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莫家到底怎么了

　　商黎走過長長的雕花游廊，穿過青石拱門，便來到了后院種滿“翩翩公子”的竹林里。

　　這片竹林，是她一出生，父親就派人種下的。占地面積大概有五百平方米，竹林中間還有一片空地，是父親專門練武的地方，而她，從小也在這片地方留下了汗與淚。

　　商家是武學(xué)世家，上面七代都是習(xí)武之人。清朝鼎盛的時候，都曾是在朝為官的武將。而商黎的父親，因討厭官場詭譎，在年更三十的時候就辭官回到了老家洚城開了間武館跟私塾。上輩留下的財富倒是頗為豐富，所以商家在洚城也是家底殷實(shí)的。與洚城的白府，莫府，歐陽府并稱四大世家。

　　而商老爺，商黎的父親，因為開了私塾，讓窮苦百姓的孩子們免費(fèi)上學(xué)，所以也頗為受到百姓的尊敬。平常也會教育商黎，要為人正直，善良，對待他人要一視同仁。

　　而商黎，覺得有這樣一位父親是非常自豪的，比起某些“賈大善”來說，不知好了多少倍。

　　商黎也從小在父親的影響下，變成了個善良正直的“俠女”。

　　因為清朝的逐漸落敗，父親打算送她去國外學(xué)習(xí)一下國外的文化。女孩子嘛，多見見世面，總歸是沒錯的。所以讓商黎在法國留了三年學(xué)。

　　——其實(shí)也是為了讓商黎躲避一次次的戰(zhàn)爭。畢竟他就商黎這一個孩子。

　　“嗖——”

　　商黎看著這竹林，回想著過去，突覺一陣急風(fēng)向她襲來，她轉(zhuǎn)身打了個璇，伸出手一接，一根一米長的木棍穩(wěn)穩(wěn)地握在了手中。然后轉(zhuǎn)身，對著木棍飛來的方向望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父親大人，您又偷襲黎兒。嘿嘿…”繼而，孩子般地跑了過去。

　　商秦本來背起的手，見女兒朝著自己跑來，又放了下來。在商黎跑近他跟前的時候，寵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英氣逼人的臉龐上露出了慈愛又溫柔的笑容，道：“臭丫頭，爹爹沒想到你功夫一點(diǎn)沒退步，我還以為出去了三年，又偷懶了呢?！敝詴屔汤杈毼洌糖厥窍Ｍ词褂幸惶鞗]有了他，她也不會被人欺負(fù)了去，世道不太平，他也不能保護(hù)她一輩子。當(dāng)然，如果可以的話，他當(dāng)然愿意一輩子都守在她身邊。

　　“嘿嘿，爹爹這是哪的話，黎兒自知學(xué)武不易，可是也斷然不會半途而廢啊。武功是需要每一天都精進(jìn)的，黎兒才不會偷懶?！鄙汤栉兆∩糖氐母觳?，靠在父親肩頭，撒嬌道。

　　“小丫頭，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轉(zhuǎn)而，商秦便換了話題。

　　“額？?。俊鄙汤枰活D，看向了父親，見父親并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松了口氣，道：“昨晚雨下的太大，我擔(dān)心清貧巷的百姓們，所以過去看了看?！鼻懊嫒グ赘禆|西的事，自是沒敢說出來。

　　“哦？”商秦挑了下眉，看向愛女，“黎兒只是去了清貧巷？”

　　被父親這樣看的有點(diǎn)心虛，但是商黎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撇了撇嘴道：“還把他們安置在了廟里?！?p>　　“你確定你再沒做其他的事情？”商秦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商黎。先前他去白府給白錦堂送東西的時候，聽見白家下人們議論著昨夜老爺書房遭賊了，聽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他也不確定昨夜白府的賊是不是黎兒，所以今天問上一問，他心里也好有個底。

　　看不出父親臉上任何的表情，商黎知道，父親只是在詢問她，并沒有什么證據(jù)。心里定了定，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啊，下那么大雨，百姓們的房子都被毀了，不把他們安頓起來，叫他們可怎么活。咱們這洚城當(dāng)官的都不知道一天在做什么，難道看不到那么多破舊的房子嗎？父母官當(dāng)為百姓解百憂，這一個憂都解決不了。自己倒是一天錦衣玉食的?！闭f著，還不滿的翻了翻白眼。

　　看著愛女這模樣，商秦嘆了口氣。又摸了摸她的頭：“會好起來的，百姓們總有一天會過上好日子的。黎兒，天下人負(fù)不得?！?p>　　商黎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心里清楚。父親對她的行為，自然是贊同的。（當(dāng)然，只是對于安頓百姓這件事，前面那件事父親可不一定會饒了她。）可是，父親雖然有威望，卻沒有官銜，所以關(guān)于清貧巷的未來，父親插不了手。但是……明里管不了，商黎就不信，暗箱操作也不行。想著自己昨天在白府的舉動，她笑得燦爛極了?！@是白錦堂自找的。

　　“哦，對了今天是你白伯伯的生辰，晚上他在圣丁堡大堂設(shè)宴，咱們要去給他祝壽，等會你跟小阮去街上給你白伯伯挑選賀禮?！鄙糖赝蝗幌肫?，道。

　　圣丁堡，是洚城唯一一個歐式大酒店，聽說是個西洋人來洚城打算落戶，花了好幾萬大洋建的，最后被新來的都統(tǒng)殺了，圣丁堡就順理成章的成了那個都統(tǒng)的專屬。

　　哈，那個都統(tǒng)不會就是單千程吧？

　　商黎想著，不由得覺得好笑，花了那么多錢，取了個自己家鄉(xiāng)的名字，誰知道屁股還沒捂熱呢，就被土匪劫了，這應(yīng)該是她聽過最好笑的事情了。

　　“這白伯伯也真是，設(shè)宴在自己府上不行嗎？非得學(xué)什么洋人，訂酒店，有那錢不如多做做善事，酒店也太奢侈了?！鄙汤枳钣憛拺?yīng)酬了，她才回來沒多久，要她應(yīng)付洚城的那些大戶人家，她真是想想都心煩，這么久不見，話都不知道說啥。

　　“這不是趁著大壽，給純湘挑挑夫婿嘛?！鄙糖氐?，“哎，黎兒，話說，你也今年18了，再不考慮，就成老姑娘了?！鄙糖乜粗@出落的極為標(biāo)致的丫頭，真是比她母親當(dāng)年還要美上幾分，若不是年齡到了，他是萬萬舍不得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出去的。

　　聽到父親這話，商黎殊璃清麗的臉蛋上染起了抹紅暈，她想起了她的如風(fēng)哥哥。

　　那個偏偏少年，一襲青衣，皮膚白晳的好像雞蛋膜一般吹彈可破，在陽光的照射下比女兒家還要迷人。那是商黎第一眼看見他時的樣子。商黎從來沒有覺得，哪個男人能長的比莫如風(fēng)更好看。而且舉手投足間都有股紳士的味道。后來才知道，他就是跟自己在一個城市，并且同自己家族并稱的四大世家之一的莫家公子，也是莫老爺唯一的兒子。

　　“額，父親，黎兒暫時還不想嫁人呢，嫁人這種事情，得慎重?！北M管嘴上這么說著，可是商黎仍然希望莫如風(fēng)有一天會來商家向父親提親。

　　看著女兒平時大大咧咧，這時候卻有些嬌羞。商秦也知道，定是為了莫如風(fēng)那個小子。

　　商秦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于莫家的過去，他是比任何人都了解的，而莫如風(fēng)……他在心底搖了搖頭——他的黎兒，是斷然不能嫁給那小子的。

　　可是女兒對于莫如風(fēng)的喜歡，像真的是透到了骨子里的。他也想不到，莫如風(fēng)會把商黎的心，勾的死死的。商秦覺得這件事真是棘手，要是他不同意，黎兒肯定會傷心的。但若是他答應(yīng)了，那黎兒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

　　商秦不動聲色道：“黎兒說的對，是得慎重。不是什么人都能娶我女兒的。”這話，是話里有話，但商黎卻不懂。

　　商黎對莫家的了解就是，莫家跟商家差不多，也是習(xí)武的，但是又同時是經(jīng)商的，莫老爺經(jīng)常不在府中，總是帶著人出海，每次回來，都帶著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賣。不止在洚城，很多城市都有莫家的店。大多賣的都是百貨，或者洋玩具，洋飾品，還有洋人用的化妝品。

　　而對于武學(xué)方面，商黎覺得，莫家的武學(xué)總是跟她家的武學(xué)有哪里的不一樣。莫家在洚城也是僅存了不到百年，不知為什么會被列為世家。大抵是因為家產(chǎn)豐厚吧。

　　想起莫家，商黎雖然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是一想到莫如風(fēng)看著自己時那溫柔含情的目光。商黎心里一動——她怎么能懷疑莫家呢。莫老爺能培養(yǎng)出莫如風(fēng)那么有禮貌，有學(xué)識，又溫柔的人，那莫家也定是個不同流俗的家庭。

　　“好了黎兒，吃點(diǎn)早飯，就去給你白伯伯挑選賀禮吧，為父武館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說罷，商秦又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

　　“嗯，好。父親，黎兒去了?！闭f罷，便告辭了父親。

　　大雨過后的洚城街道格外的干凈，滿城都散發(fā)著那種泥土的清香，這是商黎最愛聞的味道。道路旁的桃花經(jīng)過雨水的洗禮，今日開的分外艷麗，看的人不由得心生歡喜，閉上眼仔細(xì)聞聞，那花香，清甜得很。

　　若是能在洚城種上一些赤薔薇，那洚城一定更美了。

　　打量著素雅別致的洚城街道，商黎覺得洚城還可以更美一點(diǎn)。

　　“小姐，咱們要給白大人買什么賀禮？”小阮問道。

　　商黎想了想，開口道：“白大人素來虛榮，當(dāng)然是越貴重的他越喜歡。不過…又不能顯得太俗，太俗了他覺得我們在敷衍他?！闭媸亲屓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