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想預料的一樣,昨晚保安團死了人,尤其連保安隊長劉望虎都沒能幸免,保安團長趙云庭沒等縣長批示,就帶人去了澗水村。揚言要叫殺他手下兄弟的人,血債血償。
趙云庭勞師動眾,團丁去而未歸,以至于掛了陳功縣縣政府牌子的宅院,守衛(wèi)十分薄弱。除了大門口的兩桿長槍,就再無任何防備力量。
是以就著落日余暉閉目養(yǎng)神的彭定邦發(fā)現(xiàn)光被擋了,一睜眼就見到了不請自來的夏想?!靶聛淼墓蛦T?你不該到我這兒,出門左拐,第一個路口走到頭,去那兒報道?!?p> 夏想打量了他一番。
人精瘦,格外的白凈,透著股子虛,頭發(fā)像是剛被鉸了辮子的模樣,長度過了腮幫子能夠的著肩,但打理的一絲不茍。年紀四張開外,興許比看上去能年輕幾歲,實在是他儼然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看著顯老。
“縣長誤會了,我來找你談筆生意?!毕南牒苁请S意道。
“你說什么?”彭定邦笑了,靠在椅背上道:“我堂堂一縣之長,陳功縣縣民的父母官,你憑什么和我談生意?”
“憑這個?!毕惹罢f完就坐到他對面的夏想摸出一把匣子槍,放到桌上。
“你!來……”
“縣長,我要是你,我就不喊。你手下的保安團都去查案了,眼下沒人能護得了你。”一句說完,夏想拍了拍額頭,像是剛想起什么道:“險些忘了,若是保安團查不出什么線索,你告訴他們,人是先被利器抹了脖子,然后才被燒的。他們要是不信,就讓他們破開死者的肺,里面一定很干凈,證明他們被燒前早就斷氣了?!?p> 彭定邦反應(yīng)過來道:“人是你殺的,就為了今日這一出?”
“他們告訴我,他們假扮土匪搶劫過往貨物大發(fā)橫財,而且這事,有縣長你一份?!边@還真不是夏想在誆他,是幾個團丁爭吵時候自己說的。
“放他娘的屁,他們這是含血噴人!”彭定邦氣的發(fā)型都亂了,漲粗了脖子紅著臉朝夏想道:“你想用這個威脅我,告訴你,這是做夢!”
夏想比他淡定多了,說道:“他們還說你這個縣長是買來的,你買這個縣長難道不是為了掙錢?生意嘛,不寒磣。我來,就是為了讓你掙更多的錢。”
“就憑你一張嘴,一把槍?”
“還憑那五具尸體。”
彭定邦吸了口氣道:“這么大的事,我得想想?!?p> “你想你的,我再說一件事。王家寨的王掌柜,請我綁你的二姨太上山?!毕南氲目跉饩秃孟裾f的不是綁人,而是請客吃飯。
彭定邦跳腳道:“你他娘的是土匪?”
“縣長,我要是你…”
“你就說你的,別總是我是我,你不是我!”彭定邦怒道。
“我說我是土匪,縣長你應(yīng)該高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除了我還有哪個土匪能進到縣政府,站在你面前?你對我的信心,該當再提高三成。縣長,生意的事,你可想好了?”
“先說姨太的事?!?p> “這是一件事?!毕南胝f道:“生意的事談成了,你我就是兄弟,你父母就是我父母,你姨太就是我…嫂子。王老四想綁嫂子,我第一個不答應(yīng)。”
“說說你怎么讓我掙更多的錢?!迸矶ò钏煽诘馈?p> “縣長上任,通常巧立名目,拉攏本地豪紳,繳稅捐款。你放著這條穩(wěn)健安全的財路不走,反而鋌而走險,聯(lián)合保安團假扮土匪,是這條路走不通?”
民國縣長這塊遮羞布,對夏想這樣的穿越者來說,不是秘密。
彭定邦驚訝道:“兄弟是個行家啊。就是走不通,陳功縣商會會長油鹽不進,前有軍閥,后有前幾任縣長,把稅收到五十年以后了,不變通,我這筆買賣賠大發(fā)了。”
“你是外鄉(xiāng)人,保安團是地頭蛇,你交個底,你們合作,他們分你幾成?”
“差不多三成?!?p> 夏想說道:“那就是不到三成?!?p> 彭定邦:“……”
“往后你我合作,你指哪我搶哪,搶到的那份,我們對半分。”夏想又摸出一把槍,然后一把推倒彭定邦面前,一把留在自己面前。寓意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他掏出槍的手段看的彭定邦一愣一愣的,但彭定邦搖手道:“不成不成,這事少了保安團不成,他們得剿匪?!?p> 他不怕夏想被趙云庭剿了,他怕夏想萬一落到趙云庭手里,把他供出來。
“就得讓他們剿。我們鬧的越兇,剿匪力度就得越大。力度大了,縣政府沒錢拿什么剿,得讓本地豪紳出錢。這筆錢,還是對半分?!?p> 彭定邦不太確定道:“那可是真剿?!?p> “掙錢當然有風險,是傷是死是我的事,不多要一分錢。”夏想斬釘截鐵道。
“你要還不放心,我先解決了保安團長趙云庭。但有一個條件,解決他之后,我的人要進保安團。”
彭定邦沉聲道:“好算計,你的人掌控了保安團,你我的買賣怎么做豈不是完全由你說了算?”
“你要在陳功縣做一輩子的縣長?”夏想反問道。
“屁,賺到錢拍拍屁股就走。”
“那你擔心什么?”
彭定邦一想也是,夏想的人能不能掌握保安團尚且兩說,況且由自己安排進保安團的人,還不得被其他團丁排斥?就算真被他掌控了,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了,沒準自己早撈夠銀子跑了?!安粨?,兄弟貴姓?”
“小弟姓夏,單名一個想字。大哥,再說說綁嫂子的事?!?p> 聞言,彭定邦急道:“生意談好了不是不綁,你不是第一個不答應(yīng)?”
“大哥放心,自然不是真綁嫂子。你找個窯姐兒代替,我把人綁上山交差?!毕南虢忉尩馈?p> 彭定邦松了口氣道:“那趙云庭的事?”
“綁人殺人,今晚一并做了?!闭f著,夏想在他耳邊耳語幾句。
彭定邦聽完感慨道:“好一個想字,令尊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啊?!?p> “大哥,我這是夢想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