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公子,卻好似沒看見楚歌兩人,只是旁若無人的扭頭對蘇校尉說道:“恭喜蘇兄,剿滅趙家莊這個賊窩,立此大功?!?p> 黃龍幫眾人聞言俱是一愣。
這是什么意思?要摘桃子?
“哈哈,還多虧了吳兄提供的消息?!碧K校尉開懷大笑。
當(dāng)即指著黃龍幫眾人身后裝銀兩珠寶財物的箱子,吩咐手下的兵?。骸鞍堰@些賊贓全都搬走?!?p> 兵丁們早就兩眼放光,當(dāng)即就要動手。
“蘇校尉這么做,可就不講究了吧?”秦公子上前一步,攔在正要動手的兵丁前面,瞇著眼睛說道。
“怎么?本校尉執(zhí)行公務(wù),查抄賊贓,你要阻攔?”蘇校尉冷聲道。
眾兵丁聞言齊刷刷的抽出兵刃。
“蘇校尉可知,這是郡丞大人吩咐我黃龍幫辦的差事?”
秦公子不得不再次搬出了郡丞。否則被安個妨礙公務(wù)、私藏賊贓的罪名,明面上便失了道理。
“秦公子可有郡丞大人蓋章的公文?”蘇校尉似笑非笑的問道。
秦公子愕然。
這種分蛋糕的事情,屬于潛規(guī)則,自然不可能有正式公文留下把柄。
畢竟,哪怕真是剿匪,可剿匪按規(guī)矩應(yīng)該是郡尉的事情,郡丞讓一個幫派越俎代庖,鬧將起來,肯定是會為人詬病的。
一時之間,秦公子陷入了兩難。
秦公子也沒想到,一直和自己相安無事的蘇校尉,竟會悄無聲息的完全站在了吳公子一邊。此次為了搶奪戰(zhàn)果順帶幫吳公子落自己面子,更是不惜撕破臉皮。
為了保住和郡丞的關(guān)系、不把郡丞大人拖下水,目前的情況,似乎只有選擇吃啞巴虧了。
可秦公子,真不想這樣選擇。
試想,自己靠獻(xiàn)上賬本的大功勞換來的利益、傷了數(shù)名弟兄好不容易打下的趙家莊,就這么輕易被吳公子扯著蘇校尉的虎皮搶走,以后還如何在幫內(nèi)兄弟面前直起腰桿?
況且,光那幾箱財物,目測也至少值兩萬兩白銀,足夠?qū)⑹窒碌男母谷耸謹(jǐn)U增一倍。
神情微微變換,秦公子寒聲道:“蘇校尉此行,郡尉大人可曾知曉?”
秦公子想要確定一下蘇校尉的行為,到底只是自己私下行動,還是有郡尉的授意。
若是私下行動,還有周旋的可能。
若有郡尉的授意,那就有些可怕了,代表郡尉完全站在了吳副幫主一邊,自然不能輕舉妄動,只能認(rèn)栽,以免郡尉借題發(fā)揮。
黃龍幫四方勢力,幫主原本最大,卻因為年老多病且后繼無人,早已不再管事;把持忠勇堂的長老們,亦是老朽的老朽、殘疾的殘疾,不過仗著幫中元老的身份,死死扣著自己的一點利益茍延殘喘,不足為懼;剩下的,主要就是吳副幫主一系和秦副幫主一方爭鋒,看誰能夠最終上位。
而作為西峽郡第一大幫,自然也需要和官方勢力打好關(guān)系才能長期立足。
其中,秦副幫主搭上的是郡里直接協(xié)助一把手郡守處理日常政務(wù)的郡丞,吳副幫主刻意交好的則是掌管一郡軍事的郡尉。
當(dāng)然,在這之前,也僅僅是交好,還沒到明顯的為其背書站隊的地步。
江湖和朝堂,畢竟立場不同。俠以武犯禁,說是對立也不為過。只是一方奈何不得一方,維持著微妙的平衡。
無論誰和誰走得太近,都容易為人詬病。
此次,若是郡尉真的為吳公子背書,那問題可就嚴(yán)重了,意味著郡尉想要出手扶持吳副幫主上位了。
就像秦副幫主和吳副幫主不對付,作為西峽郡官方巨頭,郡丞和郡尉自然也一樣。
轉(zhuǎn)念間,秦公子亦思索了許多,緊緊盯著蘇校尉的神情,等他回答。
只聽一直穩(wěn)穩(wěn)高坐在馬背上的蘇校尉怪聲說道:“嘿嘿,我等軍伍調(diào)撥,可不像爾等江湖幫派一樣隨意,自然是要有郡尉大人命令的?!?p> “好。”秦公子臉色微變,沉聲道:“青山不轉(zhuǎn)綠水長流,秦某就恭祝蘇校尉立此大功了。”
說著,便要吩咐手下撤退。
那蘇校尉卻是笑道:“哈哈,還得多謝秦公子帶領(lǐng)手下浴血奮戰(zhàn),讓蘇某省了不少力氣?!?p> 蘇校尉說著,還刻意瞥了瞥斷臂的李飛以及其他幾個受傷的黃龍幫幫眾,在傷口上又撒了把鹽。
同樣坐在馬上的吳公子亦是跟著笑了起來。
扭頭沖蘇校尉道:“蘇兄有所不知,我和秦老弟相交多年,他這人一向樂于助人,做好事有時候還不留名。哈哈……”
自家公子受辱,黃龍幫眾人都是怒形于色。
秦公子面色微青,繼而似是想到了什么,隨即恢復(fù)平靜。停下要邁動的腳步,微微笑道:“吳兄謬贊了。許久不見,我給你介紹兩位新加入幫中的兄弟……”
楚歌眼皮一跳,暗道:“終究躲不過。”
那吳公子也下意思的望向了楚歌岳子強(qiáng)兩人,意識到了不妙,笑聲戛然而止。
果聽秦公子指著楚歌介紹道:“這位楚歌楚兄弟,之前在兩峰縣臨江驛的一家客棧做店小二。嗯,別看楚兄弟只是個跑腿打雜的小二,那家客棧卻不簡單,幾日前吳兄你的未婚妻還在那家客棧里住過一晚呢……”
楚歌強(qiáng)自控制著自身表情,不露聲色,像是秦公子只說了一句普通的話。
誰知那些知道故事的黃龍幫眾人,卻哄笑起來。
那蘇校尉,顯然也是消息靈通之人,下意識的望向同伴吳公子的頭頂,憋笑憋得極為幸苦。
吳公子臉色鐵青,望向楚歌的眼神似要殺人。
楚歌暗道冤枉,自己不過是被馬小姐和岳子強(qiáng)設(shè)計陷害,不過是個頂包的道具,毛便宜都沒有沾到。那吳公子卻把自己恨上了,也不知是否了解其中內(nèi)情——
真正給他帶帽子的是岳子強(qiáng)岳老兄啊!
秦公子果然也沒有略過岳子強(qiáng),繼續(xù)介紹道:“這位岳子強(qiáng)岳兄弟,乃是兩峰縣霹靂劍門的首席弟子。嗯,岳兄弟艷福不淺,霹靂劍門馬掌門前幾天剛剛把愛女許配給了岳兄弟。既是徒弟也當(dāng)女婿,可謂親上加親。而且,大家有所不知,馬掌門的愛女,之前一直被人誤傳乃是吳老哥的未婚妻……”秦公子說著瞥了吳公子一眼,道:“這怎么可能呢?本公子見過馬小姐一面,真是國色天香……哈哈……哈哈……”
似是怕把吳公子刺激狠了,或是為了照顧手下岳子強(qiáng)的面子,秦公子并沒有把事情說透。
但其實,黃龍幫就這么大,吳公子欲娶馬小姐的事幫里兄弟全都知道。后來客棧發(fā)生的事及馬小姐又被莫名許配給了岳子強(qiáng),幫眾們雖只隱約聽說了只言片語,但并不妨礙被八卦之心傳播成流言蜚語。
此時,聽秦公子當(dāng)面提起,說的越含糊,反而腦補(bǔ)出的情節(jié)越精彩。
頓時全都眼神異樣,不約而同的望向吳公子的頭頂,笑得前俯后仰。
故事的主角之一,岳子強(qiáng)神色赧然,尷尬不已。雖對秦公子的做法微微不慢,卻也不敢吭聲。
坐在棗色大馬上的吳公子則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楚歌很好奇,吳公子下一步的反應(yīng),是直接找自己和岳子強(qiáng)麻煩,還是和秦公子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