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守森先回去了，他說他要好好悶一覺。李德才沒有走，可能他被調(diào)動起了內(nèi)心里的某種情愫，不斷地描述那個姑娘：“胖是胖點，可長的不賴還能干。四嬸說了，胖就是有福，一福壓百禍，誰要是娶著誰逮著?！?p> 他的這句話反復地說，說得趙守業(yè)咧嘴笑個不停。
到底李得才將他的那句話磨叨完了，之后他說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地一笑，趙守業(yè)也一笑，眼睛看著他道：“李老四，我知道你心里想啥?！?p> 李得才順勢接過話說：“走走走，上大街上告訴我你想啥?！?p> 張淑芬看著這兩個家伙咯咯地笑，并用手指點著。
李得才將趙守業(yè)拉到大街上問：“告訴我你心里想啥?！?p> 趙守業(yè)將一只眼睛半瞇起，再挑起另一只眉毛，反問道：“我啥時說告訴你我心里想啥了？”
李德才道：“你剛才說的?！?p> 趙守業(yè)表現(xiàn)出很無奈的樣子說：“我剛才說我知道你心里想啥。說吧，你心里是不是有那個胖姑娘？”
李得才不吭一聲，直直地看著趙守業(yè)。
“好吧，我說是就是?！壁w守業(yè)為猜中李得才的心思得意地笑起來。
看見李德才不作聲，趙守業(yè)湊近他的耳朵道：“你回去時得逮誰就跟誰說，說趙守業(yè)給王亞娟撓地了，全撓了?！?p> 李得才點頭，然后茫然地看著趙守業(yè)說：“我逮誰跟誰說？”
趙守業(yè)使勁地點頭道：“對的，對的，照我說的沒錯?！?p> “嗯嗯，那我走了啊?！崩畹貌虐霌P了一下手。
由這兒向西，李得才晃悠悠的向前走拐街角再向北。在十字路口，他碰見了高平，便停下來扯住他的胳膊道：“高平大哥，你知道我和趙守業(yè)頭午干什么了嗎？告訴你，我們給王亞娟家撓地去了，全撓了?！?p> 李得才未等高平做怎樣的表示，就歪歪斜斜地向前走。前面坐著一個女的，穿著上衣還包著圍巾，李得才沒認出是誰。他上前半睜著眼睛說：
“大姐，趙守業(yè)……”
他的業(yè)字剛說出口，那女的嚯地站起來，急慌地問：“趙守林叫我，在哪呢？你領我去?！?p> 李得才登時醒轉過來，那雙眼睛全睜開了。壞了，是王秀杰。
趙守林死后的第二年春天，王秀杰的精神便出了極大的問題。她不再憂郁哀傷，也不再時常去趙守林的墳前靜靜地坐著，而是經(jīng)常著鮮艷的衣裳，蒙上紅布，將自己打扮成新娘的模樣，或者身穿舊衣服當街扯啊扯的；她也時常去趙庭喜家里傻傻地坐著，一言不發(fā)。王家人領他去哈爾濱治過病，雖有好轉卻回復不到當初的樣子。好的時候，王秀杰終日靜默無語目光呆滯，病發(fā)時滿街游走，唱著趙守林的名字，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現(xiàn)在，王秀杰直勾勾的目光盯在李得才的臉上，嚇得他連忙后退并擺手道：“我沒看見趙守林，你別跟我來?！?p> 說罷，李得才拔腿便跑，竟忘了西行，而是左轉往北。跑了五十幾米后他停下回頭望，王秀杰沒有追上來。
“這個瘋子！”李得才撫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李得才沒有忘記趙守業(yè)的話，不過他變換了方式，不是直通通的告知，而是提話引話巧妙地將趙守業(yè)為王亞娟撓地的事進行透露，看似是不經(jīng)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