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shí)六月,朱儁,丁原,張安三軍于河內(nèi)結(jié)營,漢帝旨意以張安為帥,張安反推朱儁為軍中主將,丁原從之。
月末,漢家大軍攻上黨長子城,張安單騎說勸於夫羅,望其念在昔日同戰(zhàn)情義退兵罷手,於夫羅不從,反以箭矢威脅。
秋至七月,長子城破,郭太等人敗逃西河郡,臨行之前留下怨言:張安以將勇欺人,勝之不武。
遂,白波軍暫平,朱儁班師回司隸,張安與丁原則屯兵太原境內(nèi),欲在年前奪回并州北方失地。
七月七,大將軍何進(jìn)家府夜宴,款待車騎將軍何苗,太尉馬日磾?shù)热?,鶯歌燕燕,聲色犬馬。
席間有一人身長偉岸,步行威儀,姓袁名紹,出于汝南世家,時(shí)任朝中議郎。
袁紹是家族庶出,由袁逢過繼給袁成做子,黃巾作亂之時(shí)漢帝解除黨錮之禍,袁紹受何進(jìn)征辟入朝,如今四年有余,在朝野混的風(fēng)生水起,今日宴席流程皆是由他經(jīng)營。
“諸公在上,紹有一言?!痹B見眾人酒菜興濃,舉杯開口。
“講。”膀大腰圓的大將軍斜坐于榻,今日宴請自然有他授意。
“今朝并州大勝,陛下甚喜,吾等本應(yīng)為之慶賀,但紹卻甚是憂心,為大將軍憂,為太尉憂?!痹B掩面流涕,真情表露。
“本初??!你這性子太過優(yōu)柔寡斷,本將軍怎么沒有看到憂慮之處?”何進(jìn)眉目一頓,朗聲問道。
“大將軍寬厚仁德,自是看不見小人,紹卻看的一清二楚。中常侍左豐謠言蠱惑君上,中郎將張安謊報(bào)功績,欺瞞天下,如此下去只恐內(nèi)外一氣,危及朝綱?!痹B自是不愿說這些話,帝之清明由左豐始,漢之中興首選張安,莫說是滿朝文武,就算是雒陽孩童也知此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是何進(jìn)的門面,自然要說何進(jìn)想說而不敢說的話。
“大膽,你怎敢妄議朝臣?”何進(jìn)轉(zhuǎn)而怒目斥責(zé)袁紹,何苗則低頭飲酒不言,一切早已看穿,唯馬日磾面存疑惑。
“大將軍見諒,紹不得不言。其一,左豐此人心術(shù)不正,曾要挾尚書令盧植出資銀錢,盧公不愿,便招來了牢獄之禍,可見此人氣量狹隘。
其二,左豐為攀附權(quán)貴,不惜拜張讓為父,二人狼狽為奸日久,人人皆知,如此險(xiǎn)惡人物怎會一朝悔改?
其三,張安……”
袁紹停頓了,他不想給這位大漢功臣潑臟水,曾幾何時(shí)自己也向往成為廣廈太守那樣的人物,更何況他找不到張安私心貪瀆的罪證,更不愿妄言這種如玉人物。
“咳!”何進(jìn)干咳示意讓袁紹繼續(xù),袁紹久久不言,心思左右變遷。
“退下!”何進(jìn)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袁紹,豎子不堪與之謀也,再讓他說下去只恐壞了自己的大事。
“是!”袁紹敗興退場,他一方面想討好何進(jìn),另一方面又想顧及自己的名聲,生怕傳到他人耳中自己變成了士族惡人,性子之復(fù)雜,讓人琢磨不透。
“翁叔,仲定這人一心為公,天下皆知,只可惜有睚眥必報(bào)的性格。”何進(jìn)一臉惋惜的對馬日磾開口,愛才之情濃之又濃。
“此言怎講?”馬日磾無法拒絕主家話由,只能順其心意。
“憶昔年,仲定出任右扶風(fēng),臨行之際本將軍對他千叮萬囑,讓他好生照看扶風(fēng)伯后人,可他只因些許小事便罷了馬??へ┮宦?,本將軍去了書信責(zé)罵,他不聽也罷,反倒變本加厲,聯(lián)合董仲穎誆騙馬氏族財(cái),致其破落,如今想來讓人惋惜?!焙芜M(jìn)將這子虛烏有之事說的有憑有據(jù),不帶一絲改色。
“真有此事,族叔未曾言語??!”馬日磾,扶風(fēng)茂陵人氏,馬融之族孫,師承馬融,自是掛念其后人。
“公考愛才,不忍壞了仲定名聲,實(shí)乃一代賢士,只可惜遇人不淑?!焙芜M(jìn)知馬校理虧不敢告狀,如今又改了心性在家攻讀詩書,但馬日磾接濟(jì)馬校之事讓何進(jìn)得了消息,故此做下文章。
“欺人太甚,盧子干可知?”馬日磾拍案大罵道。
“子干也曾找過陛下理論,但左豐歪曲事實(shí),為仲定得了一個廣廈太守的賢名,真是令人唏噓?!焙芜M(jìn)搖頭說道。
“這還了得,明日本官便將大將軍原話上書陛下,揭開這偽君子的面目?!瘪R日磾面目猙獰,心中卻做冷笑,我家的事豈由汝在這饒舌,是非曲直,只不過佯裝不知罷了。
“這萬萬不可,話盡于此,我等飲酒吧?!焙芜M(jìn)面色不喜,不再言語。
馬日磾則有些坐立難安,他原本是射聲校尉,如今提拔為太尉,其中多有何進(jìn)的口舌功勞,如此莽撞拒絕,只恐官位不得長久。
“大將軍,不如你我同聯(lián)名啟奏,罷了張安的軍職如何?”馬日磾退了一步,愿同何進(jìn)一起潑這臟水。
“如此也好,這也是為了仲定,望他日后能收斂心性,叔達(dá),你以為如何?”何進(jìn)轉(zhuǎn)而問何苗。
“全憑兄長做主?!?p> 何苗此人本名姓朱,與何皇后為同母兄妹,而何進(jìn)與何皇后是同父兄妹,二者維系全靠后宮之主,且何苗尊位車騎將軍,與張讓交好,此番出力并非血脈親近,更是那利益勾連。
翌日,太尉,大將軍,及車騎將軍同上書,以莫須有之罪名欲奪張安軍職,平日里愛唱反調(diào)的驃騎將軍董重也沒了聲音,一時(shí)間朝堂靜默。
是夜,嘉德殿。
“這幫國之蛀蟲,見少年英才就臉紅了,有這本事怎不去沙場馳騁?朕就要效仿祖上,再立一個霍去病,看何人敢反對?左豐你說呢?”劉宏發(fā)泄了一番,坐在皇位上氣喘吁吁。
左豐低頭沉默不言,此時(shí)他無法為張安辯解,一開口便是帝心猜疑,外臣內(nèi)宦勾結(jié)可是這位君王心中大忌。
“哼!膽小如鼠,張安怎會與你交友!”
“奴婢惶恐。”
“罷了,張安近日風(fēng)頭過盛,朕要保他一回,讓他回雒陽吧!”
“以何罪名?”
“衣袍不整,有礙觀瞻,軍中飲酒,失了主將風(fēng)采,罷其中郎將之職。賜光祿大夫?!?p> “咳咳咳,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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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