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能有什么意思?無非是為皇弟你的人生大事而擔憂,在小王妃未曾嫁給你之前,朕和母后就擔心你會一輩子不成家,而今你雖成家立業(yè),可一直沒有個子嗣,未免也說不過去?!?p> 虞弘打量著宋知凝的眸子里盛滿探究審視,而其中迸發(fā)出的犀利,更是給宋知凝帶來了隱隱不安。
無緣無故,他提孩子做甚么?
“莫非,皇弟你與小王妃仍未同房?”
虞弘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這種辛密事,絲毫不顧忌飯桌上還有宋青竹在,而宋青竹則是礙于他的身份地位不好開口,就算他這個當?shù)挠X得陛下此話不妥,也只好把滿腹怨言咽入肚中。
“皇兄不覺得問的有些多了嗎?”虞朔放下筷子,給宋知凝剝起蝦殼來,兩三下一只晶瑩剔透的蝦仁便放進了宋知凝面前的食碟里。
宋知雅羨慕地看著這一幕,心里卻也清楚虞弘是不可能為她做到這一步,虞弘雖然也夠?qū)檺鬯?,但身為皇帝,向來都是被人伺候的份?p> 虞弘并未看到宋知雅的不自在,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虞朔和宋知凝身上,“多嗎?朕是你的兄長,問一下不為過吧?”
兩雙同樣漂亮的桃花眸交匯在一起,宋知凝似乎聽見了火花炸裂聲從目光交接處傳來。
她張了張嘴有話想說,再三思付后卻覺得還是繼續(xù)保持沉默、享受虞朔的伺候為好。
“如果皇弟和小王妃已經(jīng)同房,那為何成親一年來,小王妃的肚子還沒有任何反應?”虞弘移開自己的目光,不愿再跟虞朔用眼神廝殺,“難道說,是小王妃的身體有什么不適之處?”
一番含沙射影的話,聽得宋青竹宋遠臣虞朔三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反觀宋知凝,還是像沒事人一樣吃著午膳。
她也很好奇,虞朔會如何反駁虞弘的猜疑。
沒等到丈夫的維護,反倒虞弘自顧自說了下去:“其實就算小王妃的身體不適合受孕,皇弟的府上不是還有九位美人侍妾嗎?怎么她們的肚子也沒聽到任何動靜?”
說到這里,虞朔心下總算摸清楚了虞弘此番話的用意為何。他這位皇兄,是真的開始懷疑他了,恐怕不久之后,虞弘便會對他動手吧。
虞朔突然一笑,“按照皇兄所言,身體不適的,或許是臣弟才是,不過當初父皇也是等了很久才讓母后懷上了皇兄。如此看來,沒準是因為父皇的緣故。”
虞弘長眸微瞇,用垂下眼簾遮住里面的狠厲,“哦?還有這種事?”
“那是自然?!庇菟奉h首,無視了籠罩在年輕帝王周身的暴戾氣息,重新拿起筷子伺候宋知凝吃飯,“更何況皇兄尚未擁有子嗣,我這個做弟弟的豈敢搶先?!?p> 兄弟二人越發(fā)的針鋒相對,宋青竹幾番想要站出來調(diào)解,可不等他開口,虞弘和虞朔的眼神便齊齊向他看來。
同樣犀利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就算有再多勸阻,看到他們兩兄弟的眼神,也啞口無聲。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結(jié)束,虞弘以宮中有軍務來報,攜同宋知雅乘坐攆車離開。
虞朔和宋知凝兩人則在宋府待到黃昏日落時方才離去,甫一回到王府,虞朔便差人請來了齊鴻鈺,與他去書房謀事。
他把虞弘在宋府宴席上說過的那番話描述了一遍,齊鴻鈺安靜聽完,“看來,這家伙一定是對你起疑心了?!?p> “起疑心?”如同聽到什么可笑至極的笑話那般,虞朔譏諷勾唇,“他從登上皇位那天開始,不就對本王起疑心了?本王倒是覺得,他這次是打算要對本王動手了?!?p> “王爺是說?”
“忍了這么久,他的耐心也該消耗的差不多了?!庇菟钒淹嬷淮霞t佛珠心不在焉道,“本王這位皇兄看似極其擅長隱忍,實際上,他才沒多少耐心。不過是有人給他傳遞了幾次消息,他便慌了陣腳,如此倒也好。”
他面前的書桌上放著幾片羽毛,純白色的羽毛在漆黑桌面上格外顯眼,齊鴻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這幾片白羽。
黑瞳微縮,他不禁抬手捏起其中一片羽毛:“這是……鴿子的羽毛?”
“嗯,應當是皇兄派來的眼線,給他傳寄密信時掉下來的吧?”虞朔早就知道王府內(nèi)有虞弘的眼線,更知道每隔一段時間,眼線便會用信鴿將王府內(nèi)發(fā)生的事寄給虞弘。
他沒有去管,只是為了等虞弘先出擊。
都說先下手為強,可他偏要后發(fā)制人。
“原來如此。”齊鴻鈺開心的笑了,“一切都在王爺?shù)挠媱澲邪?!看來你那位兄長,這次真的是要從那位置上跌下來了?!?p> 虞朔用燈剔將燭芯挑亮了些,“那本就不是屬于他的東西,他坐了那么久,也該物歸原主。”
齊鴻鈺知道他的弦外之音,起身拱手道賀:“看來我要先恭喜小王爺,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了?!?p> “話別說太早。”對比好友臉上的輕松,虞朔更顯凝重,“這一仗,本王也沒有十足把握,成功了還好,萬一失敗……”
萬一失敗,那可是謀逆之罪,王府上下幾百口人、以及那些與他有牽連的人,恐怕都會難逃一死。
還有……他的妻。
纖瘦身影浮現(xiàn)在虞朔腦海中,又被他快速趕走。
“失敗?小王爺,這話可就有些不太像你了?!饼R鴻鈺搖頭晃腦,目光審視著他,“你以前,可從不會說出‘萬一’二字?!?p> 他認識的虞朔,從來都是驕傲無雙。
“莫非,是因為她的緣故?”
齊鴻鈺本想打趣好友,豈料虞朔在聽完他的話后便沉默下來,這分明是在說,他的露怯,的確是因宋知凝的緣故。
原本散漫窩在座椅里的身子直挑起來,齊鴻鈺斂去嘴角笑意,認真的望著他:“虞正元,你難道……”
“啊,沒錯?!庇菟返挂膊环裾J,一口應下,“如果沒有把她娶回家,本王也不至于有太多顧忌,當初皇兄賜婚,本王就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p> 虞弘還是做到了,硬塞給他一位妻子,而如今,他的妻子,變成了他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