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立中的加入純屬意外,這個很不靠譜的殺手覺得這里有吃有喝有人買單,并且還能就近保護目標,就是那個叫趙什么的小胖子,非常完美,沒必要再帶著小胖子去東躲西藏了,關鍵是他沒那么多錢去東躲西藏啊。
這一點簡平安也很奇怪,問過茍立中,按道理來說,殺手這個職業(yè)是高風險高收益的職業(yè)啊,你怎么會窮成這樣,身上連個銀角子都見不著,你賺的錢呢?
茍立中也非常光棍地表示,沒客戶啊,殺手這個市場太特么難開拓了,最開始還有幾個找他殺殺人,結果其中有兩個要殺的人正好就是他的三不殺,他回頭去把委托他殺人的人殺了,后來客戶就越來越少了,這二三十年基本沒人敢找他殺人了。
簡平安表示理解,這種殺手誰敢找啊,交了錢還指不定買的誰的命呢,太兇險了,但是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遇到三不殺,不殺這個人就算了唄,干嘛還回頭去把委托人給殺了???”
茍立中非常奇怪的看了一眼簡平安:
“你不知道殺手是不能失手的么?”
“什么叫不能失手?”
“就是有人委托你殺人,你不能不完成任務啊?!?p> “那不是遇到你的三不殺了么?”
“是啊,所以我就回去把委托人給殺了,沒有委托人了,就沒有任務了啊?!?p> 握草,這神特么不能失手,不能解決問題就把出現問題的人干掉,的確就沒有問題了,這邏輯太特么嚴謹了,嚴謹到簡平安都幾乎無法直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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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了一個,也有人多的好處,就是切磋武藝的內容更加豐富了,四個人坐上了小船一路順水東去,一路閑著也是閑著,還武功都這么高,聊著聊著就會聊到這方面,茍立中是主修的劍術,但是他的路子和簡平安劉保兒都不同,茍立中練的是道家的養(yǎng)氣術,劍術對他而言反而是小道,他所謂的先天就是指他的養(yǎng)氣術已經貫通經脈,可以感觸天地氣息,練就了虛空金橋,可以溝通內外,再往下練就是神仙手段,孕養(yǎng)陰神陽神什么的了,對于這些簡平安是聽得懂的,甚至還覺得比較粗淺,因為他的吐納功法本就是和天地交換靈氣,起步就是在茍立中現在這水平上,但是對于陰神陽神什么的,還是概念比較模糊,茍立中也不是很懂,各種亂吹。而茍立中和劉保兒差不多的年齡,卻是因為他修煉的是道家心法,更重養(yǎng)生,看起來也就四十歲的樣子,這也就是他各種亂吹的先天之體的好處。
劉公公劉保兒就聽糊涂了,他修煉的正宗的內家真氣,貫通經脈是早都已經做到了,可是什么架起虛空金橋溝通內外,這就完全聽不懂了,不過聽不懂也沒關系,打一架不就懂了,于是乎,小船在水上漂著,經常就見到兩人或者三人飛縱到岸邊,跟著小船一路就這么飛掠著打架。
總體而言劉保兒近身是占優(yōu)的,十次能贏個七八次,但是如果不能近身,被茍立中占住了戰(zhàn)斗節(jié)奏,那基本就輸了,茍立中的劍術果然還是有些門道的,簡平安也和他們切磋了幾場,打完之后就沒人愿意和他打了。
開始的時候用暗器,這特么誰打得過他啊,他暗器又多,手法又詭異,經常能做到人在面前,小針從背后射來,這精神壓力太大了,于是規(guī)定簡平安不能用暗器。
好不用暗器就不用暗器吧,簡平安還可以用毒。這更是惡心人了,這兩個已經被毒倒過三四次了,都你沒看懂簡平安使怎么施的毒,于是又禁止了簡平安用毒。
那簡平安用兵器總可以了吧,大家說可以,誰知道簡平安又進山鼓搗了半天,弄出了一柄奇大無比的錘,真的是錘。
一塊半人高的大卵石中間被他弄了個洞出來,插進去一根粗鐵棍,這錘起碼三四百斤重,平常人拖都拖不動,簡平安還能掄的起來,掄起來之后就借著這石頭本身的慣性,掄啊掄啦,人反而圍著石錘轉悠,無論茍立中的劍器,還是劉保兒的竹杖,都莫之奈何,二人都試過用撥千斤的巧勁挑動這空中飛舞的大石頭,可是簡平安又不是死的,你動我石錘的時候就跐溜竄過來一拳一腳的,要知道這可是三四百斤的大石頭啊,挑動這么重的東西,怎么都要搭住了,借個勁的吧,就這么一口氣的功夫就能被簡平安一拳一腳解決戰(zhàn)斗了,不去動這個錘子,繞著游擊呢,又被簡平安舞動個錘子追地滿天飛,打的要多憋屈又多憋屈。
還是劉保兒硬氣,硬是拼著挨了簡平安一腳被踹飛了三丈多遠,一竹杖把這石頭點裂了,接著就是茍立中憑劍氣繼續(xù)集中了裂紋,硬生生把這石錘給打碎了,再次規(guī)定,簡平安不能用重兵器。
于是簡平安又掏出一個黑色的短棍,綁上了他的天機線,又綁了一個鈍槍頭,做了一把流星錘,這又沒壞規(guī)矩,可是茍劉二人的苦日子就來了,這鈍槍頭十足古怪,飛起來無聲無息不說,用兵器格擋之際,反震之力奇大無比,茍立中被擊中過一次,雖然簡平安留手了,只是擊中了屁股,可是就憑茍立中所謂的先天之體,屁股也是紫紅一片,十足躺了兩天,屁股都能打成內傷啊。
后來再二人的強烈要求下,簡平安只能空手對敵,這才能真的切磋幾下,不過二人贏簡平安是一次也無,倒是二人聯(lián)手的情況,能逼得簡平安四處奔逃,卻也傷不到他分毫。
慢慢打架打得多了,茍立中也服氣簡平安的武功了,沒辦法,實在是打不過,而在小船上無聊之際,簡平安也給二人稍微指點指點。
若說三人的打法有什么相似之處,那就是三人基本都沒有什么招式,茍立中練的劍法號稱是道家意劍,劍隨意走,講究的是眼到劍即到,修到大成境界,可以從劍刃上噴薄出一兩尺的劍芒,鋒利異常,無物不斬。
劉保兒是練招式出身的,但是他熔煉了百家百派的招式之后也并沒有拘泥于招式,遵循著斗部總綱的原則,化有招變無招了。
簡平安更是從開始練就沒有練過招式,所以三個人打架其實一點都好看,至少小胖子趙顯是這么看的,毫無美感不說,也沒有那種飄飄欲仙的大家風范,跌爬翻滾上躥下跳,尤其簡平安最過分,又一次還揚了一把土,那次可把茍劉二人給揍壞了……
茍立中尤其瞧不起簡平安和劉保兒的《斗部總綱》,說這哪里是什么武道,這簡直就是殺道,沒有絲毫道韻氣度,完全就是殺敵保我的法門,按照茍立中的話就是:
“這就是一門獵戶本事,拿去學來屠戮萬物的嘛,魔道功法,非我所喜?!?p> 而和簡平安劉保兒的爭辯中,最后大家只能確認了,茍立中所修的道家功法和他所謂的魔道功法唯一的區(qū)別在于,道家功法在殺法中留了一線生機,不總是趕盡殺絕,至于你能不能抓住這絲生機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抓不住那被宰了就被宰了,抓住了這絲生機,來來來,貧道還有四十九招,你繼續(xù)抓。而所謂魔道功法就沒這么啰嗦了,只講究最快最簡單最效率干掉你拉倒了,最后在你倒下之后還要補一刀確認一下你死透了……
辯明白了這些,簡平安和劉保兒就嘲笑茍立中是假道學真虛偽,明明就是為了殺人,還弄個生機搞毛啊,茍立中這人,你當著面罵他狗血淋頭都沒事,但是說起他的道統(tǒng)虛偽就不行,來來來,繼續(xù)干架,于是就這么打打停停,聊聊打打的,很快,小船就要到了陽城。
此時水面開闊了很多,一岸臨山,一側是開闊的平地,此時已經暮春,四下里一片綠野,放眼望去,讓人心情舒暢,頗有再來一碗的興致。
可是簡平安注意到了,此時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增多了,多的還不是行商車隊,倒是多的都是一些拖家?guī)Э?,背著大鍋扛著箱籠帶著牛羊,甚至還趕著雞鴨的民眾。
到了用飯的時辰,吩咐幾個船家把船靠在了一個小碼頭上,四人上了岸,在這小村落中尋了一戶門臉算是大氣周整的人家,丟了二兩銀子,讓主人家收拾一頓飯食來幾人食用,那主人家老漢接到銀子,卻愁眉不展地上來回話:
“幾位爺,要是放在從前,這二兩銀子弄上一桌不錯的席面也是夠了,可是現如今陽城這邊瘋傳要打進來了,人人都在逃難,這米面價格一日三漲,這二兩銀子怕是不夠吃哦?!?p> “哦,那我們在船上時,看到路上都是趕牛趕羊攜家?guī)Э诘娜硕际翘与y的嘍?看看也不算多啊?!焙喥桨仓苯佑謥G了五兩銀子過去,順口問道。
“您幾位爺是從上游下來的吧,這逃難也分個方向,大家只要有個親戚依靠的,基本都往下游跑,順著滄水可以一直到漢州,到了漢州就可以沿著白江一路進鄭國內地啊,只有沒有什么親戚朋友好投靠的,才一路往上游走,不行了也能往山里一鉆,起碼也是能留下一家性命啊?!?p> “那主人家你怎么還不跑?。俊?p> 那老漢接過了銀子,回身囑咐了自家老婆子幾句,這才回話:
“家里老大老二都從軍戰(zhàn)死了,現在就是個老三還在揚威軍中,我們就老兩口了,不想老三回來的時候連爹娘都找不到了,總要給他守個家門在這里啊。而且話又說回來,老三如果也沒了,那我老兩口跑不跑又有啥區(qū)別呢?”
說到這里,就聽見灶屋里面老婆子高聲叱罵了句:
“你個脹死鬼,別瞎說,咒死了老三你給我送終不成。”
老漢嘆息了一聲,也不做聲,去收拾桌椅給這幾位擺弄吃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