沈若若突然說話,馮川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
“騙人,我都看著呢,你一口沒吃,喏!你不嫌棄的話,吃我的吧,反正我腿受傷了,吃不了多少?!?p> 沈若若把臉撇向一邊,將飯盒遞給馮川,馮川看里面的粥,她就吃了幾口,心里有些暖意,不過還是把粥推回去。
“小爺我有潔癖,不吃別人的口水!自己吃完!”
馮川把臉一仰,故作嫌棄的說道。
“你……你去死吧你!給我滾出去,不想看到你!滾!”
沈若若被馮川說得耳根子一紅,那是被氣的,用手?jǐn)f著馮川離開。
馮川也不以為意,滿臉嘚瑟的離開帳篷,剛出帳篷,又聽里面的沈若若說道:
“麻煩下次說我壞話的時候聲音小一點!”
得!原來是剛才與肖娜娜的談話被她聽到了,怪不得愛搭不理的模樣。
不過馮川無所謂的聳聳肩,摸了摸門口的猛男,插著兜,來到距離營地遠(yuǎn)一點的地方抽起了煙。
……
“呼……”
極為享受的吐出一口白煙,坐在大樹跟前,背靠著大樹,抬頭看著被樹蔭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沙沙沙……
一陣踩在枯葉上的腳步聲響起,蘇銘來到馮川身邊。
“給!”
蘇銘遞給馮川一包壓縮餅干!
蘇銘的舉動將馮川愣了一下,一時之間忘了接。
“怎么?這個沒有口水你也嫌棄?”
“……”
“嘁!你這人焉壞焉壞的,居然偷聽!”
馮川朝蘇銘翻了一個白眼,接過壓縮餅干,蠻力撕開,用力的咬下去。
“我可不想偷聽你和小姐的對話,我只是在保護小姐的安全?!?p> 見馮川將氣都撒在餅干身上,搖了搖頭,也挨著馮川坐了下來。
“嘁!偷聽就偷聽,說得這么冠冕堂皇?!?p> 馮川鄙視的看了一眼蘇銘,接著又狠狠的咬了一口。
“隨你怎么說吧,話說這幾天多虧你保護小姐,謝謝!”
這次蘇銘竟十分認(rèn)真的看著馮川,看來他的直覺是對的,馮川不會傷害沈若若,而且一定會保護她。
“都是你家二爺?shù)拿孀樱蝗痪湍慵倚〗愕钠?,老子早就把她扔在哪個山溝溝里去了?!?p> 馮川撇撇嘴,對蘇銘的道謝不以為意。
見馮川提起他家二爺,蘇銘的瞳孔一縮,有些深邃,看著馮川的側(cè)臉:
“你和二爺?shù)年P(guān)系不僅僅是老師與學(xué)生那么簡單吧?”
蘇銘盯著馮川的臉,似乎能看透他的內(nèi)心。
“嘿!這你就想多了,我和你二爺?shù)年P(guān)系真就那么簡單,既是老師,也是恩人,不過我救了你家小姐這么多次,總該還清了吧!”
咕咚……
馮川將最后一口餅干咽進肚子,接過蘇銘遞過來的水,喝了幾口。
“別說我了,說說你吧!”
“我?”
蘇銘一愣,不明白馮川為什么突然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
“對!就你,如果我預(yù)料不差的話,你與蘇家的保鏢合同在進山時就已經(jīng)到期了吧?按照你蘇家的規(guī)矩,你回去可得受不少罪哦……”
蘇家的規(guī)矩,保鏢與雇主簽訂協(xié)議,期間絕對忠于雇主,不泄露雇主任何隱私,一旦協(xié)議到期,絕不留戀與雇主之間的感情,立即返回蘇家,等待下一任雇主。
“我蘇家與雇主之間的協(xié)議都是絕對保密的,你怎么知道?”
一向沉穩(wěn)的蘇銘此刻居然出現(xiàn)了一絲驚慌,看著馮川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隱隱帶著殺意。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也是,協(xié)議期限估計連沈若若自己都不知道,可能也就沈先生知道。
可是我為什么知道呢?說來也巧,十年前,我正好遇到老師,我曾遠(yuǎn)遠(yuǎn)看見過你跟在沈若若身邊,那時候你剛?cè)爰t字門吧,身上殺氣很重,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更巧的是,我恰好知道紅字門的保鏢最低都是十年為限期,而你自負(fù)傲意,不會選擇一直待在一個小女孩身邊,所以我沒猜錯吧?”
馮川玩味兒的看著蘇銘,蘇銘聽他說完,殺意漸收,不再那么警惕,隨即嘆了一口氣。
“十年,我把我最好的十年都傾注在小姐身上,雖是主仆,但小姐一直把我當(dāng)作親哥哥一般對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次陪小姐進山,保護她安然無恙,回去之后,我甘愿受任何處罰。”
蘇銘的眼神十分堅定,沒有一絲后悔。
“嘖嘖!十年啊,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呢,蘇家史上最年輕的紅字門高手,曾經(jīng)被寄予厚望,有可能是蘇家下一任家主候選人之一,現(xiàn)在因為與雇主之間的牽連,破壞族規(guī),直接斷送了自己的前程,你真覺得值?”
馮川搖搖頭,覺得蘇銘太傻。
“值!”
蘇銘還是那個堅定的眼神。
啪啪啪?。?p> 隨著蘇銘這個字說出口,身后響起了一道拍掌聲,蘇銘回頭一看,正是眼鏡。
“你不該聽到的!”
唰!
蘇銘渾身氣勢一震,殺氣瞬間籠罩在眼鏡身上,如一頭張牙舞爪的猛虎,似乎下一秒,就能將他生生撕碎。
“不好意思啊,殺了我,你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了蘇家了!”
面對蘇銘毫不掩飾,撲面而來的殺氣,眼鏡怡然不懼,鎮(zhèn)定自若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什么意思?”
看眼鏡有恃無恐的樣子,蘇銘隱隱感覺不妙。
“我這次是臨時抽調(diào)過來的,并沒有經(jīng)過沈先生,是與小姐私下簽訂的臨時協(xié)議,而且我是黑字門的,我沒有任何義務(wù)保護她的安全,我只負(fù)責(zé)提供消息。
而且,進入這片森林后,我的作用幾乎為零,我本該離去的,但我來時,家主有令,讓我看著你,合同一到期,立即將你帶回蘇家。”
眼鏡說完,從懷里拿出兩張紙,一張是蘇銘到期合同,日期正是他們進入四寶原始森林當(dāng)天。
另一張是蓋有蘇家家主印記的遣返命令。
蘇銘拿著這兩張紙手都有些顫抖,不知道到該怎么選擇。
“都現(xiàn)在這樣了,不是那么簡單說返回就返回的。”
蘇銘試圖做最后一番抵抗,不過眼鏡也不在意,繼續(xù)說道:
“本來在進山之時我就該將你帶走的,不過就在那時,家主給我發(fā)來一封密信,上面附有你下一任雇主的合同契約。”
說罷,又遞給蘇銘一張紙。
下一任雇主?
蘇銘腦袋有點轉(zhuǎn)不過來了,迷糊的接過合同,看了起來,看到上面雇主的名字,頓時將他驚得差點跳起來。
僵硬的轉(zhuǎn)動脖子,看向一旁迷之微笑的馮川。
“馮川?”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馮川終于忍不住,開始得意的大笑起來,一路上他之所以格外關(guān)注蘇銘,就是心里在想:
再過幾天,這大塊頭就是老子的保鏢了,哈哈哈……
“怎么樣?我是不是救了你一命?這樣一來,你跟著繼續(xù)進山,繼續(xù)保護你家小姐完全沒有問題,而且還不會受到處罰?!?p> 原來馮川早就下好了這盤大棋,這份謀略,饒是早已知曉的眼鏡也不由暗自驚心。
不過這時蘇銘卻指著合同,疑惑的看著馮川說道:“可為什么合同的期限只有58天?”
馮川:“……”
“咳……誰特么知道蘇家紅字門的保鏢這么貴,老子的錢只夠租你58天?!?p> 提起這個,馮川一臉尷尬,隨后一陣氣憤,高呼蘇家這是在搶錢。
“可我紅字門不都是十年起雇嗎?”
蘇銘再次提出疑問。
“說你笨還真笨,沒看見這是家主在保你嗎?只有馮村長才能讓你無縫連接,不用擔(dān)心破壞族規(guī),回去之后,你還是擁有大好前程的蘇家紅字門高手?!?p> 眼鏡有些時候真覺得蘇銘真的太蠢了,枉費家主的一片苦心。
誰知蘇銘臉色一沉,瞇著眼盯著眼鏡:“你在教我做事?”
“額……我突然覺得我應(yīng)該困了,我回去睡覺,你們聊,你們聊?!?p> 眼鏡立馬灰溜溜的離開。
等他走后,蘇銘才將復(fù)雜的目光看向馮川。
“這件事……”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她的,她還是你家的大小姐?!?p>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