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有所疑慮
看著如此低沉的安詩年,安瑾裕一時間也沒了辦法,又不知該如何哄著,若是許煙雨興許還能讓著孩子不比如此低沉。
安瑾裕思來想去,便托著安詩年的肩膀讓他站了起來,看著安詩年略有濕潤的眼睛,便好聲好氣說道:“皇叔今夜陪你一起去看花燈,可好?”
“真的嗎?”安詩年嘟噥著,但言語之間依然隱藏不了興奮,但似乎也不敢說太多的話,生怕鎖不住眼淚。
“真的?!卑茶|c了點頭,眉間也展開了一些笑意,看著已經(jīng)空的碗勺,又說道:“你若是想喝,我讓你皇嬸再給你做?!?p> 想此,安詩年又重新盤坐到原來的位置上,托起自己小腦袋,仔細思考后,才開口道:“可皇嬸只能給我做一次,”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安詩年抽泣了一下鼻子,顯得格外可憐,問道:“皇叔,詩年能把皇嬸帶回行宮嗎?”
“不行?!卑茶u了搖頭,語氣雖是平淡,但也有耐心教導之意,看著安詩年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安瑾裕努力控制自己情緒,極力用冷靜的口氣回道:“皇嬸是皇叔的,不能跟你回行宮。”
“那,我能把皇叔帶過去嗎?”安詩年再次問道,懵懂的眼中十分渴求。
“不行?!卑茶;氐?,眼神中多了幾分溫暖:“皇嬸離不開你皇叔,皇叔不能獨自離開?!?p> “那,我把你們都帶回行宮呢?”安詩年再次發(fā)問,在他看來,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絕對是個完全之策。
“不行?!卑茶_€是搖了搖頭,注視著安詩年的眼睛道:“你皇嬸時而過于聒噪,會打擾到你我?!?p> “那,”安詩年再次冥想道,不覺間又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面前的雞湯問道:“那能讓皇嬸做其他的飯菜嗎?”
安瑾裕腦海中極力回憶著許煙雨做過的飯菜,再次搖了搖頭,“沒了。”安瑾裕最后深思總結道:“你皇嬸只會加點作料把食物煮熟而已。”
“那,皇嬸還會什么?”
安瑾裕沉默了一會兒,“會的東西也挺多的,”安瑾裕一一說道,不覺之間也嘆了一口氣道:“會繡香囊,不過繡得不甚如意;會彈琴,不過彈得情感不佳;會寫字,不過寫得字跡拙劣;會講故事,不過講得難以不睡……”
安詩年注視著安瑾裕的一舉一動,聽著安瑾裕如此認真舉例,似乎感覺這個樣子像是和那個詞很像,“皇叔,你是不是……”安詩年思考著那個詞,卻一時想不出來,便道:“如《詩經(jīng)》所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連安瑾裕自己都沒注意到,原本如此沉默寡言的一個人,竟在一個孩子面前說了那么多許煙雨的事情;
原本如此一個冷靜的人,竟在一個孩子的說辭有些窘迫,難以對答,或者,或者說,安詩年的這句話,恰恰說中了他的心事……
安瑾裕一時困窘,看著案桌一側放著《詩經(jīng)》,深呼了一口氣,放慢了自己的心跳,拿起了《詩經(jīng)》,恢復往日平靜的語氣問道:“你平日看得就是這些嗎?”
“嗯,”安詩年點了點頭,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道:“皇嬸說‘不讀詩,無以言’,讓我好好讀一讀。”
“你覺得有用嗎?”安瑾裕問道,努力想讓安詩年意識到剛剛那句詩不應該一個小孩子說出來。
“有用。剛剛我想不起那個詞,便引用《詩經(jīng)》中的詩句,是‘可以言’?!?p> 安瑾裕內心之間又不覺嘆了一口氣,卻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反唇之策,剛想要說些什么,莫南在門外請示,看來是有事匯報了。
微雨閣走廊之上,多了幾片秋黃的葉子,不單單是銀杏葉子,還有其他的。
關于千容齋的消息已經(jīng)查出來了,莫南需要及時和安瑾裕匯報。
安瑾??戳艘谎郯苍娔?,也只能匆匆離開,移步微雨閣門外。閣外的不覺起了風,將整個院子的草木都吹得格外搖曳。
“什么事?”
“回稟殿下,查出來了,朝陽也的確是千容齋的人,只是王妃娘娘的哥哥,可能、可能就是千容齋新上任的齋主?!?p> 安瑾裕眉眼處不覺多了幾分凝重,他竟然是千容齋的齋主,可許煙雨從未說過,若是千容齋的齋主,那和朝陽也必定是認識,可昨日兩人卻明顯沒有交集。
“什么時候換的齋主?”安瑾裕問道。
“大約就這幾日,”莫南回復道,“不過并無幾人己見這位新齋主,屬下也不敢妄加揣測,只是……”莫南欲言又止……
“只是和許煙雨有關系?!卑茶Uf出了莫南要說的那句話,語氣中的冷森不覺而立。
是許煙雨在隱瞞什么,還是說她本來就不知道這些,千容齋這種江湖門庭偏偏和齊王府惹上了關系。
“若是許煙雨回來了,直接讓她在書閣等我?!卑茶5穆曇衾镉行o奈,無論如何他都要去問問清楚。
他不再確定許煙雨的真心,如果許煙雨真的只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那又該拿許煙雨如何?疾走的腳步已然成風。
安瑾裕揮了揮手,打算莫南先行退下,可內心的迷惑又讓自己問了莫南一聲:“你覺得許煙雨是如何的一人?”
剛退出一步的莫南也依然保持著弓腰的身姿,回道:“若是從這些日子相處來看,莫南只覺得王妃性格單純,善良本真,平易近人,也毫無架子可言,且對殿下也是關心尤嘉,莫南,信任王妃為人。”
莫南的話說得十分鎮(zhèn)定,沒有半分猶豫期間。莫南說的話似乎也給了安瑾裕更加冷靜的思考,“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是?!蹦瞎卸Y后走出了走廊。
這個季節(jié)雖是蕭瑟,但這微雨閣卻有些不一樣的生機,也許是那銀杏樹吧,那樹的顏色著實很是給整個院子增添了一抹盎然。
“風韻雍容未甚都,尊前甘桔可為奴。誰憐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卑茶2挥X吟出口來,卻覺得這和許煙雨的性格格格不入,在安瑾裕的眼中,許煙雨可沒有半分高雅氣質可言。
安瑾裕的腳步又重新走進了微雨閣,抬眸之間,才發(fā)現(xiàn)了一道視線,安瑾??粗苍娔甓⒅约旱哪樱挥X得這孩子性子似有些沉悶,想來也是在行宮之中待得久了才會如此吧。
安瑾裕盤坐在了安詩年的對面,案桌上也已經(jīng)收拾完畢,食盒也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一側,安瑾裕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安詩年的眼睛,問道:“詩年為什么喜歡皇嬸呢?”
“因為,皇嬸待我很好?!卑苍娔甑脑捳f得很切實,眼神也沒有絲毫地回避,解釋道:“若是我母妃在的話,大抵也會這般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