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侯爾之前就讓蕭摩柯征兵的同時打聽嶺南的硝石礦,在冼夫人登島時,蕭摩柯也傳來硝石礦消息。
就在始興郡的治所曲江縣附近,有硝石礦山名叫觀音山。
這倒省了陳侯爾很多尋礦的功夫,他現(xiàn)在缺人也缺發(fā)展時間,不能像在建康時那樣猥瑣發(fā)育。
另外嶺南到處是山丘密林,蟲獸蛇鼠應付起來可不容易。
九月夏末的時候,剛好是陳侯爾到達崖州島一個月后。
他再次帶著西營兵出發(fā),奔赴始興郡。
這次他再沒有個士兵共患難的心思,他吃不消坐馬或者步行。
陳侯爾自認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軍將軍,所以他努力以智服人。
崖州島到始興縣,接近前者到高州的兩倍距離,他不可能走陸路,有沒有路都是一個很令人懷疑的問題。
派出大半船只,陳侯爾率著艨艟船先行,少量護衛(wèi)押著六艘大船隨后而來。
沿著來時的路一路過了故南越國都番禺,也就是書上寫的澳門、香港等地。
陳侯爾坐在船頭,看著跟水員是一個樣子,膝蓋上駕著一柄驅(qū)蚊的竹制團扇。
時值仲秋,原本是團圓的好日子,看著一片荒蕪的南越故都,心中莫名泛起一股煩躁。
陳侯爾雙腳輕抬,團扇滑落在甲板上。
杏花彎腰持起團扇,并沒有遞還給陳侯爾,輕輕一抖張開團扇。
輕涼微腥的海風撲面涌來,陳侯爾的心情稍微平復一些。
“二郎,是想溧陽了嗎?”
陳侯爾點點頭:“恐怕他們已經(jīng)到了江陵了吧,真擔心她水土不服。”
安慰人真不是她杏花擅長的,姐姐桃花倒是長著一張能言善辯的嘴。
陳侯爾示意自己沒事,手指在前方劃出一大片:“這里是以前的南越國,六百年前盛極一時,其后先漢一朝繁榮無比的海上絲綢之路,真是令人向往啊,相比之下,如今真是蕭條的讓人悲傷?!?p> 杏花情緒被感染:“是啊,西域的絲綢之路不也是一樣,二郎謀劃嶺南是打算恢復這海上絲綢之路嗎?”
陳侯爾點頭道:“最早搞出皇家農(nóng)場,我是為了能夠保命,如今脫身亂局,有能力自然要幫著一方發(fā)展,不為自己,為了你們,甚至為了溧陽也要做這些?!?p> 沒有桃花隨行,很多事情都要陳侯爾親自打點。
比如跟廣州刺史蕭勃要一塊地,陳侯爾眼嘗濠鏡澳這塊地,也就是書上說的澳門。
濠鏡澳的位置剛好位于??谏?,北上可以轉(zhuǎn)道贛江直抵彭蠡湖,進入長江后直接到達建康城下。
特別是始興郡有嶺南一帶唯一的硝石礦,單只一點,濠鏡澳在陳侯爾眼中的戰(zhàn)略價值就不斷飆升。
濠鏡澳往西到崖州也不遠,如果將硝石礦的加工設在此處,原礦由始興郡運輸路到這里,經(jīng)過加工后的鉀肥成品可以直接運往崖州島。
甚至陳侯爾終極目標神神秘秘的夷洲島,如果書上說的沒錯的話,距離此地也不遠。
陳侯爾還要重新恢復海上絲綢之路的榮光,濠鏡澳的所有權(quán)就格外的重要。
但是蕭勃這個人,陳侯爾真了解不多,所知只有不久的將來,他會反對陳霸先篡位一事。
在嶺南的一段時間,陳侯爾也收集了一些資料,蕭勃和陳霸先的矛盾不少。
雖然后者是陳霸先扶立的,但是在對侯景的態(tài)度上,蕭勃曾大力支持蔡路養(yǎng)阻擾陳霸先北上勤王。
“這次我們就在蕭勃的外甥下手,江總這個人貪圖享樂,而且好酒,算是一個不錯的突破點。”
“好,我約下時間,二郎,以后這種事情可不可以讓別人來做?”杏花苦著臉求饒道。
“等這次事情辦完,回崖州挑些人慢慢培養(yǎng)吧?!?p> 見一個小小江總,還不需要陳侯爾親自去見,在費去數(shù)萬緡錢后。
船隊過了濠鏡澳停泊的地方,到番禺城不過數(shù)十里路。
陳侯爾在番禺城的刺史府中見到蕭勃,跟想象的不一樣,蕭勃不像個擁兵的一方諸侯,反而更像一個富家翁。
刺史府到處可憐檀木梁柱和家具,蕭勃在廣州經(jīng)營并不久,數(shù)年時間將刺史府一應裝飾全部換置一空。
珍貴楠木只是等閑,大秦的琉璃制品隨處可見。
“我與陳霸先共事的時間不短,只聽說他在吳興老家有個獨子,后來聽說在建康為質(zhì),卻從來未聽他有認過義子,沒想到陳霸先義薄云天,竟然也會認賊作子?!?p> 陳侯爾要讓蕭勃行方便,自然會利用他和陳霸先的矛盾,看到對方咬牙切齒,絲毫不隱忍情緒,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義父年輕的時候就有大志,善于納諫,識人、用人都是很擅長,周文育、杜僧明之輩無不如此?!?p> 蕭勃臉上掠過一絲不經(jīng)意的嘆息,顯然對陳霸先沒有為己所用耿恩于懷。
“陳兄既然履職高州刺史,為何無故入我廣州地界?”
“蕭侯有所不知,馮冼在嶺南勢大,前翻能殺李仕遷,此番未必能讓小弟好過。
這不,良德縣我是萬萬待不住的,沒想到冼珍只是將崖州劃了一塊地給我,所以此番下廣州便是想跟蕭侯相借濠鏡澳島?!?p> 世事怕推敲,陳侯爾一個新附不久的降將,又立刻被打發(fā)到嶺南蠻瘴來,心中能對陳霸先有多少忠心。
馮家經(jīng)營嶺南數(shù)代,兢兢業(yè)業(yè),但是嶺南的俚僚也不是好相與的,馮家數(shù)代經(jīng)營可以說寸功沒有。
直到馮寶這一代開始走偏門,聯(lián)姻俚族冼氏,撈上冼珍這個既有根基又有才華的媳婦,馮冼兩族合力才將嶺南經(jīng)營的水泄不通。
即使神武如陳霸先也對馮冼倚重頗多,此次能夠順利北上就得益不少。
更別說能力智謀差了無數(shù)量級的蕭勃,這個在廣州刺史的位置上還沒坐熱的男人,甚至對馮冼兩族有些畏懼。
利用蕭勃對馮冼的顧及,故意引導對方認為自己可以成為合作對象,反正他在崖州島落腳的事,很容易被查個清楚,至于蕭勃會不會到冼珍那邊求證。
怎么可能,就算冼珍告訴他一切都是陳侯爾的詭計,他蕭勃敢信嗎?
“陳兄能為我提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