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趙守成輾轉(zhuǎn)反側(cè)翻過來掉過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他預想的明天的事情,不禁心潮起伏。孫紅,這個落落大方的比自己大五歲的女性,聘他為司機,是命中該有的定數(shù)?直到夜半時分,他才睡去,卻總是做夢,夢見軍營中的生活,夢見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
雖然未曾熟睡,睡的時間又短,但趙守成醒來后卻沒有感到倦怠乏力。他收拾好自己后連飯都沒吃就徑自出門,直奔賣沙子的林二家,他要坐他的車早早到城里。
朝霞映紅了東邊的半個天空,清爽的晨風拂來,沁人心脾。
趙守成坐上林二的沙車上行到學校時,忽然又想起老黃來。這個老黃,說他兒子打快頭拳!昨天晚上給他送小蔥生菜菠菜時,他“五可五可”的,就差合十作揖了。老黃雖然懶,但他會說,他夸趙守成仗義執(zhí)言有秦瓊的氣概,他夸趙守成聰明仁厚日后必成大氣……
想起這些,趙守成忽然一笑。
林二開車繞行到城里將趙守成卸下后又突突地開向東門,最后消失在拐彎處。趙守成看著,不由得一陣感動,他在心里許下諾言,若以后有可能定當回報。
從胡同口進去再走到孫紅的家門口,他遲疑了一會后,扣響了門上的鐵環(huán)。
當當——當——
十幾秒鐘過后,王獻章穿著大褲衩子邋邋遢遢地從門里出來,大呼小叫道:“哎呀,兄弟,你來得真早啊,我們還沒吃呢?!?p> 趙守成有點歉意,便說:“我坐賣沙子車來的,不早不行。再說,咱們不得出車嗎,我尋思早點過來。那,我先到前邊轉(zhuǎn)轉(zhuǎn),你們先吃飯,過二十分鐘我回來。”
“中,中,你先溜達,別走遠啊?!蓖醌I章道。
趙守成心里有那么一點點的不高興,他覺得王大榔頭這外號沒白起,他確實有點像榔頭,東一下西一下。
趙守成在大街上游逛了大約二十幾分鐘后,重又回到孫紅家的門前。這次他沒有猶豫,直接推門進去,就像進自家門一樣。
碗筷已收撿下去,只是還沒有洗涮,靠邊站的桌子立在墻邊,這一切好像與自家的無異。生活的氣息彌漫在整個屋子里,也有孫紅沁人心脾的體香暈染在每一個角落中。
簡單收拾打扮后的孫紅拎起裝錢的腰包說:“走,上車站?!?p> 隨著孫紅走出大門后,趙守成低聲問:“大哥不去?”
“他?大錢掙不來小錢不稀掙的玩意!”孫紅不滿地回答。
趙守成大約是受到了趙守志的熏染,現(xiàn)在他不在姐字前邊冠以序號,除非有特別所指。
“姐,他不得看看我開車的技術(shù)嗎?冒冒失失地就用我了,有點不妥當。”
“他說了,看你不是虛頭巴腦三吹六哨的人,信得過;再說你是部隊出來的,手把錯不了?!?p> “這么大的事,他應(yīng)該到場才對?!?p> “沒他那臭雞蛋一樣做槽子糕,指望他得指鴨架上去?!?p> 他們邊走邊說,過北面的兩道街再西行二百多米就到了客運站。在客運站里,大大小小的客車整齊地排成一列,有司乘人員雜亂的聲音此起彼伏:哈爾濱、哈爾濱,馬上發(fā)車了……
坐滿了乘客后,趙守成熟練地駕駛著車輛穿街過巷最后平穩(wěn)地行駛在102國道上,直到此時,一旁的孫紅才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了一口氣。
迎著夏日的晨光,趙守成心情無比舒暢,他好像看到了一條康莊大道正在他的眼前徐徐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