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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龍演義

第五章:必達(dá)

帝龍演義 少不更 2115 2021-04-26 14:56:43

  把眼一個細(xì)瞧,竟是一條鑲金嵌寶的腰帶,因?yàn)樯厦骅偳吨簧偎{(lán)田珠,頗有靈性,故而在桌案上蠕動了幾下,略成蛇形。腰帶的主人正是那酷愛“錯輩玩”的白須老翁。原來方才他憑窗俯視樓下,看見了姍姍來遲的必達(dá),一時興起,解開腰帶舉過頭頂甩了起來,嘴里還“喔喔喔”地叫喚著,像個套馬的漢子,不留意腰帶脫手,飛到了柏侯繼的案面上來。

  眾人皆端起杯盞或酒壺悄立門邊,待他們的必達(dá)兄步入閣中時,好將里頭的酒水全部潑灑到他的身上,好給他一個“驚喜”,同時也作為他遲到的懲罰。

  于是乎,必達(dá)剛至,美酒潑來,狂笑震閣,白須老翁“哇哈哈哈哈哈”笑得最瘋狂,險些岔氣。擱在以往,必達(dá)早已翻起跟頭、追逐眾人以耍樂,此刻卻是僵立門前、一臉鐵青,絲毫沒有應(yīng)景之意。

  一個金冠男子問:“怎么著,必達(dá)兄,生氣了,今日突然玩不起了?”

  必達(dá)道:“你們就知道喝酒,可知昨夜北市死了多少人?”

  白須老翁已經(jīng)醉得五迷三道,笑道:“哈哈,北市死人了,哈哈,那群臭道士早該死了,就為這個咱得干一杯!”

  眾人未予理睬,皆怔在原地,白須老翁自飲一杯。

  必達(dá)接著道:“是雷黨干的,雷黨和程黨終于干起來了,這還只是在京城里,地方上怕是已經(jīng)烽火連天了,兩派在京畿之外都有官軍的支持?!?p>  金冠男子首先回過神來,問:“那皇上怎么說?”

  必達(dá)道:“這還用問嗎,新派有這個膽子不就是因?yàn)橛谢噬蠐窝鼏??皇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禁軍都交給雷霄漢指揮了。就在剛剛,禁軍把咱東市也給封了!”

  金冠男子急道:“這是作甚呢,教派黨爭跟咱們這些蜀中世族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必達(dá)臉上愁容更甚,道:“而今雷黨是身懷利器,殺心頓起,也不知道下一個要除了誰?”言罷,將眾酒客掃視了一遍,閣中氣氛沉寂如死。

  白須老翁冷不丁一聲高叫,道:“日他個先人板板,殺誰也殺不到我們頭上!管他新派舊派,雷黨程黨,都是國教中人,殺來殺去都是教派之事,關(guān)我們屁事,蜀國少了咱這些世族,他行不通的,自青龍末年的軍閥割據(jù),到如今裴氏立國,朝廷換了幾撥,咱世家大族卻是雷打不動的……”

  金冠男子陡然來了一股莫名的氣力,敞開嗓子插口道:“沒錯!新派舊派都是玄明教,不論誰把持了國教都要與我們這些蜀中世族聯(lián)手,否則地方上他豈能摁得?。刻煜氯允菄膛c世族并立,這是鐵一般的格局,任誰也搬不動!”

  眾人聞之,仿佛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附和其說,恨不得須臾間列舉出一萬條理由將這種論調(diào)給坐實(shí)了,順帶掩埋心頭的憂懼。

  白須老翁見自己的高論被金冠男子“截胡”,心有不快,腳一蹬,嘴一撇,頭再一歪,偶然望見自己的腰帶正擺在柏侯繼的案上,而柏候繼已是大醉伏案、不省人事。遂攆將過去,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大聲道:“承光呀,雷黨的屠刀沒來,你可別自己把自己給灌死了!”說著拿起腰帶,接連輕擊柏侯繼的后背,頑劣形神肖似野猴。

  柏侯繼畢竟身為工部尚書、世族領(lǐng)袖,眾人見白須老翁這般不敬,趕緊把他拉開。

  公孫大娘羞道:“方才敬了柏侯公兩杯猴兒酒,沒承想就把他給灌醉了,真是罪過、罪過?!?p>  金冠男子笑道:“柏侯公海量,一般是喝不醉的??墒沁@猴兒酒和別的酒串著喝就容易醉,我上次也是如此,不打緊,讓柏侯公睡一會兒就好?!?p>  白須老翁突然跳了起來,對公孫大娘道:“不公平,怎么有猴兒酒也不給我喝呀?”

  公孫大娘面色變得更加嬌羞,道:“我本打算挨個敬諸位高朋?!?p>  白須老翁望見她花容微動,遂更加興奮,借著酒勁兒朝她癲狂地撒嬌道:“對對對,大家喝,下個該我了。猴兒酒好喝,好喝,真好喝,我也要喝,我也要喝,我要,我要,我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嗯哼,我要嘛,我要嘛……”邊說著,邊一步步向她逼近,臉上蕩漾著猥瑣淫蕩的笑容。

  公孫大娘對他推拒也不是,將就也不是,正尷尬間,閣門被“嘩”的一聲推開,一位玉冠錦衣的年輕男子翩然入閣。其人容貌俊秀、文質(zhì)彬彬,全無酒色之貌,他此番前來也不是為了赴這場酒會。但見他謙謙有禮地朝眾人作揖,然后行至柏侯繼案前,單膝跪地,喚了數(shù)聲“父親”,見柏侯繼徐徐抬起頭來,接著道:“父親,我們先回去吧,晏兒病了,要見您?!?p>  這位俊俏公子正是柏侯繼的長子柏侯平,字衡成,年十九,國都之中初有賢名,人道是“虔禮厚德、才高意廣”;喜詩書,好衣冠,美姿容,銷金郎(出手闊綽),錦都女兒多戀慕,這便又有了美名“錦公子”。

  柏侯繼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個機(jī)靈又清醒了幾分,問道:“晏兒病了,那老夫得趕緊回去看看。”說著站起身來,朝眾人匆匆作揖辭別,由柏侯平攙扶著下了閣。

  這個晏兒便是柏侯繼的第三子柏候晏,也是家中老幺。柏侯繼曾經(jīng)痛失次子,故而對年幼的柏候晏倍加鐘溺,此為眾所周知,所以閣中酒客對他這倉促一別并未感到奇怪。

  父子下到酒樓門口,府上的馬車已經(jīng)默默等候。柏候平一手撩起車簾,一手將柏侯繼扶上馬車,使喚車夫打道回府,自己則坐于車頭,警惕地竊察四周,兩側(cè)與車后跟著八九名部曲,俱是皮甲腰刀、矯健陽剛。

  方離了那歌樓酒肆鱗次櫛比的綠蟻坊,柏侯繼輒一翻醉態(tài),起身端坐,神色是八分清醒二分醺,無甚異樣。他豈會喝醉?腹中明明裝得下八斤黃湯,可每次飲至三斤便佯醉,因而從來只有他看別人的醉態(tài)、別人的笑話。粼粼車聲中,他從懷里掏出一疊錦帕展開,擦了擦身上的酒水與油污,腦中驟然閃現(xiàn)出剛剛尚雅閣中眾人的醉態(tài)亂相,低聲罵道:“一群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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