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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臣

第二十四章 偶遇父子

漢臣 光棍琉璃 2012 2020-06-06 19:00:48

  朔風(fēng)向北地,寒霜襲九州。

  中山國邊界,古松官道。

  一匹馬兒氣出白龍,背上駝行一人,此人穿著一件厚麻衣,長發(fā)散落馬背遮了面容,左手晃悠著一把鐵劍,右手二指掛著一個酒袋。也不驅(qū)馬疾行,就這樣任由馬兒在官道上來回走動。

  約莫過了一炷香,起了凜冽寒風(fēng),張仲定此時才幽幽醒來,望著路邊的草霜醒了半刻酒意,繼而揮鞭驅(qū)馬。

  這大半年的軍旅生涯讓張安得了一個好處,就是騎馬不顯胯疼,這也算他此行的大成就了。

  去向山松晚,此間草更荒。再有片刻路程張安便可入幽州涿郡地界。

  踏馬兩三步,張安又遇了不平事。

  “推!用力!”

  只見四五位青衣家侍正在推動一輛馬車,而馬車的左輪陷入了一泥潭之中,再加上風(fēng)雪天氣道路濕滑,任憑這幾位青壯如何使力也不能推動馬車分毫。

  “踏踏!”

  張安本想驅(qū)馬離去,但在與馬車錯身之時聽到了車廂中婦女哭訴的聲音,天寒地凍,只叫人難受?。?p>  “汝等暫且停手!”張安翻身下馬制止了這幫手腳凍得通紅的家侍。

  “汝是何人?為何阻攔我等?”年長的家侍開口問道。

  “這等推法怎可逃脫泥漿?為何不讓馬車上的人先行下來?再以石塊穩(wěn)固車輪,便可輕易離去了?!睆埌怖事曊f道。

  “主公千金之軀怎可受著寒風(fēng)宿凍?”年長家侍無奈說道。

  張安將寶劍系于馬背,上前抖落衣袍風(fēng)雪,對馬車上的主家朗聲開口:“車上坐的是哪位先生?可否下車一見?”

  “小先生稍等!”

  文人禮是士林最好的武器,一看身家修養(yǎng),二知品行品格,恰恰大漢選才制度是推舉,這就讓廣大“先生”進(jìn)退兩難,做了也許落不得美名,但不做定會有品行不端的輿論,本是美玉,如若有瑕,人人觀瑕,究其原因無非嫉妒,虛榮作祟。

  片刻后,一位身著厚錦袍的中年男子下了馬車,與張安相對而立。

  張安隨即指了指家侍身旁的石塊,家侍會意,立即搬石墊車,繼而加力使馬車出了泥潭。

  “小先生,不知有何指教?”中年男子看張安著粗衣短衫,態(tài)度有些輕慢。

  “先生要去何地?”張安隨口扯了個話題,不讓家侍為難。

  “涿郡涿縣?!敝心昴凶哟鸬馈?p>  “想與先生同路趁個方便?!睆埌残Φ馈?p>  “哦!原來汝也是涿縣人。如此正好,你我可在路上作伴?!敝心昴凶右宦爮埌驳募业仉p目起了興趣。

  “請!”

  張安翻身上馬與馬車并行,中年男子坐于轅座與張安交談。

  “涿縣地方你可熟悉?”中年男子原來是想向張安打聽這涿縣的風(fēng)土人情。

  這可難為了張安,他在涿縣只待了月余,期間多流連于酒肆,也沒游玩過周邊山水,一時間難以向中年男子介紹。

  “先生見諒,吾也是新遷居涿縣?!?p>  中年男子面色有些不喜:“罷了,你且跟著馬車同行吧。”

  中年男子轉(zhuǎn)身返回車廂,本想找個熟路人,誰知來了個白癡漢。

  “這位兄長,那你可知涿縣張家?”一位七八歲的稚童從車窗探出半身滿目激動的問道。

  “曼基不可無禮,小先生見諒,這是我家幼子溫恢,字曼基?!避噹麅?nèi)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

  張安打眼觀這位幼子,雙目靈動,聰明可人。

  “無訪,溫家兒郎神采奕奕也?!睆埌才c中年男子說了情,繼而又對溫恢笑道:“吾只知涿縣盧家顯名,不曾聽聞有張家來客?!?p>  “你這鄉(xiāng)野村夫,竟然不識仲定先生?!焙⑼哉Z沒個忌憚,溫恢直接怒懟張安。

  “嗯?那也算是個人物嗎?涿縣姜盧多才厚,子干公名譽天下,也有滿園桃李,此等大家才是世人追捧的對象,張仲定區(qū)區(qū)一介酒徒,何曾有他的臺面?”張安從未想過事情會發(fā)酵到如此地步,這張巧言利嘴今日看來是惹禍的根苗。

  “哼!你這村夫不識天下大事,扶墻君子何等高才,游說崔家起兵匡朝,后又千里求援引大軍破城,誅殺匪首張角,哪一件不是扶漢大功?就算仲定先生是酒徒,也是高陽酒徒?!?p>  慍恢第一次與人論辯,小臉漲得通紅,卻也說的字理清晰。

  “你也識得高陽那狂生?”張安搖頭笑道。

  “酈食其,有游說齊國之功,此等事跡人人皆知,你又何故再問?”溫恢很不喜歡被人小瞧的感覺,而這家伙的目光讓他很反感。

  “哈哈哈!那張仲定也比不了,此人除嘴上功夫,可有殺敵建功?”

  “不曾聽聞?!?p>  “若人人都是嘴上功夫,那黃巾賊又是何人所滅?就事論事,學(xué)識知勢,若無這萬千漢家兒郎誰能說退生啖人肉的黃巾大軍?”張安刻意引導(dǎo)溫恢看向別人。

  溫恢此時沉默了,他只看到了明面上顯光的人,不曾知道背地里有多少尸骨堆存,這種勝利豈能改變十室九空,餓殍遍地的景象。

  “溫家兒郎,青山埋的忠骨何曾顯名,沙場掩的血淚又有幾人聽聞?知書學(xué)義,做個端人吧。”

  這是張安對張行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此時他也更思家心切,責(zé)罵疼愛往昔入目。

  “先生高論,恕感觸良多?!睖厮〈丝桃哺鼒远ㄑ矍暗牡缆?,此番入涿郡定要做個好官。

  “閑言碎語不堪入耳,且聽且笑之,溫公,小子思家心切,便先行一步了。”張安此時還掛念著城西酒肆,幽州的酒怎么都喝不夠。

  “好,汝先行便是。”溫恕探身出車廂,持禮相送。

  “駕!”

  張安揮動馬鞭,疾馳向前,左手持韁繩,右手從懷中取出一布條束發(fā),他只怕亂了發(fā)冠,落個兄長喋喋不休的說辭。

  “先生,那我也愿當(dāng)高陽酒徒,愿當(dāng)祁縣狂生!”溫恢大聲喊道。

  張安聽聞險些墜馬,好家伙!看來與這溫家幼子說不通了,都怪這世上的閑嘴客四處張揚,不知以后是否還有清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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