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這個婦人有秘密（六）
“醒醒，醒醒……
姚振華大聲的呼喊著，但付荏馨卻很久才慢慢睜開眼睛。
“付荏馨，好好看看這是什么？”姚振華將郭琛交給他的瓶子放在了桌子上，說道。
付荏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瓶子，又瞇起了眼睛，還是不說話。
“這瓶子是從你家里搜到的，意外吧？你肯定知道以前里面裝的是什么？”
付荏馨就是不說話。
姚振華心想，付荏馨是鐵了心要抗拒訊問了。
“你不說是吧，那就讓我來說吧，你當聽故事，評判評判我說的對不對。”姚振華很隨意地說道。
“大雄，把錄音錄像機關(guān)了，王帥，你也別記錄了?！币φ袢A拉開了架勢，一副要講故事的樣子。
他把那個付荏馨裝過巴豆粉的瓶子拿在手中，說道：“付荏馨，這是你以前裝巴豆粉的瓶子吧？”
姚振華微微一笑，又道：“據(jù)我了解，巴豆有很大的毒性，科學(xué)服用有治療腸積等作用，若長久服用或者過量服用，都會對人體造成嚴重的傷害，甚至?xí)霈F(xiàn)生命危險。”
“而你，卻偷偷給袁勇長時間服用了巴豆粉。你是不是經(jīng)常把巴豆粉混在袁勇的食物里呢？”
“這樣，你經(jīng)過長達一年以上的‘經(jīng)營’，最終導(dǎo)致袁勇得了嚴重的腸胃炎，最后讓袁勇丟了性命。昨天晚上，我看到了袁勇的身體，皮包骨頭，瘦的簡直不像人樣啊?！?p> “別人會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答案要從你出來打工開始說起?！?p> “你向往著外面的世界，于是就跟著同鄉(xiāng)去沿海打工了，打了幾年工后，你認識了些朋友，受到邀約輾轉(zhuǎn)來到了本地。可是你萬萬沒想到，帶你來這里的那個‘朋友’是個人販子，他（她）把你賣給了曹廣做媳婦?！?p> “你當時肯定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你無助，你怨恨，可是終究拗不過形勢，你被迫嫁給了曹廣，被迫給他生了個女兒，琛兒?！?p> 說到這里，付荏馨開始咬牙切齒，怒目圓睜，呼吸混亂且急促。
姚振華繼續(xù)講故事，道：“有了琛兒后，你被迫與曹廣過起了日子，但你不甘心，你一直想擺脫他的控制，想獲得自由，你還想報仇！可是你一時卻想不出辦法來。不知什么時候你突然想起了老家有一種植物叫巴豆，巴豆的作用和危害，你是知道的，但為了能報仇你開始了你的計劃?！?p> “你分別從不同的途徑獲得了大量的巴豆，并偷偷的磨成粉，吃飯時再偷偷放到曹廣的食物里。”
“后來，曹廣就像袁勇一樣，身體出現(xiàn)了疾病，慢慢的消瘦，由于你投放巴豆粉的量和節(jié)奏掌握的不好，所以拖了很長時間，曹廣還是活著，于是你著急了，在一次和曹廣外出的時候，在路上你看到你們后面過來一輛卡車，于是你將曹廣推進了卡車下面，導(dǎo)致曹廣死亡?！?p>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客車司機的筆錄一定有一句大概意思是這樣的話：‘當時我看到距離他們有些遠，判斷沒有危險，經(jīng)過時沒注意到怎么就掛倒人了?！?p> “沒有了曹廣這個依靠，你帶著個孩子，生活起來很困難。但是從來沒有干過農(nóng)活的你，養(yǎng)成了好吃懶做的惡習(xí)，這一點從你皮膚的顏色就能看得出來。”
“改嫁，改嫁到富裕人家，被你計上了日程?！?p> “于是，經(jīng)過媒人介紹，你又嫁給了郭夏圖。在棗樹鎮(zhèn)上，郭夏圖也算是富裕的人?？墒悄哪芙?jīng)得起你消費啊，幾年過去，郭夏圖變成了窮人，你就如法炮制，對郭夏圖動了手。”
“又經(jīng)過長時間的實施，郭夏圖不僅瘦得皮包骨頭，而且還被查出來得了癌癥，你知道嗎？巴豆長時間服用是可能致癌的?！?p> “昨天，我問你，郭夏圖是怎么死的，你說是死于癌癥，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郭夏圖肯定不是死于癌癥，因為癌癥沒有那么快，我們正在調(diào)取病歷，將會證明這一點?！?p> “我推測，郭夏圖的死因與袁勇的死因會很相似?！?p> “結(jié)束了郭夏圖，你又瞄上了日子過得不錯的袁勇。同樣的劇情，又上演了，整個過程和結(jié)果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所以，就造成了現(xiàn)在的結(jié)局?！?p> “昨天晚上，我給你們送飯的時候，郭琛問你生父的事情，你又想像之前一樣搪塞過去，可是這一次郭琛不干了，因為她長大了，還經(jīng)歷了這些事，能不猜想嗎。”
“郭琛，要求你必須告訴她生父的信息，因為她開始懷疑她的親生父親也是被你殺害的。其實郭琛早就應(yīng)該知道你的行為了，只是她之前年齡太小，不明白巴豆粉的內(nèi)幕與知識，隨著她慢慢的長大，一點一點地知道了你行為的性質(zhì)，但只是猜測，因為她不敢、也不想懷疑自己的媽媽會做壞事?！?p> “然而，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讓她開始對你有了很大的懷疑，因此，她昨天晚上想向你問個明白?？墒?，你沒有站在女兒的位置考慮問題，而是站在你的自己角度，反復(fù)考量著女兒的話?！?p> ”你驚詫女兒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你擔(dān)心害怕，你憤怒自己的女兒想要背叛自己，舊仇新恨疊加在一起，你失去了理智，殺人也成了習(xí)慣，竟然對自己的女兒動了手。幸好，我們早安排了人，不然，你身上又要背負一條人命，自己女兒的命！”姚振華故意提高了語調(diào)。
“嗚嗚嗚……”付荏馨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付荏馨邊哭邊問道：“琛兒……她怎么樣了？”
“怎么，現(xiàn)在想起女兒了？幾小時前她可是差點被你掐死啊。”
付荏馨哭得更厲害了。
“郭琛被送醫(yī)院檢查去了，不過應(yīng)該沒有大問題?！?p> “謝謝！”付荏馨哭著說了兩個字。
姚振華繼續(xù)說道：“雖然你差點殺死她，可她卻一直在維護你，你晚上做的事情，她一句也沒有說?！薄八?，郭琛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句關(guān)于你的筆錄?！?p> “你可以想想，你的那些事情，我們能查不清楚嗎？你在哪里獲得的巴豆，能查到吧？我們將要對袁勇尸體做尸檢和化驗，巴豆的成分能化驗、檢測出來吧？還有他們的病歷，我們能調(diào)出來吧？”
“你想想，即使你以后能茍且地活著——在監(jiān)獄里，你怎么面對世人和你的女兒？”
“你別說了，我來說吧?！备盾筌按驍嘁φ袢A的話，搶過來說道。
“我活了四十幾歲了，早就該死了?！备盾筌安豢蘖?，開始講話了，或許是因為姚振華講的故事和分析是正確的，引導(dǎo)她悟到了些什么，或許她認為自己的事已經(jīng)是紙包不住火了，亦或許她感謝警察從她手中救出了她的女兒，她感激警察，卻又無法面對自己的女兒，無法面對世人，活著亦無意義了。
姚振華示意大雄，打開同步錄音錄像設(shè)備，示意王帥做筆錄。
“姚隊長吧？”付荏馨問道。
“是的，我是姚振華，姚隊長?！?p> “姚隊長，你分析的大概都對。我被騙到這里后，受盡了屈辱和折磨，那些喪盡天良的畜生?。∷麄儼盐冶瞥闪四Ч??！?p> “后來，我被迫嫁給了曹廣。一開始我求曹廣，希望他能放過我，我回家后將雙倍賠償他買我的錢，曹廣個畜生，不僅不同意，還連續(xù)打我、折磨我很多天，后來我就斷了這個念想。”
“我想著，找個機會和曹廣同歸于盡?？墒?，人算不如天算，不久我發(fā)現(xiàn)我竟然懷孕了，懷的就是琛兒。我只有暫時放下同歸于盡的念頭?！?p> “琛兒大約一歲的樣子，我有一次因為便秘去拿藥，那個老中醫(yī)竟然給我開了一點巴豆粉，我突然想到我老家山上有很多野生的巴豆。我小時候就知道巴豆的藥性和毒性。”
“所以，我決定用巴豆報復(fù)曹廣?！薄拔彝ㄟ^中藥店和老家的朋友，分別獲得了巴豆，然后把巴豆磨成粉，偷偷放在曹廣吃飯的碗里或飯里。”
“由于對巴豆粉的量掌握不好，所以曹廣一直沒有死，我著急了，有一次去陪他拿藥，我看到一輛大卡車經(jīng)過，一腳把他和自行車揣進卡車下面去了，他就被車輪碾死了?！?p> “我當時想，大不了我被發(fā)現(xiàn)了，判我死刑，等于我和他同歸于盡了?！薄翱墒呛芤馔猓ㄜ囁緳C竟然沒看到我踹曹廣那一腳。后來，他就被判了刑，我卻沒事兒。”
“自從經(jīng)歷了這些事，我對男人已恨之入骨。因為他們當我不是人，我也當他們不是人?！?p> “后來的郭夏圖，雖然他待我女兒很好，但是沒幾年他就沒有錢了，我為什么要陪著他過苦日子，所以我也要擺脫他?！?p> “是的，姚隊長。我也給郭夏圖吃了巴豆粉，他確實不是死于癌癥，死因與袁勇差不多，只是當時沒有檢查清楚，我也不確定具體他是怎么死的?！?p> “到了袁勇，我對巴豆粉的使用有了很多經(jīng)驗，什么時候放多少，多少天放一次，這些我都清楚的很，所以他死的最快?！?p> “好了，姚隊長，我說完了，我也餓了，你有什么問題，等吃了早飯在問吧?！备盾筌白旖悄芈N了一下。
姚振華說了一個“好”字，看著坐在面前凳子上的付荏馨，想到這個婦人好歹毒??！
大雄關(guān)了同步錄音錄像設(shè)備，王帥做好了筆錄讓付荏馨查看筆錄，付荏馨表示不需要看，直接簽字按了手印。
整個過程，大雄在一旁則倒吸了一口冷氣，認為姚隊長這個棋局好險呀，若付荏馨聽后不供述，不僅很難定案，還對以后的訊問制造了障礙?？梢钥隙?，曹廣和郭夏圖那兩個案子是找不齊證據(jù)鏈的，至于袁勇案也很難說，因為要化驗出來巴豆成分，很難！最后，可能只能定故意殺人未遂（故意殺郭琛。）
孟主任準備的早飯，正吃著呢，雁來區(qū)分局刑警隊長沈秋給姚振華打來了電話。
他說道：“振華，我把曹廣那個案子的筆錄發(fā)到你手機上了，你先研判一下?！?p> 姚振華看了看筆錄，果然大卡車司機說“觀察到，距離被害人還很遠，大約有近兩米遠的樣子，認為很安全，所以沒有注意觀察，哪里知道經(jīng)過就出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qū)е碌?。?p> 剛吃了飯，上官可可打來了電話，首先她向姚隊長報告了監(jiān)控瑞斯酒店和郭金銘的事情，因為沒有新情況，也沒有意外情況發(fā)生，所以就沒有多說，然后她問姚隊長什么時候回去，晚上能否到他家和不值班的三大隊隊隊員一起吃晚飯，因為今天有華搬到她家里住了，晚飯相當于她們“告別單身”的慶祝儀式。
姚振華告訴上官可可，他若沒事就和大雄一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