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予三:死而復(fù)生舊皮潑,兩個腦袋新面孔
由于弘予和甘渡突然展開決斗,大伙兒好像都忽略了皮潑死而復(fù)生的奇跡。但就算皮潑是妖怪,死而復(fù)生也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一定有古怪。馬健四下看看,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決斗上,于是他悄悄退出人群,將皮潑和帳渾往后拉了兩步。
皮潑和帳渾本不愿錯過精彩的決斗,十二個不愿意,但馬健硬是把兩兄弟拉到靠墻的位置。
馬?。浩?,你只告訴我一個人,你怎么死而復(fù)生的。
帳渾:呸!要想只告訴你一個人,干嘛還把咱拉過來!撐得!
皮潑:就是!咱說你這個馬拉馬卡,長了一顆馬腦袋吧?
帳渾:嘿!皮潑,這么像樣的話,咱還是頭一回聽你說!
皮潑:嘿!帳渾,你這句話可不像樣了啊,什么叫頭一回聽咱說?
帳渾:哎,皮潑,這馬腦袋一提,咱也有點納悶,你到底怎么死而復(fù)生的?
皮潑:?。吭垡膊恢腊?。
帳渾:這就是你不夠兄弟了啊,有什么秘密不能跟咱說的呢?來來,就告訴咱一人。
皮潑:告訴你一人咱也不知道??!
帳渾:不夠意思,走,馬腦袋,咱不跟他玩了。
皮潑:我是真不知道!
皮潑有點急了,雙雙拉住馬健和帳渾,一邊努力回憶,一邊講述著。
皮潑:咱……咱想想……哦對了,當(dāng)時咱被長矛從后面穿了葫蘆之后呢,咱第一感覺不是疼,而是涼,那長矛桿桿,就跟從咱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樣……再往后,再往后,咱就感覺天陰了起來,慢慢慢慢的,啥都變黑了,看不清楚了……
帳渾:再往后呢?
皮潑:再往后……咱就看不見了,只能聽見兩邊亂糟糟,打啊,殺啊……嗯……
帳渾:嗯什么你嗯!
皮潑:哎呀呀,咱想起來了,咱眼前黑乎乎的,突然,有個更加黑乎乎的東西,像個影子,走到咱面前了,跟咱面對面!
帳渾:胡說!你當(dāng)時都躺地上了,怎么跟你面對面?
皮潑:么胡說!當(dāng)時那影子,就是跟咱面對面,平平的,咱都能感覺到它呼出來的氣!然后,然后我就站起來了。
馬健只用了一句話,就引導(dǎo)著倆活寶,自己把剛才發(fā)生的奇事給講出來了。
可是現(xiàn)在,這倆活寶又瞎扯到別處去了,是時候讓馬健再撥弄下琴弦了。
馬?。河白釉趺磿魵獍?,一定是你當(dāng)時太害怕了。
皮潑:咱從來都不害怕得卦!億尼吉爾西得度咕嚕嚕?!?p> 給皮潑擠兌得語無倫次,開始說妖怪語,奇怪的是,皮潑邊說,邊像是到了羊癲瘋,渾身抽搐起來,也翻起了白眼,脖子往右邊死勁兒傾斜,幾乎橫了過來,要扯斷的樣子。
帳渾嚇壞了,一邊說,兄弟咱相信你可別自殘,一邊抓著皮潑的腦袋往左摁,但怎么使勁兒也是無濟(jì)于事,帳渾有點慌,就兩只手一起上,可在一只手按在皮潑左邊腦袋上的時候,感覺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擋了一下。
帳渾以為是自己抽筋了。甩了甩胳膊,再往上摁,這次的阻礙感覺更加明顯,帳渾定睛一看,自己的手停在空中,但觸覺上好像摸到了什么——一個腦袋!
帳渾一腦子糊涂醬,他以為自己不但胳膊抽筋,眼神也不好使了,索性以毒攻毒,用自己的大手往自己大眼珠子上可勁兒這么一拍。
馬健也被皮潑和帳渾這倆活寶的奇怪舉動鬧迷糊了,他仔細(xì)看著,按兵不動,但手已經(jīng)暗中捏住了自己的法帽的帽檐,隨時準(zhǔn)備念出咒語。
帳渾抽了自己一巴掌,可面前的一切都真真切切,沒有任何改變,于是帳渾雙手干脆去摸皮潑脖頸子的左半邊——就在皮潑腦袋的左邊,還有一個隱形的腦袋長出來了!
帳渾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退回兩步,卻又覺得自己剛剛失去過一次好兄弟,這一次實在不能再放手,遲疑之余,又往前走了兩步。
這時,皮潑完全傾斜的腦袋左邊,那個新長出來的腦袋逐漸從透明變得實體化,露出了一個跟皮潑極其相似,但好像蒙著一層白色薄膜的面孔。
帳渾這回又嚇得往后退了兩步,從馬健的視角看,帳渾前前后后,甚是踟躕。等馬健繞過帳渾的身軀,看到兩個腦袋的食尸妖怪,也禁不住說了一句馬拉馬卡的家鄉(xiāng)話:吉!得地扥得丹地兒達(dá)?(這是什么玩意???)
這時,白色薄膜逐漸剝落,這個腦袋上的面孔逐漸變得清晰,努嘴皺眉,終于睜開眼睛。
這個面孔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帳渾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兩邊的肩膀。
新面孔砸吧砸吧嘴巴,把眼神落在帳渾和馬健身上,眨巴眨巴眼睛,又往右一看,皮潑本來的腦袋被擠到了右邊,還翻著白眼,口吐白沫。
新面孔頭往右邊一歪,一個頭錘砸了皮潑一個腦瓜崩。
新面孔:醒醒!別犯病了!
皮潑緩緩回復(fù)神智,自己伸手想揉揉臉,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坐標(biāo)不對勁兒,往左邊一看——
不管是誰看見,也得嚇得一哆嗦。皮潑的膽子算是不小了,但也禁不住這么面對面盯著自己,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右傾斜,想逃跑,可萬萬沒想到,不管自己怎么躲閃,那個新面孔始終貼著自己的臉。好一會兒,皮潑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新面孔,是長在自己肩膀上的。
皮潑哭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用手一胡擼,弄了新面孔一臉。
新面孔:初次見面,就弄對方一臉鼻涕,這也太不禮貌了吧?
好一會兒,皮潑才平靜下來,幫新面孔擦干凈臉上的鼻涕。
皮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你是誰啊,干嘛從咱脖子上長出來?
新面孔:我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誰,知道我名字的,都死了。
皮潑一咧嘴,心道不妙,小心翼翼地說:跟你商量個事唄?
新面孔:你一定是想說讓咱從咱們脖子上下去是吧?不行啊,咱一離開,你就死了。
皮潑:???
馬健雖然驚異于眼前的怪奇景象,但他搜腸刮肚地想著有關(guān)的知識。
可是來不及了。
這時,弘予與甘渡之間的決斗,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弘予手中的劍再次被擊飛,弘予跌坐在地,縱使再怎么動用意志力來驅(qū)策身體,也無法移動。
抬頭看向?qū)γ?,甘渡持劍,在空中舞了個花式的收勢,將劍上的血在臂甲上蹭了一下。接著,一個閃身將劍尖,抵在了弘予的脖頸上。
甘渡:結(jié)束了。
弘予閉上了眼睛。
馬健心下一凜,這個剛剛相處沒有多久的小伙計,馬上就要橫尸當(dāng)場,而且既然是決斗,是絕無插手的可能的。
與此同時,馬健腦子里一個閃念——既然皮潑能夠靠這個新面孔神奇的力量死而復(fù)生,那么弘予能不能也依靠這種力量呢?
盡管不知道弘予是不是也會像皮潑一樣,長出第二個腦袋,也管不了弘予愿不愿意,馬健連忙向雙頭妖怪皮潑賣弄鋼口,也就是用話術(shù),兜著圈子請皮潑的新面孔幫忙。
馬?。涸愀?,弘予兄弟要成為第二個皮潑兄弟了,哎,帳渾兄弟,看這個架勢,我們九個今天難免不慘死在精靈的兵刃之下,我可不想成為皮潑兄弟的那個樣子……
帳渾被馬健這么強(qiáng)行一建立聯(lián)系,又看看看皮潑糟心的樣子,馬上臉上爬滿了不樂意:咱可不干!要是咱也變成這幅鬼樣子,咱還不如自殺得痛快。
新面孔:吔?你還來勁兒了,告訴你,不是每個人都能變得了的,好吧?就算你想變,咱憑依在你身上,那咱這個兄弟可就真的死翹翹了。
新面孔歪歪嘴,指了指隔壁的腦瓜。
隔壁的腦瓜聽了之后,一咧嘴又哭了起來。
新面孔一撇嘴:不過看在咱和咱是共享一個軀體的份上,咱還是可以幫幫咱們的小兄弟……
馬健一聽有希望,馬上激將道:不可,弘予小兄弟他可是在決斗中……我……咱們不能插手。
新面孔:不能插手啊,那咱就管不著了。
馬健怎么也沒想面前這主兒,比皮潑還沒譜,只能趕緊順著毛捋:雖然我們不能插手,可弘予小兄弟命就要沒了。
新面孔:讓咱救他也行,不過,咱要是離開了這個身體,這個身體就完了,兩個你們只能選一個。
馬健和帳渾腦筋還沒轉(zhuǎn)過來這個彎,皮潑卻已開始破口大罵:滾出我的身體!
新面孔:如你所愿。
新面孔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甘渡正猶豫,該不該一劍刺死面前這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十五歲少年。突然,弘予蹭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甘渡的劍,雙手一較力,將劍掰成兩截。將短劍丟在地上,雙手齊出,抓住甘渡的雙肩。
甘渡臨危不亂,趕緊躬身身體一晃,往下一縮,然后前后腳一蹬一踏,轉(zhuǎn)了個圈,脫離了弘予雙手的掌控,可突然感覺雙肩刺痛,側(cè)眼觀瞧,雙肩的肩甲已經(jīng)被抓的稀爛,雙肩血肉模糊,而對面的弘予,雙手上還殘留著自己沾著鮮血的肩甲護(hù)甲片。
弘予鬼魅地一笑:下次就沒這么幸運了。
甘渡赤手空拳,擺了個防御的架勢,對面弘予,則擺出來一個野獸一樣四肢著地的姿勢,橫向地踱步,眼神死死地盯著甘渡。
甘渡手微微顫抖,因為肩頭的傷痛開始發(fā)作,雙臂因為失血而變得沉重。
這時,弘予沖了上來。
兩者撲倒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不時穿出咆哮和呼喝聲。
周圍的精靈獄卒和犯人們都看傻了,本來一個象征著榮譽和體面的決斗,竟然一系之間,變成了流氓野獸之間的撕打。
不一會兒,弘予占了上風(fēng),反將比自己體型高大許多的甘渡壓在身下,張嘴去咬甘渡的脖頸,一口下去,獻(xiàn)血迸出,染青了甘渡和弘予的衣服。(注:精靈的血液是淡青色半透明的液體)
弘予抬頭望天,引吭長嘯。
但這一聲長嘯,在最高點突然轉(zhuǎn)化成了人類的呼喊。
嗷嗚——不——
只見弘予表情扭曲,好像在排斥什么東西。整個身體從佝僂,變得挺直,站了起來。
弘予:離開!離開!
接著,弘予也倒在了地上。
另一邊,皮潑也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