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憤怒的群臣
八月二十三日,北京。
土木堡慘敗的消息早已被京師眾人所知,連走堂的小二,青樓的妓女都在談?wù)摯竺魇遣皇且炅?,有能力的上層官員雖然自己不能走,但還是托關(guān)系讓自己的妻兒父母早早離京,這也是人之常情,輔政大臣朱祁鈺的目光不在這里,于謙更是如此。
今天依舊還像之前幾天一樣,眾大臣早早的來到了大殿,不過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朱祁鈺照往常一樣問道:“眾大臣有事可奏”?
話音剛落,便有一人站了出來。
“臣,有本可奏!”
這位大臣叫陳鎰,吳縣人,任都察院右都御史,鎮(zhèn)守陜西十余年,為官清廉,早就痛恨了王振的所作所為。
他憤怒的說道;“王振禍國殃民,作惡多端,當(dāng)權(quán)十余年,天下烏煙瘴氣,就因為于尚書沒有向王振行賄而被下獄,自己無任何軍事能力,鼓動皇上親征,最后害的皇上身陷敵營,如此惡行,不滅族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安人心!”
朝堂一片寂靜,初登大位的朱祁鈺被嚇了一跳,他原來本是個逍遙王爺,對于官場上的是是非非,自己也不關(guān)注,今天才知道原來王振已經(jīng)如此肆無忌憚,群臣對王振的憤怒竟然已經(jīng)讓他們將瓦剌大軍隨時會南下的危機拋在腦后!今天的群臣就是要徹底剪除王振余黨!
陳鎰竟然激動的哭了!
一石驚起千層浪,底下其他大臣在陳鎰的感染下,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彈劾王振同黨,到后來竟連禮儀都不顧了,好幾個聲音混雜在一起要求誅滅王振九族,朝堂混亂程度堪比烏克蘭議會,大明的這些高官此時就像變成了菜市場中搶菜的大媽,還是要打起來那種。
朱祁鈺也懵了,他那里見過這么大場面,沒有土木堡之變,估計朱祁鈺連這大殿都來不了幾次。
吵也吵了,罵也罵了,這些大臣的力氣差不多也用完了,臣子的目光都匯聚在這位代理皇帝朱祁鈺身上,朱祁鈺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本想著就先拖過去,就對大臣們說
?。骸鞍俟贂呵页鰧m待命,此事今后再議”。
群臣要炸了,我今天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連高級知識分子的臉都不要了就差動手了,你跟我說今后再議?
朱祁鈺的皇帝畢竟是代理的,大臣們還是沒有把他當(dāng)皇帝看,朱祁鈺的傳令太監(jiān)已經(jīng)喊了好多遍退朝了,可這些大臣沒有一個走的,依然站在大殿上。朱祁鈺只好對大臣說出了他的解決辦法
?。骸傲铄\衣衛(wèi)使馬順抄王振的家,其余同黨今后再議?!?p> 郕王殿下的辦法按說不錯了吧,對百官也算有個交代吧,就是有一處漏洞!
馬順!
這馬順是什么東西呢!馬順,在錦衣衛(wèi)使在這個官位已經(jīng)數(shù)十年了,為了能坐穩(wěn)錦衣衛(wèi)使,他主動的投靠了王振,為王振剪除了許多反對他的大臣。朱祁鈺不知道馬順是王振同黨?還是故意讓馬順去抄家!
所以群臣更加不滿,有的激動的老臣甚至用手指著朱祁鈺,完全不顧君臣之禮。
馬順要是識相,應(yīng)該立馬和王振劃清界限,表示自己是站在群臣的一邊,是站在正義的一方??伤]有,他望向眾臣,大聲呵斥:
“你們想要造反不成?郕王讓你們退出去,你們難道不顧君臣之禮了嗎!”
群臣突然就靜了下來,眾人面色復(fù)雜的看著馬順,有憤怒,有驚訝,還有同情?
但王竑的眼神不一樣,他死死地盯著馬順,突然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好了,我忍不了了,這張臉不要也罷!
王竑,戶部給事中,在這場全武行之前王竑并不算一個名人,這場亂劇改變了他的一生。
不過誰沒被改變呢?如果沒有土木堡之變,于謙可能還是一個清廉的大臣,最好的結(jié)局就是熬到兵部尚書,入閣可能不太現(xiàn)實,最后光榮退休;朱祁鈺繼續(xù)做他的王爺,逍遙自在的過完一生......
王竑生氣了!他快步?jīng)_到馬順面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馬順還沒說完話就被王竑‘打’斷了,王竑先是把手中的朝笏丟了過去,然后手腳并用,向馬順身上招呼著,馬順是個特務(wù)頭子,他手下的錦衣衛(wèi)功夫當(dāng)然了得??伤龉僮鼍昧四沁€有什么力氣,打著打著王竑竟然咬下了馬順臉上一塊肉,馬順痛苦的倒在地上,隨后幾乎所有朝臣都朝他的屁股揣上一腳……
他的錦衣衛(wèi)手下就在旁邊看著,就等皇上的命令或者這位錦衣衛(wèi)使的求援,可能馬順也被打蒙了,連一聲救命都沒喊。
亂了,亂了,朱祁鈺看著底下這群人,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臣子嗎,那個是戶部侍郎,平日喜好書法,他還曾贈我一幅;那個是我的老師;那個是……
他們究竟要什么!朱祁鈺震驚了!
馬順?biāo)懒耍嵟娜撼季谷皇种高@我要我交出王振其他同黨,我上哪給你們找啊!
朱祁鈺旁邊的太監(jiān)金英覺得不對,在這么下去這些大臣不會連郕王都敢打吧!趕忙吩咐人把毛貴和王長隨找來,這兩人就是王振同黨。
好吧。這兩人來到了大殿上,他們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的時候就被打死了。
朱祁鈺真的怕了,他向后退去,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走,于謙看到了,于謙是朝臣中少有的清醒者,他知道這是郕王若走,剩下這些錦衣衛(wèi)必會為馬順報仇,他推開前面的眾人,手把住了朱祁鈺的衣袖,“殿下,馬順等人是王振的余黨,其罪該死,請殿下令百官無罪。”
朱祁鈺這才清醒,朱祁鈺按于謙的話發(fā)布了命令,還命人將王振的侄子王山處死,這場鬧劇終于收場。
殿外,王直握著于謙的的手說道:今天幸好有你,不然文武百官肯定要為這些賊人陪葬幾個,就算一百個王直也比上您??!
這場鬧劇先告一段落,也先蠢蠢欲動,由于拒絕南遷和挽救了朝臣的生命,于謙在當(dāng)今朝堂擁有重大影響力,理所當(dāng)然,保衛(wèi)北京的重任落在了于謙的頭上。
于謙急招各地速速勤王,于謙請郕王發(fā)檄調(diào)兩京和河南的備操軍,山東和南京沿海的防倭軍,江北和北京各府的運糧軍,讓他們急速趕赴京師,但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于謙還命人加固北京城,修建外城,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于謙覺得準(zhǔn)備做的差不多了,但好像還是差了點什么?
到底,還差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