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條件互換
這是楚蕭寒第三次踏入望月樓，第一次是好奇，第二次是一種試探，這次是為救更多的人也為自救。
楚蕭寒抱拳朗聲笑道：“夫人別來無恙?！?p> 夫人風情萬種的瞟了他一眼道：“這次又看上那位姑娘啦？”
“哎，這次小子遇到了大麻煩，特來請夫人幫助。”
“公子先說說，能幫必不推脫？”
“夫人應該知道沈知府已被押解進京，我想救他?！?p> “沈知府犯事了？不應該呀，老身還真不曉得發(fā)生了這事，知道是何因嗎？”
“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楚蕭寒搖頭皺眉道：“我也不知所犯何事，但近衛(wèi)軍都出動了，必定非同小可?！?p> “公子為何如此看得起老身，發(fā)生這樣的大事，我也無能為力啊?！?p> “我想認識夫人身后之人，能幫我引薦嗎？”
夫人默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神色復雜莫明道：“那請公子耐心等候。”說完人就走了，隨后有小廝送來他第一次飲的“雪松源”。
望月樓‘媽媽’從后門出來坐上一輛車輿，馭馬的是一位勁裝漢子，出東門向丹陽湖駛去。半個時辰后她登上一艘畫舫，只見里面正有一老者在獨自弈棋。老者身穿白色長衫，目光深邃，鼻直唇厚，天庭飽滿，美髯飄飄。
“妾身見過老爺?！?p> 老者也不抬頭，盯著棋盤淡淡道：“念嬌來了，這次所為何事？”
原來她叫念嬌，溫柔道：“那人又來了，如您猜想的一般，他早已看穿妾身的身份，這次想來拜見您，要請您搭救沈知府一家人?！?p> 老者把一枚黑子放到棋盤上，又捻起一枚白子沉思道：“是啊，事情發(fā)生的太巧合讓人難免會心生疑惑?！庇指吲d道：“不過這也說明他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如此甚好?！?p> 念嬌走到老者身后，纖纖玉指放到他肩上揉捏起來，吐氣如蘭道：“都怪妾身當初太大意了，一看到任小天來后就想順勢做一下試探。不想卻反而暴露了身份，對他還是一無所知。他真有如此聰明？妾身來時路上一直在回想與他相見的兩次，并沒有漏出任何馬腳啊。”
“你做的也沒錯，雖然他的身份還是個謎，可也試探出他武功深不可測?！庇行└嬲]的意思道：“呵呵，切不可小看了天下人，老夫也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出破綻的?！?p> “老爺的意思是那任小天之后有去尋仇？”
“是啊，二十三位高手無一合之人，轉瞬間左臂全部被廢?？梢姶巳诵愿窆^、膽大，而且心狠手辣?！?p> “那豈不是很危險，我們這樣接觸他禍福難料啊?！?p> 老者霸氣橫秋道：“就憑他？”又平靜道：“敢為沈家謀逆之案尋求幫助，可見他是重情重義之人，我們以誠相待大可不必顧慮，人家又不是瘋子你瞎擔心作甚，相見之后平常心待之即可。”
“是?！蹦顙伤煽跉獾溃骸澳擎憩F在就叫人把他接過來?！?p> 楚蕭寒坐在馬車中，又把他來景州后所發(fā)生的一切仔細的推敲起來：望月樓背后有人不知‘何事’對自己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并在很短的時間內對他展開了調查，又設定了一套看似很高明的試探。
從時間節(jié)點上分析他是七月二十六晚去的望月樓，那么對方感興趣的‘事情’必是發(fā)生在這之前。要說他們對七月二十一那晚，幫曾武脫身所發(fā)生的一切感興趣，時間上到是吻合，可太牽強了。
如此保密的事沈家與季將軍不可測說出去，他們承擔不起這種責任。就算是望月樓手段通天知曉此事，也不可能因為他的‘小聰明’就這樣大費周章，那他也太高看自己了，也太小看了天下之人。
唯一解釋就是他走火入魔，有瀕臨死亡之險的事情。
正常情況下就算僥幸救活，想要下地也要月余以上的時間，居然三四天就能活蹦亂跳，這已打破常識引起人注意。這事不是什么機密，知道的人有李醫(yī)生，曾大娘和周圍鄰居。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種談資，并不會多想，可有心人并不會如此想，他們會猜測他有可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或是神奇無比的玄妙武功等等。真相要等見到那幕后之人才能揭曉，先看看他們到底想從自己身上獲得什么再做計較。
半個時辰后楚蕭寒在一位小廝的帶領下進到船艙，見到兩人，老者氣度非凡，一看就讓人產生好感。老者見他后起身向他躬身行禮，楚蕭寒忙錯開身體不受他的大禮，抱拳道：“晚生楚蕭寒見過前輩，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老者忙道：“楚少俠不可多禮。”汗顏道：“是老夫失了禮數，打擾少俠的清凈。本該開門見山請你過來一敘的，可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p> 兩位素未謀面的人第一次見面如此做派，一般人看了必是滿頭霧水，可幾人都心知肚明。
老者邀請道：“快請坐，今日我們敞開心扉的暢談，你的來意老夫已知曉，事情雖很難，但我必將盡力周旋?！?p> 楚蕭寒聽完心下略松，他能如此說必將是大有把握，前提是需要付出何種代價而已。兩人東西昭穆而坐，念嬌親自為兩人上完茶，跪坐在老者身后，沒有離開的意思。
老者端起茶杯向他示意，淺嘗后放下茶盞笑道：“老夫叫王學廣，是七月二十二從京城出發(fā)，三十到達的景州，專程為你而來。”
楚蕭寒訝異道：“晚生很是糊涂，卻不知所為何事？”八天從京城就趕到此處，可見路上馬不停蹄。
王學廣從他身旁的抽屜中拿出一支三寸左右的圓筒，然后在一端輕輕拉動，從中又扯出兩節(jié)圓筒組成一支約九寸的圓筒。
向楚蕭寒介紹道：“此為千里鏡，顧名思義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東西，當然這是夸張的說法，可幾十里之內卻可一清二楚。七月二十一日剛巳時，我一手下用此千里鏡在白塔寺觀景，無意間看到楚少俠在曾家小院練習劍法，發(fā)現武器如燈光般能般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他當時以為是少俠內功外放所致，就來了興趣認真的觀看下去，本是無心之意一時好奇而已，后來卻看到楚少俠不知是用何手段讓手中長劍瞬間消失不見?！?p> “他就將此事告訴了念嬌，念嬌就派人暗中調查你的來歷，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停止對你身份來歷的追探。通過給你醫(yī)治的李醫(yī)生了解到你曾經走火入魔，但又在第四天時出現景州各大商鋪面前，從他們描述的情形來看，你應該內傷已愈與常人無疑。少俠曾經夜訪知府衙門，聽說你一直隱居山谷不問世事。從目前收集到的消息來看，你就像憑空出現般，無人知曉你的身份來歷，連名字都是你自己說出來的?！?p> 見王學廣端起茶杯，念嬌接過話語，臉上露出些許尷尬神色道：“這都是老身私自所為，事后老爺還訓斥過我呢，可命令已發(fā)出去，短時間內很難收回，還望楚少俠見諒。”
王學廣直言不諱的告訴他就是在調查你，你又能如何？她說這種敷衍的理由不過是給雙方一個臺階，誰信誰傻瓜。他們這種大爺當慣的人，是不會顧忌別人感受的，這就是強權給他們的底氣。但此時此地他還真沒有翻臉的資格，微笑道：“不敢，如果是晚生遇到這種事情也會一探究竟的。”
楚蕭寒雙目微閉，臉色平靜，可心中已然翻江倒海，本就怕儲物戒暴露，現在看來已與暴露無遺。這種朝廷機構太可怕了，只要他們想查一個人的來歷，哪怕你隱藏得再深，那也必將無所遁形。
相信不久全大歷，甚至包括外邦的楚姓人家，都會是他們暗查對象，以此來證明他的身份。然而他們所作所為必將一無所獲，同時也就反映出最大的問題。
他的處境會非常尷尬，輕則會時刻受到監(jiān)視以防他圖謀不軌，重則會將他下獄用各種方法嚴刑拷問，以此來解釋疑惑。一時大意讓他進退維谷，處境與千年之前何其相似。
他雖武功高強，可也沒有與全天下為敵的本事。就算如仙界書上所言，修為境界達到一定程度有毀天滅地之能，可也不敢行此手段，否則就是自絕于人類，全天下都會把他當怪物看待，人人得而誅之。
王學廣飲了口茶潤嗓后續(xù)道：“少俠身上處處透著匪夷所思之事，即便你今晚不來找我，相信不久我們也會相見的。以少俠的智慧必然，已猜到老夫的身份吧？”
楚蕭寒搖頭微笑言不由衷道：“恕晚生眼拙，還要請前輩告知?！币膊恢F在藏拙還來得及不。
王學廣眼神諱莫如深，語氣輕松道：“老夫是皇室之人，現為宗人令一職。”話題轉折道：“除立國祖宗延年七十一歲之外，后世繼位皇帝都活不過五十歲，幾代宗人令都在調查原因可一直無果。我們也一直在暗中尋訪名醫(yī)，拜訪世外高人但都徒勞無功。凡有那種手段神奇而又不能解釋之人，我們都會誠心相邀求助，哪怕是江湖騙子也在所不惜。我知楚少俠曾治好沈知府的公子，他家公子的情況我們也有所了解，所以就想邀請少俠助我。調查少俠并無惡意，只是事關皇家安危不得不慎重?！?p> 楚蕭寒心中咯噔一下，他能如此直接的說出原委，是因此事已盡人皆知呢還是有恃無恐？點頭道：“晚生必將盡力而為?！庇謫柕溃骸爸阑始掖耸碌娜撕芏鄦?？”宗人令是多大的官他不清楚，但做為皇室宗親定然權力不會小，人脈也會不會少。
“多謝少俠。”回答他道：“這事早就天下皆知嘍?！?p> 好還自己想多了，這時王學廣又神色嚴肅道：“征陳之師一敗涂地，大軍已撤回境內。深入敵后的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滅，主將季昌明被俘。現在有證據表明是沈知府提前泄露了消息，使得陳國有了準備才導致戰(zhàn)爭失敗，這是叛國之罪。要想救他老夫目前想有兩種辦法，一是證明證據不足；二是少俠立下不世之功請旨特赦。老夫負責第一個辦法，少俠就盡力完成第二個辦法，成于不成老夫必將盡力?！?p> 楚蕭寒起身躬身行禮卻被王學廣托住道：“楚少俠放心，你能答應幫助，老夫感激不盡，再說我們私自調查少俠已有不妥，老夫定會親自過問此事，不會讓人屈打成招，也會努力爭取光明正大的審理此案，不冤枉他?！?p> 雖有要挾的嫌疑，但非親非故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于是真誠道：“太感謝前輩了，如要找出皇帝的病因，晚生需要為其把脈就是不知方便否？”
王學廣撫須笑道：“放心，這是應有之義，老夫會安排，楚少俠要是方便，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fā)可好。”
楚蕭寒忙道：“自然以前輩指令行事，那晚輩這就回府準備，明日來此處找您匯合?！?p> 王學廣擺手道：“你是我的貴賓，那能讓少俠再獨自前來，豈不失了禮數，老夫會派人去接少俠的?！?p> 楚蕭寒起身道：“如此晚生就告辭了?！?p> 王學廣與念嬌都起身相送，望著馬車消失在夜色之中。念嬌這時有些可惜道：“哎，可惜沒能知曉，他是如何看穿妾身身份的?！?p> 王學廣呵呵一笑道：“他是不會說了，就算說出來也是謊話連篇不可盡信?！?p> “為何？”
“因為我們身后是朝廷，他害怕也好，明哲保身也罷，會避其鋒芒?！?p> “只希望他真的有本事，能解決問題吧?！?p> “放心，他會認真對待，老夫突然充滿了信心，呵呵，拭目以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