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和‘銀杏’，怎么樣了？”
牛仔沒客氣，他也沒說什么“既然你不滿意那我也不要了”之類的客套話——事實上，這位自主意識極強的家伙也確實不是在這種氣氛下還會說客套話的那種個性，這一點芯啟當然知道，他們的交際氛圍畢竟不是把自己的心思都藏得很深的那種類型；但聽到這句話后，幾乎是瞬間芯啟的臉就綠了，不是夸張手法而是真的綠了——綠得不完整，但那逐漸鼓脹起來的青筋……
……好吧，雖然人臉上靜脈鼓成這樣當真很詭異，但他的臉確實是真正意義上的“綠”了……
“他們……犯了什么事兒嗎？”
蠻不確定的語氣，但很平淡，讓人聽不出確切的情緒；牛仔卻是直接搖頭，換上了堅決不容變通的嚴肅語氣：
“你就別問太多了……對你已經(jīng)沒什么影響，也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
“我上一次追蹤到他們是在夏威夷……”
“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最后這句話牛仔幾乎是吼出來的——沒轍，雖然時不時依舊在跟“火種”接觸，但芯啟并不是每個人都“關(guān)照”得那么頻繁的，你說這“上一次”……多久之前的上一次？再者成員間聯(lián)系并不穩(wěn)固的“火種”雖然在“硬碰硬”上弱于“聯(lián)邦警察”，但論及“機動性”他們卻是比后者強出兩個大等級不止……“跑掉”不就行了嗎？換句話說，時刻保持移動不就行了嗎？誰叫當今世界各地審查體系存在“足以被‘火種’破解的缺陷”？誠然配合上人臉識別普通人很難清除自己的移動痕跡但面對“自主性”極強的“火種”……
……好吧，牛仔這一吼，其實也并非毫無道理；但有意思的是，縱使那聲音不小，但店里的其他客人們依舊毫無反應(yīng)，雖然他們看得到也都聽得到，“名義”上“看得到也都聽得到”……就跟簾那時候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原理上則是完全不一樣。
“……沒辦法，你總得等我準備一下……突然被問到這種問題，是個記憶力沒退化的人恐怕都需要點時間去反應(yīng)?！?p> “……你剛剛不是說你不需要那點反應(yīng)時間嗎？”
“……那單指‘破解你的【能力】’這方面上，”芯啟……腦門再次突兀一疼：“而我現(xiàn)在，專指決定‘該怎么回答你的問題’這一點上?！?p> 沉默降臨，但僅僅是口頭，芯啟手上卻是開始將那本書翻得嘩啦嘩啦響；就在牛仔忍不住開始懷疑這家伙會不會只是想支開他自個兒看書的時候，芯啟卻是極為突兀、但又“恰到好處”地“掐熄”了對方懷疑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你想問，可以……挑細節(jié)，完整地講耗到晚上恐怕也講不完?！?p> 很公式化的語言，能表達的意思之多甚至讓人沒法挑出毛病，除非他們自己的理解能力存在巨大毛?。灰膊恢切疫\還是信任，牛仔很明顯沒認為芯啟是在敷衍，至少這一回沒這么認為——至少從他的回應(yīng)上來看，他應(yīng)該是往“芯啟確實想確定他在問哪方面”這方面在想：
“弱點，不用太明確也不用太仔細，就你記憶中的說一下就好?！?p> “別給時間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梧桐’你怎么偷襲都好……至于‘銀杏’，對精神類干擾抵抗很糟?！?p> 啊……確實很簡略，簡略到只要對方有防范這幾點幾乎都利用不了——又不是那些傻缺到不會對自己的弱點進行改良的對手，那些弱點也并非因為客觀緣故而改良不了——但牛仔依舊是感到了些些微的驚訝，他聽得出來芯啟說了實話，無論主觀客觀的判斷相違背的證據(jù)均沒有找到——事實上芯啟也確實沒有說謊的欲望，他本便不喜歡說謊，雖然現(xiàn)在的情況下他確實有點想要說謊，但畢竟有言在先已經(jīng)答應(yīng)別人了，牛仔的問題也確實沒有“直接”到讓他本分上不方便去回答……
……
……所以說，就算是關(guān)系緊密的朋友，“承諾”這種東西也還是謹慎為妙，尤其是芯啟這種處境往往……很“特殊”的情況下所結(jié)交的朋友……
“……還有什么要問的嗎？趕緊的我今天可累得要死……”
“最后見到他們的地方，以及之前他們都在哪里。”
乍看之下，這問題跟芯啟一開始用來敷衍的那個很像；但若加上了那個“前提”的話，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知道了他們“之前到過的地方”之后，雖然“很可能已經(jīng)脫離”導(dǎo)致那“最近的目擊場所”依舊是喪失了“直接意義”，但就算簡略“推理對方行進路線”的前提條件卻也是被勉勉強強湊齊了；只不過，芯啟卻是直接開始搖頭，神色間不掩飾地流露出一種……并不針對牛仔的失望：
“這方面還是別指望比較好……‘梧桐’一開始在南美，‘銀杏’則在東亞南亞一帶，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時卻是一起聚集到了夏威夷……似乎是一場臨時的‘會談’，單次的目的性太明顯規(guī)律很難用在行程推理上。”
“……夏威夷是個群島……而且南美和東南亞都非常大……”
“我知道，而且‘東亞與南亞’并不是‘東南亞’?！毙締⒌那敢庀Я恕斎?，他依舊沒說謊話：“但‘軟件信息追蹤’并非我的專職，再者這種把周圍電子產(chǎn)品一斷網(wǎng)自主發(fā)射信號的一破壞一遮蔽鋁箔紙一包就物理上完全無能為力的傻叉玩意兒……你指望我能給他們精確定位到什么程度？”
“但你還是給他們定位了……”
“那都是意外，不騙你，而且有一次還是我自己心血來潮……你這么問，我真的回答不了，又不是存在‘蒙對答案’可能的題目除非你想被我誤導(dǎo)?！?p> “……”看著芯啟那坦坦蕩蕩的神色，牛仔……真忍不住想直接掏槍砸過去；當然，那也只是心里想想：
“那么，下一個問題……”
“……”芯啟默默嘆了口氣——他手里的書還剩下大約十七分之一左右，可看看現(xiàn)在這情況……似乎今天之內(nèi)，他都是別想整個兒讀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