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走到張富貴面前,伸出一只手道:“張大俠,拿來吧。”
張富貴一臉茫然問道:“拿.....什么?”
趙無極呵呵一笑道:“原以為張大俠是個(gè)像我一樣不會裝糊涂的人,看來是我看走眼了。人這一老啊,果然是眼神不濟(jì)了?!?p> 張富貴拍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沒錢!”
趙無極一怔:“張大俠說笑了,我聽說,人的名字有可能會起錯(cuò),但外號卻絕對不會錯(cuò)的,張大俠的名字和外號,里里外外都透著一股富貴逼人之氣,怎么會沒錢?”
張富貴搖頭,也不說話,揮劍在地上寫了行字:“有也不給?!睂懲晔談D(zhuǎn)身,向手下打個(gè)手勢,眾人便一窩蜂似的向書店門口涌去。
趙無極罵一聲“毀我地板還想跑”?縮掌如爪,閃電般向張富貴后心抓去。
張富貴聞聽身后風(fēng)聲,身子微微一側(cè),手中長劍自前向后削去。
眼見便要將趙無極五根手指砍斷。趙無極手中卻不知從哪兒冒出一把算盤來,手輕輕一抖,算盤珠子便“嘩啦啦”一陣亂響。
他五指扣進(jìn)算盤空出來的縫隙之中,甩手將張富貴長劍磕飛。劍與算盤邊緣相擊,發(fā)出一陣金鳴之聲。
張富貴知道遇上勁敵,不敢大意,轉(zhuǎn)過身來,順勢一劍刺出。
趙無極冷笑一聲,算盤豎起,平推過去,那長劍劍尖便刺入算盤中空之處。趙無極手掌用力,算珠擠到一起,堪堪將那劍尖卡住。
張富貴暗道一聲不好,身形急撤,想抽出劍來,不料用盡力氣,那劍尖卡在算珠之間,竟絲毫未動。
趙無極伸出另一只手,在那劍身上曲指一彈。
張富貴只覺虎口一振,低頭去看,發(fā)現(xiàn)已有鮮血溢出。當(dāng)下也不敢再與趙無極相持,撒手棄劍而走。
趙無極哪肯放他,算盤向上一送,嵌在算珠間的長劍劍柄便向張富貴面門而去。張富貴來不及躲,張口欲呼,那劍柄已如出洞靈蛇般,不偏不倚的堵住了他的嘴。
張富貴要害受制,不敢亂動,想要召集手下群起而攻之,瞥眼見眾人早已遁逃,只留下一地的瓜子殼,不由得一陣心灰意冷。
正自黯然神傷之際,只聽趙無極道:“張大俠現(xiàn)在該有錢了罷,你看我這女兒要出嫁,我卻連點(diǎn)像樣的嫁妝都沒有,說出去怕是要讓江湖人笑話了,你再看我這憊懶女婿,也不像是個(gè)會過日子的人,手上能有什么積蓄?我這女兒若是不帶些護(hù)身的金銀細(xì)軟過去,不得天天吃苦受罪嗎?你說讓我這個(gè)做父親的于心何忍?”
陸七瑯放下吃的七七八八的《絳尤十八掌》,道:“趙老板,不用那么麻煩,貴千金不嫁我,便不會有這么多煩惱了。”
趙乾坤厲聲道:“好好吃你的書,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本姑娘撕爛了你的嘴?!标懫攥樂籽郏滤娴恼f到做到,不敢再開口,只好又拿起書來。
張富貴口不能言,手指在空中虛畫,寫了個(gè)“有”字。
趙無極道:“那便拿來吧?!?p> 張富貴猶豫片刻,搖搖頭,又寫了幾個(gè)字:“不拿,交換?!?p> 趙無極奇道:“換什么?”
張富貴將劍柄輕輕吐出來,緩緩道:“一本書,一本,沒有用,的書?!?p> 趙無極手臂微微一晃,那劍柄便又到了張富貴口中。他嘿的一笑道:“張大俠想來還不知道,我這書店之中,雖然書籍品類繁多,各式各樣都有,卻唯獨(dú)沒有一本有用的書,陸公子以及剛剛被你砍掉腦袋的那位書生乃是???,最是清楚不過,你若是想要那無用之書,花幾個(gè)銅子隨便拿走幾本就是,何必還要費(fèi)這般周章?”
陸七瑯附和道:“是啊,是啊,趙老板所言不虛,張大俠若是喜歡,我這本你也可以拿去。”說話間,將吃了一半的《絳尤十八掌》向張富貴拋了過去。
趙無極見陸七瑯動作,神情微變,剛要說話,趙乾坤已縱身將空中書籍接住,回身又遞到陸七瑯面前道:“陸公子,你若是把這書送給張大俠,那張大俠勢必要在我們這里少買一本書了,我勸你好好想想,不要斷了我家的生意才好。你要知道,我家的生意將來便是你的生意。”
陸七瑯肅容道:“趙姑娘,請自重,我可沒說我一定會娶你。”
趙乾坤抿嘴一笑,道:“陸公子,這世間的事,太復(fù)雜,很多事也都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我勸你還是老實(shí)些,若是還餓的話,便繼續(xù)把這本書吃掉,若是吃撐了,便四處走動走動消消食,但千萬不要在多嘴多舌,本姑娘殺了十年的豬,拔了十年的豬舌,卻還從沒殺過人,更沒拔過人的舌頭,你若是愿意,我不妨讓你第一個(gè)試試本姑娘的手段。”說著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把扇葉刀,稍一用力下劈,那刀身便全部沒入到了地板里。
陸七瑯看她一番舉動,不由驚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自此再不敢說話,心中卻忍不住琢磨:
“那扇葉刀看似普普通通,這弱不禁風(fēng)的小丫頭竟毫不費(fèi)力,便將它插入到這地板之中,這地板乃是大理石鋪就,本就堅(jiān)硬異常,由此看來,她武功定是深不可測,只不過,她身懷絕技,竟寧愿做十年的屠夫,也是蹊蹺,更是遺憾。反觀這趙無極就更加奇怪,自己經(jīng)營著好好的書店,按道理說,生活應(yīng)該不算艱難,可他卻為何又讓自己女兒去做殺豬屠狗這等又臟又累的下九流勾當(dāng)?”
陸七瑯越想越?jīng)]有頭緒,越想越亂,便果斷放棄了各種猜測,抬頭向趙無極等人望去。
此時(shí)張富貴已完全沒了斗志,他知道這屋內(nèi)三人之中,他也就只能和那個(gè)吃書的傻瓜拼拼拳腳,剩余二人,武功實(shí)在高過自己太多,自己怕是連給人提鞋都不夠。但他畢竟行走江湖多年,高傲慣了,一時(shí)放不下身段,只是口中含劍,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趙老板,不必,裝蒜?!?p> 趙無極咧嘴一笑道:“你也一定不知道,本人從不裝蒜?!?p> 話音剛落,窗外人影一閃,趙無極父女二人已齊齊向窗邊掠去。趙無極掌風(fēng)一振,那窗戶應(yīng)聲飛起,趙無極猱身鉆出窗戶,向遠(yuǎn)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