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月坐在地上有些委屈,認識這么多年,還沒見過他生氣,哪來這么大的怨氣。真是重……娃輕友!哼!這妖王愛做不做!
妖王抱著易安,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只有易安還向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可憐端月擺了擺手,示意再見了。
妖王的步子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集市的餛飩攤上。餛飩大娘見易安又來了很是高興,麻溜地做了兩碗餛飩送來,還貼心地和易安說:“不夠和大娘說?!?p> “謝謝,大娘!”易安甜甜一笑,拿起勺子就吃了起來。
易安正埋頭吃得認真,余光瞟見妖王沒有吃餛飩,抱著手四處看著。
“你不吃嗎?很好吃的。”
妖王看了眼桌上的餛飩:“我不餓!”
易安好像從來沒見過他吃東西,難道妖怪活到一定程度都不用吃飯了嗎?那為什么端月吃那么多。
易安吃完自己的一碗,順手將空碗推到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妖王的那碗移了過來,得意洋洋地吃了起來。
待易安吃飽喝足,妖王便領著易安出了集市。
走到一處空曠處,妖王彎身抱起了易安,想了想,又把斗篷撩開,將小家伙護在里面,奈何易安好奇,定要把腦袋露出來。
真是比飛機都方便,易安腹誹著,看著下面綿延的山脈,還有白云在身旁自由自在地飄著,易安像沒有見過世面的小胖子,好奇地東張西望。妖王見易安興奮的小臉,不由地有些想干壞事。
易安伸出小手想要摸一摸那棉花糖似的白云,突然身體猛然一輕,兩人從天上直標標地摔下來。眼看快摔到地上,妖王又及時剎住身體,擦著山頂那片樹葉斜斜而過,殘落的樹枝和樹葉四面飛起。
易安確實被嚇得不輕,還以為妖王的飛行功能出現(xiàn)了什么故障,馬上要墜妖人亡了。
妖王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小家伙,把小臉埋得更深,兩只小手緊緊地抓些他的衣服,心里還有一絲絲莫名的興奮。
飛了將近一天,妖王終于停了下來,正是傍晚時分,天色還昏昏沉沉的,太陽掛在一邊,要落不落的樣子。易安露出小腦袋打量著四處,是片樹林?
“我們趕了一天的路,先在這里歇息一晚,明早再走?!毖跻贿厡牙锏囊装卜懦鰜?,一邊淡淡道。
易安看了看周圍,除了樹就是草,什么也沒有,很是嫌棄道:“可是這里什么也沒有,怎么休息。”
“天馬上黑了,不好再繼續(xù)走了。”妖王堅持道。說完靠著一棵大樹閉目打坐起來,易安見狀也只好認命地坐在他身旁,掏出了身上的儲糧,嘴巴咔嘰咔嘰地吃了起來。
吃完了東西,易安覺得有些口渴,只帶了干糧卻忘了帶水。易安悄悄偏頭看著妖王,見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不知到了哪一境界。正猶豫著要不要叫他時,忽聽他開口道:“東邊有水!”
得嘞,想不到大妖王居然這么懂她,當即起身準備去找水。易安站起身來又頓了頓,回身望著妖王小聲問:“東邊在哪邊?”
…………
妖王皺了皺眉頭,用眼神示意了下,易安便蹦蹦跳跳地去了。
向東走了小片刻,果然有一條小溪流。易安蹲在溪流旁,見水流淙淙,清可見底,頓時感覺嘴里越發(fā)的干苦。易安先順著水流洗了洗小手后才捧起水來喝,喝了兩口水,易安覺得舒服了不少,抬眼忽然恍見水里有什么東西一穿而過。
易安以為是妖怪,嚇得登時不敢動了,豎起耳朵,睜大眼睛,感受著周圍的動靜。小溪流水的聲音,鳥兒歸林的叫鬧聲,突然水面一下子跳出個什么,嚇得易安向后一仰,半躺在地上。
易安胳膊肘撐著地,仔細看了看,原來是魚啊。魚?易安高興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往回跑去。
跑到妖王面前,易安氣喘吁吁指著東邊道:“有魚!”
妖王沒有睜眼,敷衍地嗯了一句。
易安蹲下抱著他的膝蓋又繼續(xù)道:“我們去抓魚吧!可以烤著吃?!?p> 妖王懶懶地睜開眼,斜視著她:“還沒吃好?”
易安將自己真誠的小臉又湊近了幾分:“可是我想吃魚,我想吃烤魚。”
妖王深深嘆了口氣,無奈地起身跟著她去了東邊的小溪旁。
易安拉著他的衣角,指著水面興奮道:“這里,就是這里,有好多魚的。”
妖王拔出劍來,注視著水面,迅速出劍,黑色玄劍穩(wěn)穩(wěn)地扎在水里,又顫抖了幾下,自動飛回妖王手中。
一條魚兒牢牢地串在玄劍上,易安高興地拍了拍手。黑玄劍搖了兩下,還要上前再捕兩條。
易安忙搖手道:“一條就夠了,不要再抓了?!?p> 黑玄劍靜了下來,嗡鳴了兩下,好像在表達什么。
易安看著黑玄劍上插的魚兒,用手指點了點:“吃魚的話,要去魚鱗,魚鰓,還有魚的內臟?!庇痔ь^皺著眉頭看著妖王道:“可是我只會說,不會做。”
……
小溪旁易安一本正經地指導著妖王處理魚。
“魚鱗你都沒刮干凈!”
“魚鰓兩邊都有的!”
“你小心點,別把魚膽弄破了!”
…………??!
易安拿了根小木棍,準備體驗下鉆木取火。但是兩只小手都搓紅了,還不見這木頭有起火的意思。
易安生氣地拋開小木棍,用期望的眼神望著妖王,妖王淡淡地彈了一指,頓時火苗躥起。
這條魚歷經千辛萬苦終于上架了,易安坐在火堆旁,兩眼巴巴地盯著烤魚,深深嗅著香氣。
妖王烤好了魚,遞給了易安,易安沒有接過,而是將小嘴湊了上去,輕輕咬了一口。有些燙嘴,又吸溜了兩下。
妖王壓著脾氣舉著一條魚,易安吃的開心又酣暢。
吃了一半,易安有些膩了,見還剩一半,覺得有些可惜,便好心建議妖王不要浪費食物。
妖王冷哼了一聲將魚連棍一塊拋到了一邊,起身靠著一棵大樹坐下,又又又又閉目養(yǎng)神。
易安覺得自己也許可能有點點過分了,在原地坐一會兒,又瞄一會兒妖王。見他入了定,沒了動靜,才壯著膽子一點一點挪了過去。
深夜有一些冷,易安吃飽了又有些犯困,偷偷觀察了一下旁邊的大妖王,這么長時間了,動也沒動過,不會睡著了吧。
易安輕手輕腳地撩開妖王寬大的斗篷,將自己罩了進去,又裹了個緊。嗯…舒服!
…………
等易安再次睜眼時,已經在出發(fā)的天上了,易安雖穩(wěn)穩(wěn)地躺在妖王的臂彎里,卻被他亂飛的頭發(fā)撓醒。
這次沒有趕太長時間的路,不到半天便到了地方,一處籬笆院內,一個白衣少年正修剪著園子里的盆景,少年高約七寸,雙目淡然,面容溫和。
少年見妖王回來,有些驚訝,忙迎上前去:“公子,您回來了?!庇止硪欢Y。
少年抬首,關切地看著妖王。此時,一個精致玲瓏的小女孩歪著個身子從妖王身后探出腦袋來,笑瞇瞇地望著少年。
少年看著易安捂著嘴驚詫道:“先生出去這幾年,還生了個娃娃回來?”
易安抬頭與妖王對視一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阿爹,這個小哥哥是誰啊?”她一邊問,一邊狐疑地瞅著少年。
妖王的神色霎時間變得微妙起來,剜了她一眼,易安心虛地躲了回去。妖王轉過頭來對著少年道:“寒箏我這次回來,會長住,你去收拾一下?!?p> 少年躬身應下,又瞄了眼易安,便匆匆退下。
易安和妖王坐在院子里,少年還貼心地端來一盤果子,易安看到吃的心情就十分的好。
易安一邊吃著果子,一邊瞄著妖王,認真思索了一番,疑惑道:“大叔,你從來都不吃東西嗎?”
“大叔?”
易安看妖王的反應不對,有些拿不定,咽了口果子反問道:“不對嗎?”
“我很像大叔?”妖王語氣有些冷。
易安小臉一皺,躊躇一晌道:“可是我叫端月是大叔,叫你哥哥的話。那不是……差輩了嗎?”
妖王驀地一僵,沉著臉挑眉道:“剛才不還叫我阿爹嗎?”
“好吧,阿爹。”易安一邊吃著果子一邊氣定神閑地回他。
妖王默默吸了口氣,低哼一聲,不再說話。
易安心里偷樂著。孩子嘛,講什么臉皮!
易安還有些不甘心,想再逗逗他,隨手放下吃了一半的果子,扶著桌子站在板凳上,對著妖王張開雙手大聲道:“阿爹,我要吃肉肉!”
不料,動作太大,又扯著傷口,易安感受到背部的異樣,急忙收回動作,腳下又一個沒站穩(wěn),便直撲向對面的妖王。
妖王單手扶住了她,又將她抱起放在桌子上,手指虛點著她:“再叫阿爹,今天晚上就沒有飯吃!”
這不可能的,飯嘛!額……好吧,寧愿沒有阿爹,也不能沒有飯吃,不叫就不叫吧。
這邊,寒箏輕步走來,對著妖王道:“公子,您的屋子我收拾好了,可…這位…小…妹…妹如何安排?!焙~一面試探著,一面看著妖王的臉色,見妖王沒有什么異樣的表情,頓時放心了些。
“去把我以前帶回來的金玉籠子抬到我房間去,再鋪一些軟墊!”
寒箏立刻會意,轉身便去準備了。
易安坐在桌子上,耷拉著小腿,一臉疑惑!籠子里為什么要鋪軟墊子?這是要養(yǎng)什么?。?p> 晚上,寒箏給易安準備了晚餐,很合易安的胃口。一小碗蛋羹,兩個小饅頭,一盤炒青菜,一小碟小排骨,還有一塊清蒸魚肉。易安風卷殘云,吃的不亦樂乎。
吃罷飯,寒箏帶著易安洗漱了一番,兩人又在院子里聊著天。寒箏很會帶孩子,一邊講著易安從來沒有聽過的故事,一邊解開易安的發(fā)帶,將她的頭發(fā)梳了梳,差不多時,寒箏見易安已經睜不開眼,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不由得笑了笑。
正好妖王正好從里屋出來,寒箏指了指易安,輕聲道:“公子,她睡了。”
妖王低頭看了一眼,見她垂著濃密的睫毛兒,噘著粉嘟嘟的小嘴兒耷拉著腦袋。心里某一塊忽然軟了起來,又像被什么撓了一下。妖王彎身輕輕抱起了易安回了房間。
夜里,易安迷迷糊糊睜了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個金色籠子罩著,馬腹府的種種頓時涌進大腦,耳邊似乎回蕩起了那個嬰兒的啼哭。頓時腦袋像炸開了一般,感覺恐懼到了極點,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易安猛然起身,胸口又疼又悶,眼淚不自覺的向下掉。一旁的妖王聽到動靜,從床上起身過來來查看,見易安在籠子里跟個糯米團子似的抱臂蹲著,見他來了,立刻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淚眼汪汪地向他張開雙手。
妖王心里一揪,快速打開了籠子,接過她的雙臂,易安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斷斷續(xù)續(xù)地抽泣道:“我不要呆在籠子里,我不要……”
妖王回想起在馬腹府廚房角落里的籠子,心里頓時后悔起來,輕輕撫著她的頭發(fā),低聲道:“好?!?p> 易安聽到,抓些他的衣領依舊不肯放手,妖王抱著她靜靜坐在,沒一會兒,便聽到易安重重的呼吸聲。
妖王輕輕放下易安,替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邊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