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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慫一只小妖精

第十五章 長生春花

好慫一只小妖精 沁颯 3192 2020-05-24 10:16:32

  白無常微瞇了瞇狹長的眼,矮個的鬼立時捅了下高個的拉過他低聲悄語道:“莫要戳七爺痛處,須知他與八爺不同,這笑面虎若真同你計(jì)較,簡兄你便是再死一遍也不能夠的?!?p>  白無常眼愈發(fā)狹長卻發(fā)作不得,他突地收了眼發(fā)了聲笑,側(cè)頭問小妖道:“小白,你初來地府我尚無可送你的,這地府的油炸小鬼可好?將那話多的小鬼扒了皮投入油鍋地獄里滾上一滾,必是炸的劈啪作響酥脆易入口?!?p>  小妖從指縫里略露出了眼,正想著這恐怖的小鬼炸完的形容,那一高一矮小鬼臉色立時一變,給白無常深深作了個揖便腳不離地的匆匆離開。

  白無常哼笑一聲,帶頭向路口右側(cè)走去。

  而后白無常帶她入得酆都市集,一見之下竟果真狀若凡間集市般熱鬧非凡,想是這陰間的鬼仍就帶了人間的生活習(xí)性罷!

  小妖剛待細(xì)細(xì)去看,突地聽得幾聲暴喝從不遠(yuǎn)處的鬼堆里傳來,定睛一看卻是那鎮(zhèn)日未見的小青竟與個鬼廝打了起來!

  小妖不由大驚,這剛來得陰間還未尋得半分找姐姐的門路,這小青竟又惹了禍?zhǔn)?,且此時小黑恰又不在可怎當(dāng)是好!

  小妖一時情急,竟忘了身旁站著個怎樣人物。

  更是不知這剛剛說過若惹了禍?zhǔn)乱部捎杷斕嬉欢模谶@陰曹地府來說是個怎樣的存在。

  他只看熱鬧般抱胸往前一站,那周圍鼓動慫恿的鬼就立時退到了一邊,顯露出打的難舍難分的一妖一鬼。周遭的雜亂之聲隱了去,小青的聲音就顯了出來,只見他呲牙咧嘴的捶拳過去怒道:“我且叫你再欺負(fù)人!叫你再逼良為娼!”

  白無常對小妖奇道:“哦?我地府還有此等有趣之事,可逼鬼怪為娼的?”

  小妖頗有幾分尷尬道:“不然,只我這伙伴習(xí)藝不精,亂用詞而已?!?p>  白無常津津有味的看著前方的你來我往,摸了摸下巴點(diǎn)評道:“如此這般,也就只那小鬼在這地府的天威下虛不得身形,不然就你這伙伴這般拳打腳踢的打法,在凡間碰了這鬼可是要吃些苦頭的。”

  小妖只盼此時認(rèn)不得他,只敷衍回道:“誠然、誠然?!?p>  而后打的一妖一鬼都有些氣竭,小青略松了手撐著膝蓋在旁緩氣,那鬼看到了白無常亦不再糾纏,只對著小青罵罵咧咧的走了。

  小妖借機(jī)上前問道:“這是怎了?”

  小青未答,旁邊一個秀秀氣氣的女鬼扭捏上前,對他微施一禮輕聲道:“多謝官人出手相幫。”

  “喲~!”小妖有些反應(yīng)不及的發(fā)出了個音,合著,這小青動手還不是為了自己!

  小青站直了身,略鼓起臉憋了半天也沒憋出甚詞匯來,只梗著脖子回道:“不必!”

  那女鬼又施了一禮轉(zhuǎn)身走了,小妖忙拉住他復(fù)問一遍:“這是怎了?”

  小青拍了拍身上的灰不以為意的回道:“那男鬼欺負(fù)人,我看不下去,就揍了他一頓!”

  小妖不得不如同教導(dǎo)孩童一般拉住他絮叨:“他們同為小鬼,鬼又怎會欺負(fù)鬼呢?要我說你我初來此地,這陰曹地府的規(guī)矩尚且不懂,切莫行錯了事!”

  這話小青就不愿聽了,只仰首提聲反駁她道:“我親眼所見,怎會有錯的!”

  一旁的白無常卻順勢解說道:“鬼欺鬼亦是有的。人善被人欺,鬼善,亦易被鬼欺。何況那秀靈在陽世之時并未許人,無主的鬼在地府大多不受人間香火,自是受欺的多。這也是為何許多未出閣的姑娘,家人為圖個心安大多許個冥婚的因由。”

  小妖略訝道:“還有這番計(jì)較。”

  小青卻問道:“你說她叫秀靈?”

  小妖霎時想到了黃泉路上的彼岸花,連忙扳過小青言道:“你可還記得池塘畔的水妖么?”

  甚么秀靈不靈的,妖鬼殊途,念不得念不得!

  之后白無常帶得二妖經(jīng)得枉死城門口,一路奔北而去,遠(yuǎn)遠(yuǎn)經(jīng)得幾大閻王殿直到了忘川河畔奈何橋。

  之前總隱約聽到的嗚咽聲此時就近在耳旁,小妖驚異的瞧見那忘川河血黃色的河水里竟還浮著些許小鬼,一個個面色猙獰目露痛意,顯是正受著極端痛苦。

  小妖眼皮跳了跳,轉(zhuǎn)頭看向白無常驚疑道:“這、這……”

  白無常亦探頭瞧了瞧,還笑了笑拋了樣甚么事物砸那下方的小鬼,姿態(tài)就如同陽間閑來倚欄逗弄河里魚兒的人一般。他還若無其事的對小妖道:“不過是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沒甚好奇的?!?p>  小妖細(xì)看那河里蟲蛇滿布,隱有腥風(fēng)撲面,只站在岸邊就覺難熬。又想這白無常在這地府呆了不知凡幾的時光,見這般形容只覺尋常,自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只她和小青初來乍到,才看什么都覺驚異。

  這時有鬼差押了陰魂前來奈何橋投胎,鎖鏈輕微的碰觸之聲引得小妖回身看去,這來的鬼差倒還算是個舊識,正是那日要拿她和小青的那鬼差!

  鬼差走得近前頗恭敬的同白無常見禮,白無常長身直立受了禮,又似笑非笑的望他問道:“又從哪拘來的無名的鬼呀?”

  那鬼差笑著回:“瞧七爺說的,小的哪敢在您老眼皮底下?lián)v亂吶,正正經(jīng)經(jīng)閻王老爺吩咐下來的差事!”

  白無常敲了敲那鬼差的腦袋,又向旁邊被押的陰魂看去,奇道:“這不是鬼界堡東街的長生么,這是到投胎的日子了?怎的還用鐵鏈拘著?”

  “正是。”鬼差附和的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討好的笑著細(xì)說道:“時候到了,轉(zhuǎn)輪王命我將他帶來此處投胎,投生楚瑜國侯爺長孫世子。頂頂好的去處,可這長生不愿,還想逃到枉死城去躲將起來,這不小的沒招,只好硬將他拘了來?!?p>  小妖聞言又細(xì)看了看那叫長生的男鬼,只見他臉上身上皆多了幾處傷,顯是與鬼差周旋之時弄出來的。

  白無常笑嘻嘻的拍了拍那長生的肩膀道:“你在這地府呆的時日亦不短了,你我還曾于東街鬼月樓喝過酒,怎的,竟全然忘了此地規(guī)矩?”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全無威懾般,然那長生聽了竟長跪于地,頭磕在地上砰然作響。

  “哎呀呀,你這默不作聲的給我磕頭,讓那其他小鬼看了去告到閻王那里,再說我收了你的好處要予你方便?!卑谉o常捏著嗓子笑,卻并不避諱的站開。

  長生伏跪于地并不起身,鐵鏈捆縛在身上使得他的樣子有那么幾分好笑,他叩在那里悶聲低道:“七爺您是知道的,我無論如何要等得春花前來。”

  “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相戀只盼常相守,奈何橋下等千年。”白無常一甩袖子,故作姿態(tài)學(xué)那戲子咿咿呀呀的唱,尖細(xì)的嗓音夾雜在嗚咽的小鬼哀嚎聲中更顯詭異。

  他唱罷拉過小妖,示意那河里的小鬼道:“你剛不想問我這些鬼何來?為了來生再見今生最愛,可以不喝孟婆湯,那便須跳入這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

  他眼角斜睨長生續(xù)道:“千年之中,你見她走過一遍又一遍的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湯。旦盼她不喝,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喝吧,了前塵舊夢,斷前因后果,你們那個約,也不過于夢中有隱約樣子。忘盡一世浮沉得失、一生愛恨情仇,來生都同陌路人般相見不識?!?p>  “不喝吧,需跳這忘川河受千年孤寂折磨,于污濁的波濤之中世代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千年之后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之人?!卑谉o常笑著問仰頭看自己的長生道:“你道,屆時你望她何?”

  長生眸底遽然痛縮,喉口震動之下卻不得言語。

  白無常揮袖去了他周身鎖鏈,拉扶他起身指向奈何橋上引他看道:“你瞧,那又是誰?”

  長生順著他看去,倏地周身一顫,目光僵硬發(fā)直。

  小妖亦看去,只見橋上現(xiàn)身一杏衫女子,發(fā)上無釵只單邊插了一只小花,正微微笑著向長生招著手。

  長生邁得半步又將將停下,只盯著橋上的身影不動。

  白無常推了他一把,道別道:“去吧,回頭,我親去替你勾魂?!?p>  長生幾步上得橋上,小妖他們站的距離略遠(yuǎn),只能看到他側(cè)臉上似哭似笑的表情。

  小妖不解道:“他那春花怎的……”出現(xiàn)于此?

  白無常略抬起手止住她的話,只站定觀望著橋上的光景。

  小妖復(fù)又隨他看去,只見那春花微微笑著抬手舉起一碗水遞了過去,那長生接過水碗,不喝,只定定看著他的春花。

  兩人只那么相對站著,長生說了什么,春花只笑著略略搖頭示意他喝水。

  長生抬起了右手似想到春花臉上摸上一摸,看這春花是否為真般。而春花則只攔了他的手說了什么,這幾個字唇形簡單小妖倒是看的清楚,她叫他“長生哥哥”。

  長生笑著突地又哭了出來,笑著哭哭著笑,也分不清這倒是個甚表情。而后他將碗遞回春花手中,轉(zhuǎn)身一躍跳入了忘川河內(nèi)!

  小妖一驚,向前挪得半步,又半轉(zhuǎn)身看向白無常驚道:“他都見了他的春花,怎地又跳了忘川?”

  白無常摸了摸帽上綬帶,只道:“因他知那不是他的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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