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春節(jié)還不到十天,楊漢臨都回來了,鄭誠也打包了行李,該回家了。
在這之前,鄭誠就把磚頭送到了楊漢臨家。又特意叮囑讓他好好看著,特別是不能讓這家伙到處亂跑,這次再丟可真找不到了。
一放假,學校就已經(jīng)空蕩蕩了,但還是有些人在,有的學生心疼來回車費,兩三年不回家過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打算的是第二天一早就回家,不過,鄭誠也沒忘了還得去找一趟張舒呢。
蹬著車子走在掃出來的路面上,鄭誠緊緊握著車把,不小心就得摔跤,這一路他都看到好幾個摔的一瘸一拐的了。
到了外國語學院,鄭誠本來是想跟張舒約好明天去哪匯合的,結(jié)果一聽鄭誠要去買禮物,她就一定要跟著,說是也要買點。至于買了送誰,誰知道呢!?
跟著就跟著吧!
一人一輛車,找了個百貨大樓,鄭誠就開始了挑挑揀揀的。鞋子,毛衣,鋼筆,總之能拿的了的都買一些吧!
張舒說是要買東西,卻凈跟著鄭誠轉(zhuǎn)了,到最后也只買了個發(fā)卡,又為鄭誠買了雙棉手套。
“要不,你也為家里人買點東西吧?”鄭誠勸道?!安挥枚噘F的,總之都是個心意啊。”
“你不用勸我。”張舒倔犟的搖搖頭,說道:“人心都是相互的。他們從小就不在意我,那我又裝什么孝順呢?大不了等他們年紀大了,我該照顧還是照顧。現(xiàn)在我買禮物又能怎么樣?說不定還數(shù)落我亂花錢呢!”
鄭誠有些無奈,終于也沒再多勸。這年紀的小姑娘正是自尊心強的時候,想的也直接,至于理解父母什么的,也實在有些不大現(xiàn)實。
提著大包小包的,鄭誠這就打算回院子了。
“咦?你不回學校嗎?”看到鄭誠去的方向,張舒奇怪道。
“我在前邊胡同那有房子,這幾天都在那呢!”鄭誠說道。
看了眼手表,已經(jīng)快五點了,說道:“要不就在這分開吧,你快回去,這天色也不早了?!?p> 張舒卻來了興趣,問道:“你在這租的院子嗎?我想去看看?!?p> “別了吧!”鄭誠有些為難。一會晚上還得送她回去,可他現(xiàn)在就想回去歇著。
“不,我就想去看看!”張舒撅著嘴,竟然撒起了嬌。
“行行行!”鄭誠立刻投降。這誰扛得住啊。
騎著車子到了胡同里,沒多遠就到了地方。
“就這了?!?p> 鄭誠下車,拿著鑰匙開了門。
張舒也跟著到了院里,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忍不住說道:“你這院子好漂亮??!”
“還行吧!”鄭誠去找了個杯子,為她倒了點熱水。
指著爐子說道:“爐子那有火,熱氣多點,你坐旁邊吧!”
“嗯?!睆埵嫖⑽Ⅻc點頭,這會倒是緊張起來。
鄭誠也端著杯茶坐到爐子邊,兩人互相看了看,突然有些尷尬。這說什么呢?
“晚上路也看不清,要不,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送你?!编嵳\猶豫片刻,還是說道。
“不。”張舒臉上突然有些委屈?!澳憔湍敲床幌肟匆娢??”
“哪能??!”鄭誠擠著個笑臉,小聲說道:“就是影響有點不好吧?!你一個姑娘……”
“那怎么了?”張舒大聲問了一句,突然氣惱的站了起來。
鄭誠也跟著站起來,兩人只隔著不到半米,空氣突然安靜,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腦子嗡嗡的,鄭誠還沒回過味來呢,兩人就依偎在了一塊。
低頭看著張舒,鄭誠只覺心里跟塞了團火似的,不自覺的臉就要離近一些。
呼!
突然呼了口氣,鄭誠抬頭看著屋頂,晃了晃腦袋,總算恢復了些理智。
“你餓不餓?”
張舒閉著眼,只覺胳膊腿都沒了支撐似的,至于鄭誠說的話更沒聽清。
鄭誠捧著她的臉,又問道:“你餓不餓,要不去做點吃的吧?”
張舒臉都紅透了,心里更是羞惱,終于點點頭。
這幾天鄭誠也都自己做著吃,廚房的東西還算齊全。張舒不會燒地鍋,但炒菜還是會的,鄭誠倒也樂意讓她發(fā)揮。
切菜,準備配料,張舒忙的還挺像那么回事。
“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手藝?刀工不錯。”鄭誠沒話找話的夸了一句。
張舒瞥了他一眼,嘴角隱著笑意,手上的菜刀卻有些心不在焉。
一碗蘿卜炒肉,就著爐子上烤好的燒餅,兩人這一頓吃的倒也可以。
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下來,雪花不知不覺的又開始落了。張舒沒一點要回去的意思,鄭誠也沒再提送她回去。
洗漱完,又收拾好東西,這就該休息了。
屋里就一個炕,鄭誠從柜子里又抱了一床被子,裝模作樣的要打地鋪。
“哎,你這是做什么?這天氣躺地上還不凍壞你啊!”張舒坐在炕沿上,說道。
“那咋辦?”
“這炕上地方這么大,咱們……一人一邊吧。”
“好,好?!?p> 鄭誠抱著被子鋪到炕上,跟張舒隔了段距離。
“那……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去車站呢!”鄭誠說道。
“嗯?!?p> 卸了外衣,鄭誠凍的牙直打顫,就趕緊鉆到了被子里。
躺了一會,兩人都不說話,眼睛卻悄悄地互相看著。又過了一會,鄭誠還是一點困意也沒,倒是越來越精神了。
“你以后會對我好吧?”張舒突然直愣愣的盯著鄭誠,問道。
“?。俊?!”鄭誠應了一聲。
張舒稍一猶豫,一咬牙,拖著被子就湊了過來,拼盡力氣似的貼到了鄭誠身上。
小心的抬頭看了眼鄭誠,小聲說道:“我可認定你了,你以后不能不要我。”
“嗯。”鄭誠只是點頭。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家里人,那以后咱們就過咱們的,少聯(lián)系他們,好嗎?”張舒問道。
“嗯?這不至于吧?”鄭誠看著她,說道:“其實,我對他們倒也沒什么惡感。我們村里就見得多了,你呀,就是心里想的太多?!?p> 在鄭誠看來,張舒家的情況簡直不要太正常,這年代見得多了。相比之下,張舒從沒少過吃穿,還上了大學,已經(jīng)算很不錯的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打小沒在父母身邊,缺了親情。
“嗯。我聽你的。”
張舒伸出手,捧著鄭誠的臉,閉上了眼睛,兩人的呼吸卻越來越重。
……
第二天,鄭誠忙著收拾床鋪,張舒就步伐不穩(wěn)的跟著他,左問一句右問一句,問著問著就哭了起來。
邊哭邊問道:“你以后會對我好吧?不會丟下我吧?”
“哎,你又說什么胡話呢?”鄭誠抹了抹她臉上的淚水,“別想那么多。那么多高興的事,你偏偏擔心那么多干嘛呢?”
今天車站當然是去不成了。鄭誠就去了趟郵局,往家里拍了封電報,說要晚兩天回去,順便也往張舒家去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