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思靈知道苗潔和顏烈不會在這里呆多久,過幾天就要回中原,可是顏思靈已經(jīng)忍受不住苗潔了。
“一想到她我就頭大,”顏思靈抱怨道,“那個女人成天腦袋里只有他那兩個寶貝兒子,心里還有我嗎?”
“就算顏公子再厲害,也不能成天在淑妃府里等著、呆著罷。”胡姮道,“好歹派人去通報一聲,好讓他安心?!?p> “安心?”顏思靈笑道,“她聽到我這班安心,他更不會安心,何苦去‘造孽’呢?我們不應(yīng)該‘好好’的‘照顧’苗潔嗎?”
“上次我掉到谷底,他多半沒有去救我?!鳖佀检`道,“這樣的人,誰都不想再見到,反正我是不想,只有腦袋有問題的人才回去寵幸他。這種老婆娘,成天得不得,得不得的人都給他得不得,得不得壞了!也不知道……唉。”
顏思靈本來想說:“也不知道顏烈腦袋怎么想的?”可是顏烈畢竟是他“爹爹”,也不能這么說話。
“顏公子,你說皇上會不會經(jīng)常光臨淑妃府?”胡姮問道。
“皇上肯定經(jīng)常來,這邊還沒安定妥當?!鳖佀检`答道,“皇上一定不放心娘住在這里。”
“那皇上要是來了,看到你在這里……”胡姮道。
“你是想說皇上會找娘去別的地方說,會被人算記?”顏思靈打斷道,“這倒不怕。這淑妃府上下,侍衛(wèi)眾多,而且武功高強。隨便派一兩個跟著就可以了……”
“貴妃娘娘到!”
趙綴踏入門,道:“顏公子在這里啊?!?p> “貴妃娘娘有什么話要在這里講的?”顏思靈道,“看來貴妃娘娘在這里插有眼線,不然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p> “我聽說顏公子琴棋書畫個個不通,所以帶了一卷書畫,還請顏公子題詩?!壁w綴道。
“請我題詩?”顏思靈道,“給這副畫嗎?”
顏思靈看了看趙綴手上的卷軸,道:“攤開來看看?!?p> 趙綴讓人攤開了畫兒,顏思靈看了看,道:“不知貴妃娘娘這副畫從何而來?”
“這副是我畫的?!?p> 顏思靈一笑,道:“畫這幅畫的人,連墨都沒有磨出光澤,說明是匆匆而作。這只公雞畫的雞冠太大,說明這個時候他有些事,或者是從新磨了墨。這只鳳凰……卻少了一個尾巴。而趙貴妃衣袍上還有一只鳳凰,就算是照著畫,也不至于弄丟了一個尾巴。
“從這個人畫的樹可以看出他本來想畫樹干,接過順手畫成了一把大刀。”顏思靈指了指樹的輪廓,道,“他畫的屋頂十分松散,到更像是帳篷。還有這個人畫的太單調(diào),但是身長八尺,一定是一個軍人。趙貴妃不會是想把這副畫嫁臟與我罷。”
“此話怎講?”趙綴道,“我好心給你看畫,怎么說是嫁臟?”
“莫非趙貴妃也不知道?你看,從這個人的文墨之中,可以看出他曾經(jīng)上過疆場,是個戰(zhàn)士,但是后來又升官,之后就貪贓受賄,甚至還有向攀上花枝,甚至是謀權(quán)篡位的念頭。如果我沒猜錯,這應(yīng)該是貴妃娘娘的弟弟趙約所做罷。”
“你,你,你瞎說!”趙綴道,“怎么可能是他,你瞎說!”
“那么就是趙娘娘抱怨皇帝不好了?!鳖佀检`道,“若不然,貴妃娘娘怎么會做此畫抱怨?”
趙綴還真不知道顏思靈能看出這些個破綻,本來只是想讓顏思靈在上面題詩,好捉住顏思靈的把柄。
“那里搞那么多幺蛾子?”趙綴道,“你怎么連這種邪門歪道的東西都看得出來?”
“我厲害著呢?!鳖佀检`道,“我可不比趙貴妃娘娘一樣,能搞出這么些個幺蛾子?!?p> “你你你……”趙綴把畫一卷,道,“告辭!”
胡姮看趙綴走了,道:“顏公子,這樣說話不好吧?!?p> “不是挺好的么?”顏思靈道,“我到也讓他知道知道我顏思靈不是這么好惹的?!?p> 過了不一會兒,就聽有人道:“皇上駕到!”
“貴妃娘娘前腳剛走,皇上后腳就跟過來了?!鳖佀检`心道,“若不是為一件事而分道揚鑣,也不會都來貴妃府?!?p> “一個要護著我和娘,一個要殺了我,這其中一定藏有什么陰謀。”
“十皇子看到我,臉上好像恨厭惡的樣子。”
“徜若我真是一個皇子,那么其他皇子必定跟我爭。但是太子永遠都是那么平易近人。”
“在想什么呢?”殷風道,“是在考慮我會問你什么?”
“微臣顏思靈,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
“打住打住,”殷風道,“愛卿免禮平身?!?p> “還不知皇上今日來,所謂何事?”
“其實也沒什么事?!币箫L道,“剛才趙綴從西門回宮,我怕你和謝姍出什么問題,所以才來這里。今日怎么不回顏府去?”
“不想再回去了。”顏思靈道,“苗潔這個女人,我受夠了。”
殷風笑笑,道:“我跟你說件事兒。”
“皇上請講?!?p> “你今年幾歲?”
“皇上問這個干什么?”顏思靈問道。
“我有用?!币箫L道,“問你這個問題,決定北匈奴的成敗?!?p> “我的生日能決定北匈奴的成???”顏思靈有點不信,問道,“還請皇上明言,微臣愚鈍,不知皇上意思?!?p> “你再在這里犟嘴,就是抗旨不尊!”殷風道,“是要被砍頭的大罪!”
“那還請皇上明言。”顏思靈道,“至少,微臣不會死的不明不白?!?p> 殷風道:“明天早晨,來宮里領(lǐng)賞?!?p> 殷風剛想走出去,顏思靈就道:“皇上你不用說了。明天你一定賜給我一個杯子讓我自殺。人活在世上還是不要太天真,別以為賞賜就是九錫?!?p> 九錫就是皇帝賜給諸侯、大臣有殊勛者的九種禮器,一般都是指這個皇帝死后,讓被受賜的大臣接位。以前有好多人是因為九錫,而被賜死。有時候也用“九錫”來表示不會有現(xiàn)成的好事。顏思靈這句話就是引第二個意思。
“你徜若告訴我你的生辰,我可以把九毒變成九錫。”
“九毒”就是趙綴煉制的九根毒針,這九根毒針常人知受不過一針,便會死。
“七月廿二。”顏思靈道,“反正我也得死,還不如告訴皇上,讓我死的至少不會白死。”
“好?!币箫L道,“明日到宮里來,領(lǐng)九錫?!?p> 不過多一會兒,謝姍就進來了。
“靈兒,方才皇上對你說什么了?”
顏思靈把事情前因后果,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道:“我活不長了。明天就得去領(lǐng)死?!?p> “還是在地縫里呆著好?!鳖佀检`道,“擺脫世間疾苦,一人逍遙快活?!?p> “你倒是快活,可是我怎么辦?”謝姍道。
謝姍知道殷風是要干什么。殷風要把顏思靈列入皇族家譜之中,所以只是想知道顏思靈是幾皇子。
“奇怪,為什么要問他而不是問我?”謝姍心道,“這倒是挺蹊蹺?!?p> 謝姍想了想,問道:“就問了你這個?”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鳖佀检`道,“我把剛才所有的句子都重復不露的告訴你了?!?p> 謝姍眉頭一蹙,道:“你明天去宮里的時候,千萬對皇上好生對待?!?p> “為什么?”顏思靈問道,“你們兩個人怎么如此出入一澈?”
“我說什么,你聽什么?!?p> 夜晚,萬物俱靜,除了胡姮道房內(nèi),其他地方都是暗的。
胡姮看著手里的釵子,遲遲不肯別在頭上。
“姮兒,快點,找你有事!”
胡姮放下金釵,取出來最開始她被買入顏家是別的那支木釵,別在頭上。
“姮兒,明天一早,我便進宮。你一定要吧我進宮是要被皇上賜死的消息放出去,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顏思靈道,“還有,徜若我明天真沒回來,你記得看這個。”
顏思靈交給胡姮一封信,道:“我兩個時辰?jīng)]回來,你才準看?!?p> “徜若我沒回來,你就仔細鉆研這本書。這本書是我對顏家的五靈功,五靈劍的概覽。你應(yīng)該很快就能學會。如果遇到不理解的,就去城南找這個人?!鳖佀检`遞給胡姮一張紙,道,“以后你有時興,可以去中原逛逛,我已經(jīng)幫你打點好了?!?p> “不,公子命大,不會死的。就算是死了。姮兒也要跟公子一塊兒死!”
“你還得幫我的忙,怎么就死了。再說,你還這么小,不要想不開。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我的死輕于鴻毛,哪里能有人為我而死。豈不是……”
顏思靈說話聲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后什么都沒說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這一會兒度日如年,兩人都沉浸在悲痛、沉郁當中。
“不必太過擔心,姮兒。我會沒事的。日后你一定要別著金步搖,好讓人知道我顏思靈不是等閑之輩?!?p> 月光不知情的照在大地上,仿佛給地上鋪了一層霜,正應(yīng)了蘇軾的那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