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道張安出右扶風(fēng),過京兆尹,入左馮翊,至高陵城下已是六日后。
張安領(lǐng)隨行兵甲入城,城中街道整潔,青石路居多,來往百姓面有喜色,言談高闊。
“好地方??!”
張安整理衣袍牽馬而行,這小縣地界卻屬安逸,是濁世中的清流。
“自古以來,百姓所求甚少,不過三餐足,衣著身。此方地有黃老之學(xué)治世的味道,若是老來,安定在此處歸隱?!?p> 張安感嘆之際,街面?zhèn)鱽磬须s聲,一位賊眉鼠眼的家伙抱著一包細(xì)軟,狂奔于街道,橫沖直撞周圍百姓,其身后跟著四五位縣卒高聲叫停。
“史阿?!睆埌擦⒂隈R側(cè),打開酒袋,愿看個熱鬧。
“是,先生?!?p> 宮廷騎甲為首者走出隊(duì)列,孤身站于街道中央,目光緊盯著前方來敵。
弓腰步,一記掃堂腿,只見那人飛出數(shù)米,摔得不輕。
縣卒隨即追上,羈押此人。
“先生,已擒之?!笔钒⒐砹⒂趶埌采砗?。
“找地方投店吧!”張安對史阿的身手頗為信任,左豐找的都是精明強(qiáng)干之輩,足以護(hù)張安周全。
“且慢!”
縣卒中走出一位盔甲客,此人弱冠年紀(jì),身高七尺五六,彎刀眉,水葫蘆眼,有勃發(fā)英氣。
“這位官長,有何指教?”張安持禮一拜。
“汝等從何處而來?”年輕縣尉見史阿身手了得,張安又領(lǐng)了三十人馬,故糾個細(xì)則。
“右扶風(fēng)而來?!睆埌仓毖韵喔?。
縣尉片刻變了神情,似乎頗為喜愛右扶風(fēng)人,面生笑意道:“右扶風(fēng)實(shí)乃好地方,不知諸位要去往何處?”
“此事與汝無關(guān)?!笔钒⑾蚯疤ち藘刹剑腧?qū)趕這位縣尉。
“爾等若不來高陵,此事吾的確管不著,但今日必須一問?!笨h尉好心問個去處,但史阿給了他臉色,他只得公事公辦。
“去并州地界?!睆埌矓r住史阿,消了雙方火氣。
“何人能證明爾等身份?戶籍印信可否有?”縣尉做事嚴(yán)謹(jǐn),不負(fù)職責(zé)。
“你這人怎不識好歹?我家先生非你所能問,速速退去,以免惹了惡果?!笔钒⒅獜埌泊巳ジ叭尾⒅輧措U異常,并州地處邊陲,賊寇肆虐,向來不太平,所以一路遮掩身份,不敢放出風(fēng)聲。
“吾身為一縣縣尉,糾察流民商客來路,屬分內(nèi)之職,為何不能問?”這三十騎堂而皇之的進(jìn)入高陵城,縣尉早就得到了音信,準(zhǔn)備緝盜后再去盤查,如今碰個正面,省了他的麻煩。
“這位官長,印信我有。可觀,但不可言,更不能傳。”張安不想鬧的眾人圍觀,故先退了一步。
“嗯!且拿來一觀?!笨h尉應(yīng)下了諾言。
史阿從馬背上取了一卷文函,雙手遞到縣尉手中,額外叮囑道:“最好閉緊你的嘴?!?p> 縣尉不以為然的打開文函,面色從平常變?yōu)檎痼@,繼而又是狂喜。
“廣廈……”
“不可言,官長忘了嗎?”張安制止了縣尉的驚呼。
“先生見諒,是我無知。”縣尉交還文函,恭敬的讓開道路。
“官長,可陪我同行一遭,介紹幾家美酒?”
“吾之幸也。先生此去兇險,定要珍重?!笨h尉也知鮮卑犯邊,并州地這幾年被外族蠶食的所剩無幾,除了上黨,太原等地,其余地界都是匈奴和鮮卑的地盤,官長到任前被殺也是屢見不鮮。
“敢問官長名姓?”
“姓張名既,字德容,就是這高陵人?!睆埣纫蚕朐诿啃闹辛粝嘛L(fēng)采,穿著盔甲做文人禮,且儀態(tài)標(biāo)準(zhǔn)。
“真是湊巧,你我同姓,高陵的風(fēng)氣極好,在左馮翊少見??!”張安夸贊了一句。
“比起先生功績,不足道哉!”張德容出于寒門庶族,但家境殷實(shí),自幼識書學(xué)文,有禮節(jié)風(fēng)采。
“自謙了,治一鄉(xiāng),治一堡也是大功。若讓我治高陵,定不如你?!薄?p> 張安與張既交談一路,最終停在了一酒家門前。
“官長,就此拜別如何?”張安拱手笑道。
“先生,一路慢行?!睆埣却丝淌芤媪级?,張安雖只講了些右扶風(fēng)的雜事,但這都是治理經(jīng)驗(yàn),對張既成長有益。
張安轉(zhuǎn)身入了酒肆,酒肆中坐著六七人,其中有一位從始至終盯著張安的面容。
“你在看什么?”史阿敏銳的察覺到了此人的異樣,上前詢問之。
“沒,沒什么。”此人遮遮掩掩的起身,快步走出了酒肆。
“先生,我感覺此人有些蹊蹺,不如讓我去追查一番。”史阿返回坐席,在張安耳旁小聲的說道。
“不必,莫要太過招搖?!?p> “是,先生?!笔钒⒌皖^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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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那人出門之后一路狂奔,去了城外某處田莊,推門入內(nèi)便高聲大喊。
“張安,我看見殺大賢良師的張安在高陵?!痹瓉泶巳耸菑V宗城中逃出來的黃巾余黨,方才看見張安差點(diǎn)兒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汝再說一遍!”為首者一把抓住那人衣衫,將其扯到身前。
“是張安張仲定?!睆埌驳拿鹩趶埥侵?,現(xiàn)已廣傳各地。
“他帶了多少兵馬?”為首者思慮了片刻問道。
“沒有兵馬,只見了幾個隨從?!?p> “哈哈哈!天助我也,密切監(jiān)視賊子一舉一動,若找到時機(jī)一舉斬殺,為天公將軍報仇。”為首者現(xiàn)在還不清楚張安的動向,沒有決定貿(mào)然行動。
“渠帥,張安在三輔地頗有賢名,我等……”
諫言者話音未落,這位黃巾渠帥已經(jīng)抽出刀刃將其斬殺,鮮血流淌滿地。
“爾等是不是也怕了?是不是被張安的假仁假義迷惑了?”黃巾渠帥生怕隊(duì)伍生了嫌隙,做強(qiáng)硬態(tài)度,殺一儆百。
“誓死追隨渠帥。”一眾頭領(lǐng)單膝下跪,表露忠心。
“爾等記住,大漢朝廷已是朽木,不消幾年便會倒塌,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我等先殺張安祭旗?!睆埌策@個頭顱對黃巾渠帥來說十分重要,只要他手刃了這個仇人,大量的黃巾舊部就會爭相依附,屆時再起黃天之事,當(dāng)?shù)诙惶旃珜④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