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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榆樹下

第六一三章 秋天又到了

大榆樹下 艾荷101 5388 2022-11-28 12:41:43

  秋天又到了!

  秋天高遠(yuǎn)深湛的天空蘊(yùn)含的無限逶明的情誼浸潤了李祥君的身心,這是他曾經(jīng)歷過的卻又幾乎忘卻的感覺。陳思靜這些日子里對李祥君那樣的那份情意,除了讓他感到一絲詫異外,更多的是快意和感動,如小酌后的陶醉。此外,李祥君對于陳思靜的變化還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他的性格注定了他總是處于從屬的被支配的地位。他還記得一年以前,陳思靜對他不耐煩的態(tài)度。那些日子里李祥君處處留意,唯恐自己的一時不慎而招致陳思靜的指責(zé)。那種指責(zé)是不分緣由的,劈頭蓋臉不留情面的,有時,陳思靜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哎,你快點(diǎn)不行嗎?號脈呢?瞅瞅你,啥啥都不行,你除了能拿粉筆還能做什么?給我!真煩死了!”

  陳思靜說話時劈手奪過李祥君手中的土豆撓兒。李祥君木呆呆地到一邊去,他想發(fā)火,但是他忍住了。

  “填火呀,灶炕里的火都快出來了?!标愃检o的有些歇斯底里的語氣里飽含了鄙視無奈和反感。

  這事發(fā)生在夏初的一個早晨,李祥君記得很清楚。有一天,李祥君對陳思靜談起這件事時說:

  “你為什么總煩我呢?既然你煩我就會有煩我的理由,或者是我身上的劣性或者是與另個一個相比,我有許多不盡人如意的地方?!?p>  陳思靜對李祥君的話不屑一顧,冷淡的說:“沒什么理由,我也沒把你和誰比,就是煩?!?p>  李祥君心頭一冷,但他還是很幽默地說:“毛主席他老人家說過,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那我也套用一下,在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無緣無故的煩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惱。你原先不煩我,那是因?yàn)槟銗畚遥F(xiàn)在你煩我,是因?yàn)槟悴幌矚g我了?!?p>  陳思靜瞪大眼睛指著李祥君的鼻子說:“你說我不喜歡你,那我喜歡誰了?”

  李祥君抑制心中的氣憤,大聲道:“我哪知道你喜歡誰了!”

  陳思靜氣乎乎地手掐著腰,又狠狠地摞下一句話:“我就不喜歡你,就不愛你,咋的?”

  李祥君扭過頭不再與陳思靜爭辯,不再想看陳思靜那張本來很漂亮卻因?yàn)榕瓪庵猩兞诵蔚哪槨?p>  這場爭吵以李祥君的退讓而告終。李祥君每每想起這件事時,心潮都難以平靜,雖然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很長時間了。他難以忘懷,就仿佛有刀子在肚子里似的。

  今天是開學(xué)的第一周的第一天,從前棟房子向?qū)γ嫱ィ徊鹑ド仙w的舊校舍只剩下殘?zhí)惯€在那里丑陋地站立著。有消息說殘墻的磚拆下來后用作鋪操場,但也有消息說舊磚將有一部分被賣掉,買主是周書記的小舅子。哪種消息更可靠,對于李祥君來說是不值得關(guān)注的。李祥君這兩天里有些惆悵,因?yàn)樗鎸Φ氖窃?jīng)的過去,再過些日子舊校舍就會連影子也不見的。

  早晨的空氣清新。雖然是秋天,但陽光依然強(qiáng)烈。秋天的味道是陽光曬出來的,在秋天的早晨里,他深深地吸一口氣,又呼出去,那些惆悵漸漸淡去了。隨后而來的老師們不約而同地也望著這一片狼藉的景象又一陣感慨,感慨過去,感慨時光的流逝,感慨已成記憶或者即將成記憶的人或事。

  因?yàn)樾I徇€未建成,北棟校舍又被拆得七零八落,全校六個班就只能實(shí)行二部制授課。一、二、三年級上午上課,四、五、六年級下午上課。雖然是兩部制上下兩個班倒,但全體教師都準(zhǔn)時上班按時下班。辦公室就設(shè)在前棟房最東邊的一間教室里。辦公室里的南半部份堆滿了雜物,把陽光擋在外面。余下的北半間屋子擺了桌子椅子,所余的空間就更狹小?,F(xiàn)在,全校九名教師擠在一起開校務(wù)會,會議的中心議題是不要松懈課堂教學(xué),要自律,要功效,不能因?yàn)閮刹恐贫菇虒W(xué)的質(zhì)量有所滑坡。楊玉賓發(fā)言后,劉玉民咳了一聲,說了幾句“這個”之后,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下學(xué)生出勤。他的發(fā)言引來眾人的側(cè)目,因?yàn)樗鞔_地提醒每一個人,假如有學(xué)生遲到就把該學(xué)生叫到辦公室里,再由班主任將學(xué)生帶回。人們心里的反應(yīng)表現(xiàn)在臉上,雖然沒有人提出異議,但沉悶的氣氛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王楊玉賓最后作出另一個決定:由今天起,教師的出勤隨學(xué)生,不再強(qiáng)求一律,課可以拿回家里備。

  陳思靜很高興,這樣可以有半天的空閑。鄒成發(fā)贊譽(yù)楊玉賓道:“高,實(shí)在是高!”

  對于鄒成發(fā)玩笑一樣的話,楊玉賓解釋說:“大伙都在這兒也干不成什么事,屋子里連光線都沒有。這兩天還行,過兩天就待不下去了。誰有學(xué)生誰來,何必都耗在這兒?”

  晨會結(jié)束以后,楊玉賓上周書記那兒了,拆磚的事還找他研究。劉玉民現(xiàn)在沒有什么事,一個人老老實(shí)實(shí)在看一本雜志?;蛟S他真的從喪子之痛中走了出來,也或者是他借由看書看麻痹自己的神經(jīng)。

  陳思靜、鄒成發(fā)還有劉淑艷都走了,余下的是王子軒,還有趙梅婷和李祥君。他們是上午班,李祥君教三年,趙梅婷帶二年。

  臨時的辦公室里少光陰暗,趙梅婷說她一個人在里面有點(diǎn)發(fā)毛。李祥君在上完第一節(jié)課后進(jìn)到辦公室里,發(fā)現(xiàn)劉玉民早出去了,那本雜志還留在桌子上,雜志的封面上是一個妖艷的女人,下面是幾行挑逗性的文章的標(biāo)題。李祥君看了幾眼,把它扔回到桌子上。趙梅婷進(jìn)來了,帶來了一陣?yán)钕槲丛勥^的清香。他聳聳鼻子,注視著她。趙梅婷懂得李祥君的心思,就莞爾一笑,說:

  “是不是聞著香味了?去年結(jié)婚時買的香水,總也不大使,今天早上噴了。你不喜歡吧?”

  李祥君看了趙梅婷好一會兒,才傻笑一下說:“挺好的?!?p>  沒有人司鐘拉鈴,沒有人來監(jiān)督他們,一切都憑自覺。王子軒當(dāng)了幾年科任后又重新拿班,因?yàn)槿耸稚佟K莻€認(rèn)真的守本份的人,每次課間休息時都不會超過十分鐘,十分鐘后他會準(zhǔn)時將學(xué)生叫進(jìn)教室。他教的是一年新生,新生不懂規(guī)矩,一切都得從頭開始,帶起來很費(fèi)力氣。趙梅婷由衷地稱贊王子軒的工作態(tài)度,她的性格中也有認(rèn)真的一面,做事往往苛求于已,力求完美。這一頭午的課上得極為正規(guī),沒有一點(diǎn)敷衍的往象。中午放學(xué)時,李祥君問趙梅婷回哪個家。趙梅婷呶呶嘴,笑著說回自己家。她的家是她自己的,雖然她不喜歡,但總歸要回去的。李祥君沒有在她臉上看出什么憂戚的表情,可能她刻意掩飾了,不讓它有所流露,或者是這些天里真的無憂慮無煩惱。

  中午的陽光很燥熱,恍惚間又回到了夏日。無風(fēng)的中午一切都靜立不動,柳絲低垂著,玉米葉子的寬大的葉片還顯翠綠,一如夏天里的一樣。

  王子軒滑稽地和李祥君擺手道:“拜——拜——”

  在李祥君看來,王子軒的心情很輕松,因?yàn)槔钕榫龔牟辉谒嬗行┰S的不恭,不在人格上藐視他,這使得他對李祥君總有一種親近感。

  趙梅婷一同和李祥君走回去,直到劉玉民家前面的十字街才分手,此時她紅潤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李祥君一進(jìn)門就看見母親激動地站在地中央,于是他的心里一沉,莫不是有什么事吧?酈亞萍的目光跟著里外走動的陳思靜不住地說著,這會見兒子回來進(jìn)到屋里,馬上把臉轉(zhuǎn)向了他,說:

  “祥君,你去看看那二虎,這都十來天了,媳婦還不回來。他也不去接,整個孩子天天在家喊媽呀媽的。”

  李祥君明白了母親的來意,他不忍心責(zé)怪母親,但又抑制不住煩躁的情緒,就說道:“你們家那點(diǎn)破事沒頭沒腦的,成天價‘唧唧疙疙’。你讓祥臣去不就得了。”

  李祥君的眉頭皺起來。

  酈亞萍看到兒子責(zé)怪自己,就生了氣說道:“那祥臣也不去呀,罵也不行打也不行,成天就是悠啦悠啦地走,干活也不著調(diào)。要是說急了就赤頭白臉地攘搡,要去你去!”

  酈亞萍的語氣里有一半是對李祥君的不滿。

  陳思靜聽他們母子的對話,插嘴道:“媽,也別較這個勁了,待會李祥君過去勸勸祥臣,好歹把媳婦接回來。那樣家也才像個家呀?!?p>  陳思靜的話讓酈亞萍聽著高興,她一疊聲地說道:“是,就是的,等會兒你上家里去,祥臣現(xiàn)在正睡倒霉覺呢。去了好好數(shù)落他一頓。”

  李祥君沒有吭聲,他在想該怎樣說服那個犯倔的不知深淺的弟弟。

  酈亞萍又叨咕了點(diǎn)別的,看見兒子和兒媳沒有什么反應(yīng),自己覺得沒有什么意思,就領(lǐng)著星梅和她一同回去。酈亞萍牽著小孫女的手,快快活活地說話,就像剛才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一樣。

  在酈亞萍走后,陳思靜撇撇嘴。她從心底不贊成婆婆的有些做法,對她的一些話也頗有微詞:

  “你媽,成天就是一個破車嘴,陳芝麻爛谷子的一個勁搗飭,也不知別人煩不煩!”

  李祥君聽他這樣說母親,心中有些不快,就翻了翻眼睛打了個響鼻。他不高興的表情讓陳思靜看了出來,但她依然說道:

  “咋的,說你媽不高興?本來嗎。祥臣時不時地冒虎氣,你媽又在旁邊溜著縫,那媳婦不走才怪呢。”

  李祥君哼了一聲,沖陳思靜比劃了一下道:“你媽好,你媽好怎么也吵吵?”

  陳思靜被李祥君反詰得急了臉,大聲斥責(zé)道:“你提我媽干啥?我媽好不好用不著你管!”

  李祥君不示弱,兩個人便爭吵起來。

  李祥君爭不過陳思靜,不用多大一會就落下陣來,他默不作聲,陳思靜也停下來。過了一會,陳思靜到廚房端了飯和菜,也沒有支桌子直接放到炕上。

  李祥君問:“就這么吃?”

  陳思靜說:“那還喂你?”

  李祥君嘿嘿地干笑了兩聲,搬過椅子就著炕沿吃起來。

  陳思靜收拾著打扮自己,沒有吃午飯的意思。李祥君便不解地問:“不吃飯?”

  陳思靜回答說:“不吃了,一肚子氣,脹!”

  李祥君低了頭,將一口飯?zhí)畹阶炖铮觳磺宓剜洁煺f:“不吃好,省下了。老也別吃?!?p>  陳思靜走后,李祥君收拾了一下,看看沒有什么可挑剔的了,就鎖好門向母親家里走去。

  從星梅不再由母親看護(hù)后,他不再常母親那里。算一算,到今天為止,他已四天未登母親的家門了。道路上有細(xì)微的塵土,走起來,土面撲到腳上。好幾天沒有下雨了,畢竟是秋天,雨不再那樣勤,也不那樣狂虐。

  到母親家里時,正聽見星梅喊著奶奶,叫奶奶出來,她說有一只蟲子。星梅看著奶奶急急火火的樣子,歪著頭笑問:

  “奶,你臉上有汗,為什么?”

  星梅繼承了陳思靜的一部份品性,她的幼小的心靈里有無窮無盡的為什么,凡事想要弄明白。酈亞萍眼望著寶貝孫女,柔聲問道:

  “什么為什么?看看,有沒有蟲子?”

  星梅指著一顆花花的黑黃相間的蟲子說:“這不是蟲子嗎?”

  “我尋思你身上有蟲子呢,嚇?biāo)牢伊?!”酈亞萍長出了一口氣,然后摟過星梅,說,“走,跟奶進(jìn)屋?!?p>  李祥君站在母親身邊,看著她拽過星梅的小手,拍打著手上沾的塵土。他忽然看見母親頭上的白發(fā)似乎又多了些。母親不再年輕,母親不再有當(dāng)年的風(fēng)彩,從母親的爬滿皺紋的臉上,李祥君讀出了歲月的滄桑。

  李祥君隨母親進(jìn)了屋。他所熟悉的曾經(jīng)生活過的老屋里依然散發(fā)著他所熟悉的氣息。有一只燕子在屋前掠過,斜著身子落進(jìn)了巢中。

  李祥臣在自己的房間里睡著,半張開的嘴巴里舌頭半吐著,鼻息粗重。李祥君從門窗子里望進(jìn)去,炕上凌亂,小被子和小孩子的衣物混雜在一起,有一只鞋子放在炕上,上面沾滿了泥,泥已干了,現(xiàn)出灰黃色。

  “星梅,你進(jìn)去叫你二叔?!崩钕榫龑ε畠赫f。

  星梅咧咧嘴巴,把兩手在臉上抹了一下說:“我不敢,爸?!?p>  星梅仰起頭,她的眼里有遲疑的目光。雖然星梅說自己不敢,但未必就是真的不敢,二叔的慣有的怪相星梅早已習(xí)以為常,而且可能她還會感到一點(diǎn)樂趣。在她的幼小的心靈里,二叔是個傻傻乎乎可以親近的人。星梅進(jìn)了屋,前后端詳了一下李祥臣,然后用嘴往他的臉上吹氣。李祥臣用手在臉上撫了一把,又繼續(xù)睡去。星梅看了看李祥君,一齜牙,轉(zhuǎn)身看見炕上的小被子,于是拽過來,捂在李祥臣的頭上。

  李祥臣在一陣悶熱中醒過來,掀掉被子,看見了星梅紅嘟嘟的臉。他鼓起通紅的眼睛,閉緊雙唇,一動不動。星梅先是不吭聲,接著把手試探地放到李祥臣的嘴邊。李祥臣一張嘴,把星梅的手叨住,并且“哼哼”地叫著,像豬一樣。星梅呵呵笑著往出拽,李祥臣一松口,她仰倒在炕上。大笑的星梅讓李祥臣感到很高興,他呼地坐起,抱過星梅緊著鼻子學(xué)獅吼。

  李祥君開門進(jìn)來,坐到炕上,望望望睡眼惺忪的李祥臣道:“沒啥事,就睡覺?”

  李祥臣一邊和星梅逗趣一邊說:“不睡覺,那干啥?”

  李祥君沒有繞彎子,直接問:“不把你媳婦接回來?”

  李祥臣扯開嗓子喊道:“接、接她?我沒有攆她走,有能耐自己別回來,在娘家住一輩子!”

  李祥臣的話驚動了酈亞萍,她急急地過來說道:“二呀,別喊啦,小曼剛睡,要是醒了又該叫喚了?!?p>  李祥臣放低了音調(diào)說:“狗屁娘們還來神兒了,人長脾氣也長。那天媽打小曼一巴掌,你瞅瞅這個地缸一樣的娘們兒炸廟了,又是死呀的又是活呀的。我懶得去搭理她,待著去吧,她媽能養(yǎng)活她讓她媽養(yǎng)活去?!?p>  雖然李祥冒冒失失地有點(diǎn)半吊子的樣子,但話總是說明白了。李祥君不好派兄弟媳婦的不是,他只能委婉地表達(dá)自己的意思:

  “祥臣,她對不對是她的事,她自己會想明白的??赡憔筒粦?yīng)該那樣暴躁,張口就罵?!?p>  李祥臣接過話道:“慣得她,罵她是輕的。”

  “祥臣,去接回來吧。有錯沒錯的都過去了,還得過日子。不看別人還得看孩子,孩子不能沒有媽呀?!崩钕榫龢O力勸著。

  李祥臣就了臺階答應(yīng)明天早晨去接媳婦回來,他原先的態(tài)度現(xiàn)在陡然轉(zhuǎn)了過來。這讓李祥君心里暗笑,自己這個兄弟連一點(diǎn)假都不會做,一個心眼直腸子。酈亞萍見兒子有了松動,自然高興。盡管她在心里對二兒媳婦還有好多的成見,但畢竟她不在了,這個家也不成個家的樣子。李祥君囑咐母親以后少說些沒用的話,不要再惹人家心煩。酈亞萍不服氣地爭辯了幾句后沒再說什么。

  酈亞萍的委屈是很多的,比如二兒媳婦熬菜時油放得太多,做飯時磕盆摔碗,太懶惰太邋遢,總是喜歡東家走西家串……李祥君不能過多地責(zé)怪母親,母親有母親的看法,他不能將自己的想法強(qiáng)加于母親頭上。

  “對付著過吧,不吵不鬧的比啥都強(qiáng)。能干就干嘛,不能干再說不能干的。哪一天過不到一起了,就分家。”

  李祥君寬慰著母親。酈亞萍一向相信大兒子的話,對于李祥君的話雖然有不贊成的地方,卻不再反駁。

  李祥臣說領(lǐng)星梅找好地方玩去,看最好的熱鬧。他領(lǐng)著星梅出去后,酈亞萍罵道:

  “二犢子,成天就知道三吹六哨,再不就是死睡。”

  母親是真的在生氣。

  第二天,李祥臣去接媳婦回來。他如何對媳婦說的,沒有人知道。他自己聲稱自己到了老丈人家里后就一句話: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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