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萊的反將一軍反倒讓安倫有些不會了,本來想著把米萊弄走,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把前因后果全都好好想一想,誰知道米萊會來上這么一手。
手足無措的安倫下意識摸了摸鼻子,“你要進來,便進來唄,反正天還亮,別人也不能誤會什么!”
“你再敢打這種擦邊球,信不信我先殺了你然后自殺?”米萊臉上的霜更重了,如果說剛剛只是一層浮霜,現(xiàn)在就是快結(jié)成冰層了,還是散發(fā)著刺骨寒意的那種。
“你是要殉……”
“情”字還沒說出口,安倫便住口了,因為現(xiàn)在頂在自己鼻尖上的已經(jīng)不是米萊的鼻尖了,而是米萊搭在弓弦之上的箭矢了。
“好吧,你贏了?!卑矀悷o奈攤手,便走進自己的房間,米萊緊隨其后。
“你打算怎么做?還要帶著賓去答辯會嗎?”剛剛把門關(guān)上,米萊便一臉嚴肅地看向安倫。
“當然要帶,他是機甲協(xié)會的會長,是遠程機甲的核心設(shè)計者,也是重要的實踐者,如果賓自認對遠程機甲的了解世界第二,那沒人敢稱世界第一,就連我都不敢,這么樣重要的人,為什么不帶他去答辯會?”
“可你說的都是賓正常的情況,現(xiàn)在他不正常!”米萊語氣嚴厲地提醒道。
“你是代表你自己問的這句話,還是代表你身后的勢力問的這句話?還有,你的任務到底是什么?恐怕不僅僅是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吧?我可不喜歡被人像提線木偶一樣控制?!?p> 面對米萊的嚴厲,安倫也是針鋒相對,正如他所說,他十分不喜歡現(xiàn)在這種身在局中,任何事情都沒辦法自己做主的狀態(tài)。
見安倫直接問及自己的任務,米萊竟然一愣,旋即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我只是擔心他誤了答辯會,對你還有機甲協(xié)會以后會有影響。”
“你會這么好心?你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又到底是誰?”直到現(xiàn)在,安倫才反應過來,為什么一向孤傲的米萊會跟著自己進入宿舍,恐怕目的就是要確認自己會不會帶著賓一起去參加答辯會。
面對安倫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即便從明面上來看,米萊比安倫的實力高了不知道多少個層次,可米萊的氣勢還是弱了下來,老老實實地解釋道:
“我的任務是我父親交給我的,我的任務一共有兩個部分,其一是保證你的人身安全,這個絕對沒有半點作假,其二是盡可能給你幫助,充當你的智囊?!?p> “所以,你的父親,大藥劑師協(xié)會的會長里根·羅德尼也是保守派的人?”
面對安倫篤定的問話,米萊只得微微點頭,“我的父親是保守派的人?!?p> “可是據(jù)我所知,激進派的大部分實驗都是需要大藥劑師協(xié)會的幫忙吧?畢竟那些奇奇怪怪的藥劑和試劑可是他們實驗之中必不可少的東西?!?p> “明面上來說,我父親的確傾向于激進派,但我父親不喜歡激進派的那些實驗,他覺得那些實驗不人道,而且并不是帝國未來的出路,所以他一直都是暗中支持保守派的,當然你也不用驚訝,因為理念的不同,是有人甘愿在對方派系服務從而為自己支持的派系提供情報的,像我父親這樣的人,保守派里也有?!?p> “還真是夠復雜的啊。”安倫皮笑肉不笑道,語氣之中嘲諷之意深濃,當然不是沖著米萊的父親里根,而是沖著這個無比混亂的工黨氛圍。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現(xiàn)在雙方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的局面,不過說正經(jīng)的,我不建議你這一次帶著賓一起去參加答辯會,因為現(xiàn)在的賓是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任何不穩(wěn)定因素,哪怕非常不起眼,也可能給這一次博弈帶來巨大的變數(shù),更何況賓現(xiàn)在的樣子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不穩(wěn)定因素,我們賭不起。”
“可是你應該知道,在遠程機甲的研究方面,賓居功至偉,如果沒有賓,就不會有遠程機甲,這場所謂的答辯會也就根本不會存在,這種場合,需要賓的出席!如果他有什么問題,我會幫他盡力挽回,但不讓賓參加,恕我萬萬做不到!”
“可你應該知道,這一次的答辯會,根本就是激進派的精心設(shè)計,這就是下個圈套讓你往里跳!也許賓的異樣就是他們一手策劃的,你已經(jīng)不得不走進一個圈套了,還要跳進另一個圈套?而且這個圈套你還是看得見摸得到的!”
“什么圈套,什么設(shè)計,什么局勢,什么博弈,在我看來無非就是兩個利益集團互相斗毆罷了,就像兩個喝醉了酒的老流氓!”
安倫冷笑道:“賓是核心研究者,遠程機甲是他最引以為傲的發(fā)明,如果是因為兩個流氓的斗毆,讓他放棄一輩子最重要的答辯會,我會自責一輩子!”
“你……”安倫堅決的態(tài)度讓米萊不由得一愣,原本還要說些什么,卻見安倫已經(jīng)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顯然是已經(jīng)要送客了。
見安倫冥頑不靈,饒是一向高冷的米萊也露出了女孩子的本性,憤恨地一跺腳,便甩門而去。
米萊離開之后,安倫便枕著雙臂,躺在自己的床上,直直地看著天花板,思考起自己究竟做得對還是不對起來。
如果從理性來說,自己真的不應該讓現(xiàn)在的賓一起去參加這場答辯會,可只是為了一場政治斗爭,便褫奪了賓參加一輩子最重要的會議的機會?
自己真的做得到嗎?自己真的想要嗎?一邊是朋友義氣,一邊是現(xiàn)實利益,安倫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面臨如此抉擇的一天,可現(xiàn)在這種無比現(xiàn)實的問題已經(jīng)擺到自己的面前了,自己才發(fā)現(xiàn),抉擇竟然是如此難做。
到底應該怎么做呢?無論怎么選擇,自己究竟能否承擔得了后果?
是為了實現(xiàn)利益而承受一輩子的自責,還是為了實現(xiàn)義氣而將自己乃至于整個保守派都置于被動的境地?
好難啊……
安倫忍不住長出一口氣。
便在這時,一個紙條突然順著窗子的縫隙之中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