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黎睜開眼睛,光線刺的眼睛有些痛。看到的畫面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是小阮,她正關(guān)切地看著她。
她這是……在家???
商黎頭腦有些發(fā)暈。
“爹爹呢?!”
商黎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猛地就要起身。
?!八弧?p> 因為太過用力,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商黎一陣呲牙。
“哎哎哎,小姐小姐,”小阮扶住商黎,責備道,“老爺剛才才出去。您這傷口深,不要亂動啊。”
商黎看著小阮,著急地問:“爹爹在呢?”
小阮點點頭:“老爺在啊,老爺天不亮就過來了,剛才去吩咐廚房給你做點湯?!?p> 商黎這下才松了口氣,躺了下來。
如果父親在,那么那個夢意味著什么?為什么做得那樣逼真。
商黎皺著眉頭想著。她怎么會做那樣恐怖的夢呢?難道是因為身子虛?
小阮看著商黎心事重重的樣子,以為她在想昨夜的事,幫她擦拭著手,安慰道:“小姐,老爺其實…是怕你把自己搭進去。都統(tǒng)大人……都說他手段狠辣,即便是女人,也不會手下留情。你跟他硬碰硬,對你有什么好處啊?!?p> 商黎聽到小阮的話,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一想到單千程頂著那張好看的臉,卻不干人事,商黎就咬牙切齒。
“我自然沒有怪爹爹,爹爹自小疼我,我是知道的,這幾鞭子雖然打的重,卻也沒什么大礙。而單千程,他很危險我也自然知道,可是安陽還那么小,比你還要小上幾歲,你說,能讓她嫁給一個畜牲麼?!?p> 一想到昨天沒有救出安陽,商黎心里就難過。那個小丫頭一笑就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那小模樣真招人疼。可是……她卻救不了她。
商黎眸子黯淡下來,眼眶有些紅。
從屋外刮進來一股涼風,吹的窗外桃花花瓣,從窗外飄灑進來,紛紛揚揚,像一個個穿著粉色裙擺的小姑娘,跳著輕盈的舞步,旋轉(zhuǎn),落地。
“唉……”小阮知道商黎在自責,輕輕嘆了口氣,吩咐兩個丫頭打擾了屋子飄落進來的花瓣,端著盆水走了出去。
商黎什么樣的性格,小阮最清楚,倔強又心軟,貌似這兩種是矛盾的,可在商黎的身上,發(fā)揮的淋漓盡致。她也不再勸商黎,畢竟小姐做的沒有錯。
聽到門口守衛(wèi)的家丁來報,單千程來了,商秦心里咯噔了一下。
難道是來抓黎兒的?不應(yīng)該呀,若是要抓,昨晚就不可能讓他們回家。
商秦又忐忑又不解,他理了理衣服,準備去迎單千程??蓡吻С滩恢亲叩目?,還是腿長,已經(jīng)到了廳堂前邊的花圃中央。
單千程今天沒有穿軍裝,而是穿著一身青色長衫,顯得今天的他,沒有穿軍裝時候那么的陰冷駭人。
看到單千程沒穿軍裝,再看到單千程身后的顧凌柯眉眼間略有些笑意,商秦不知怎地稍微安心了些——
看這樣子,應(yīng)該不是來找茬的。
商秦正欲行禮,單千程抬手示意制止了他,為此,顧凌柯還詫異了一下。
“謝大人?!鄙糖匾彩枪Ь从植槐拔⒌氐?。
單千程打量了下這院落,沒有富貴人家的那種奢華裝飾,到處都是綠植花卉,花叢兩旁是兩條清水河流,水里沒有一點雜質(zhì),可以看見河底鋪著五顏六色的雨花石,顯得整個院子特別得清雅別致。
這商家,恐怕是這四大世家中最為特別的吧。
單千程對商秦的品味不由得高看了一眼。再看商秦面對著自己的時候,腰板挺直,恭敬又不畏懼地直視著他,沒有一絲的膽怯跟討好,單千程對商秦也欽佩了許多,他的神情,也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來到廳堂,商秦便讓單千程上座。因為單千程官職大,地位高,來到哪一家都是上座,所以商秦也是知道規(guī)矩的。
哪知單千程擺了擺了手,便在客人的位置上坐下來,雖然語氣還是毫無溫度,但少了那份王者的孤傲,他道:“今日單某來,是想跟商老爺隨便聊聊,不必拘謹,也沒那么多的禮數(shù)?!?p> 商秦有些愣,可是很快就恢復(fù)如常,但是并沒有坐下。反而躬了躬身,說道:“大人今日前來,商某甚是歡迎。本來應(yīng)該是商某帶著小女去都統(tǒng)府上給大人賠罪的。沒想到大人這么早就過來了。請大人莫跟小女計較,這黎兒都是被我慣壞了,才沖撞了大人,大人若要問罪,可以拿商某試問?!?p> “無妨,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單千程看著商秦誠懇的樣子,輕描淡寫道,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商秦有些訝異,他記得,單千程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單千程剛來洚城的時候把洚城的所有官員都收拾得服服帖帖,要是有一個人敢反抗他,甚至是一個動作或是一個眼神,對他不敬,就會被他當眾槍殺。那些大堆大堆的血跡,那一聲聲刺耳的槍響,商秦猶為在耳,歷歷在目。
就連深受上頭重視的白錦堂在單千程的跟前,都戰(zhàn)戰(zhàn)業(yè)業(yè)的,不敢造次。每次做什么決定前都得小心翼翼地征求單千程的同意。知道的人都說單千程是個軍人,不知道的以為單千程是市長。
單千程,是魔王一樣的存在。
這……還是當初那個單千程??
商秦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了,商老爺?!笨粗糖劂渡?,顧凌柯微笑著開了口,“您快安心坐下吧,咱們大人不跟姑娘家家的計較?!?p> ……不跟姑娘家家的計較?那去年是誰把一個女人從都統(tǒng)府的大門直接扔了出去的?不是你家大人干的?
心里嘀咕著,也沒敢表現(xiàn)出來,商秦道謝著便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凌柯,你也坐吧?!眴吻С剔D(zhuǎn)頭對自己身側(cè)的顧凌柯道。
“是,大人?!鳖櫫杩滦辛藗€禮就在單千程身旁的座位上坐下了。
“來人,奉茶?!鄙糖胤愿赖馈?p> 不一會,一個小丫頭就端著茶盞進來了。恭恭敬敬地放下,福了福身子,又恭恭敬敬地出去了。
見下人出去了,單千程抿了口茶,又輕輕放下,看著商秦道:“商老爺,不知道您對莫家了解多少?”
“莫家?”商秦有些疑惑。
單千程點了點頭,示意他說。
商秦想了想,道:“莫家是做貿(mào)易的,莫家家主常年在海外,連見一面都很難,即便是回來了,我們也很少來往?!?p> “您跟莫老爺沒有交集。不知您父輩跟莫家有沒有聯(lián)系?”單千程問。
商秦又仔細想了想,回憶起了一點點,道:“家父倒是沒跟莫家來往,但是大伯父當時被莫家招用,做了教書先生?!?p> “哦?教書先生?商老爺可知,教的什么書?”
“這個……具體教什么大伯父也沒提起,只是來府上做客的時候抱怨,說那莫家人從外頭待了也不過就三四十年,怎么外地的口音這樣重,說起話來,就像舌頭壞掉了一樣,教起書來特別費勁。說來也奇怪,整個府上就沒有個說話利索的人。雖然勉強可以聽懂,但是聽起來費勁?!?p> 聞言,單千程跟顧凌柯對視了一眼。
“當時是給誰教的書?”單千程又問。
商秦想了想,道:“說起這個也很奇怪,一般有錢人家找教書先生,都是給公子小姐,莫家卻是整個府上的人都在聽課。一般語言課聽的尤為多。”
“下人也聽課?”顧凌柯問。
商秦點了點頭:“對,大伯父說那是他第一次給大人上課,卻比在私塾里小孩子上課還要難?!?p> “……像舌頭壞掉了一樣的語言……”單千程喃喃。
“商某也從來沒聽過什么地方說出來的話跟舌頭壞掉了一樣。雖然城市很多,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方言,大多的方言都是外地人聽不懂的。但是莫家當時說的確實是這里的話,不是什么方言,只是口音很重,說出來沒有在語調(diào)上,所以聽起來很別扭,但是可以聽懂。大伯父當時就是在教他們糾正音調(diào)?!?p> “若是論音調(diào),大部分的西洋人也不在調(diào)上?!鳖櫫杩碌?,“但西洋人的長相與咱們大不相同,應(yīng)該不是西洋人?!?p> “什么西洋人??”商秦聽的不太明白,“莫府里并沒有住過西洋人啊。那個時候雖然莫家的生意很火,但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把洋人帶到家里來做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