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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是再讓他事事都聽從她這個當妹妹的“諄諄教導”的話,他勢必是不會聽的,裔長樂為了讓她這個好哥哥不好過,也著實是費了些許的力氣的。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的時候,白傲君就氣勢洶洶的跑到了裔長樂的屋子里面來了,不由分說的先上來扇了裔長樂一巴掌之后,這才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面,似乎是在等著裔長樂的解釋。
可是這個時候裔長樂就得努力做好她的乖巧女兒的本分了,畢竟在這個家里面也是待了這么些年的,雖說是死過一回兒的人了,別的不說,裔長樂這說哭就哭的屬性還都是存在的。
裔長樂紅著眼眶抬起頭來看著白傲君,眸子里面似乎是有無限的委屈的,眨巴著眼睛的看著白傲君,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又咬了咬下唇,開了口,“母親,女兒可是又做錯了什么了?”
聽著裔長樂似乎是有些質問的語氣,白傲君那好不容易有些壓下的火氣,又一下子“唰”的涌上了心頭了,氣的手指一直打哆嗦的指著身旁的老嬤嬤,似乎是不想和裔長樂說話了。
那老奴是白傲君的陪嫁嬤嬤,當初自家主子為了生小姐的時候吃過的苦她都是看在了眼里面的了。
“小姐,今天大少爺去調查三夫人親戚的事情被三夫人意外得知了,大少爺……”
聽完了柳媽的話之后,燕莘這才又把頭轉向了白傲君的方向,眼角的淚珠要落不落的,格外的惹人憐惜,“母親,女兒之前給哥哥提過醒的呀,沒想到……”
裔長樂的話沒有說完,白傲君卻是聽進去了,她的這個兒子她知道,什么性子她也都是知道的,所以現(xiàn)在一點都不意外。
可是她卻還是拉不下臉面來,畢竟她不待見這個女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雖說之前裔長樂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一定會幫著她和長恭穩(wěn)固在家里面的地位的。
可是她這個女兒懦弱了這么多年了,突然在死了一回了之后又變的這么能干了,她的心里面也還是有疑云的,所以并不能真的對她放下心來的。
裔長樂自然也是猜測出了她的母親心里面的想法了的,抬起袖子來擦了擦眼角,走到白傲君的身后,輕輕的幫著白傲君揉nīe起了肩膀。
“母親,女兒記得下午的時候聽到哥哥說掌握了一點兒證據了的,雖說不全面,但總比沒有要好得多,不如我們就在上面大做文章吧?!?p> 聽了裔長樂的建議之后,白傲君還是有些不敢確定的,抬起手來拉住了裔長樂正在她的肩膀上面揉nīe的手,轉回頭去有些不解的看著裔長樂。
“長樂,你知道的,你父親不是一個好糊弄的,若是在證據上面大做文章的話,萬一被你父親知曉了……”
裔長樂自然是知曉白傲君心里面的遲疑的,若是被她的父親知曉了他們在證據上面做文章,污蔑了他一貫疼愛的三夫人的話,他們必定是沒有什么好果子的。
可是現(xiàn)在卻又正好是個好時機,今天被荀樂美知道了他們在調查她親戚的事情了,她現(xiàn)在雖然已經把很多證據都給銷毀了,可是這短短的不足半天的時間里面,卻不能補足所有的差漏的。
再說了就在她自以為把證據都給銷毀了之后的這小半天里面,她應該是洋洋自得的,自以為是已經滅到了一個勁敵了,今天晚上反而應該是荀樂美最為松懈的一段時間了。
想到了這里,裔長樂低下腦袋在白傲君的耳朵邊上小聲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聽得白傲君直點頭,就在裔長樂的建議都說完了,白傲君站起身子來準備要走的時候,她突然就轉過身子去。
裔長樂也被她的動作給驚嚇到了,呆愣愣的任由白傲君把手輕輕地貼到了她的臉頰上面,語氣里面帶著愧疚的跟她說,“長樂,剛剛是為娘的誤會你了,你別怨恨娘?!?p> 聽了白傲君那很做作的話語,裔長樂強忍住自己身上的不斷往外冒的雞皮疙瘩,抬起頭來,朝著白傲君笑了笑,“母親您說哪里的話呢,女兒怎么會生您的氣呢?長樂知道,您這不是有心的?!?p> 裔長樂的這話就像是一劑強心劑一樣,白傲君聽了之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在柳媽的陪伴下走了出去。
看到白傲君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線之中了之后,裔長樂才像是得了羊癲瘋一樣的使勁的搓著自己胳膊上不斷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過了好一會兒,裔長樂又跟什么上身一樣,趴在桌子上面,抖動著雙肩的不斷的在那里笑,她的親情竟然已經涼薄至此,那她還有什么好懷念的呢?
別的不知情的人都以為她這個伏龍城的城主嫡長女該有多么的風光,可是其中的心酸卻是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曉的。
不過按理來說,這么多年都是這么過的,她也應該是已經習慣了的,可是她卻沒有想到死過一回了之后,卻因為遇到了戾,那個讓她第一次感覺到溫暖的男人,而使得她越發(fā)的貪心了起來。
現(xiàn)在的她越來越貪求那些本來不該屬于她的溫暖了,只不過不知道那個能夠給她最多的溫暖,護她一世周全的人現(xiàn)在到底還在哪里游蕩著,等待著……
“戾,戾你等等我。”
裔長樂眼睜睜的看著戾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卻沒有理睬她,直接消失在迷霧中。
盡管她在后面緊緊的追隨,還是不能追上戾。
在一個拐角處,戾停下了腳步,回首望著她,從戾那清冷的眼眸中,裔長樂感覺戾好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陌生漠然。
“你是誰,你為何跟著我?!膘宓穆曇暨€是如舊,冰冷入骨。
“戾,我是裔長樂啊,難道你忘記我了嗎?”看到戾陌生的眼眸,裔長樂不安的解釋道。
戾聽了裔長樂的話,眉頭一皺,轉身快速的消失在夜里。
“我不是戾,你找錯人了”
“戾,戾,你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币衢L樂看著戾消失的身影,坐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裔長樂從睡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原來只是一場夢而已,看到枕邊的點點淚痕,她在內心自嘲的笑了笑。想不到一個剛認識兩天的陌生人就讓她可以在夢中為他哭泣,只因是第一個關乎自己生死的人,而自己的親生父母卻從來沒有讓自己這么動情過。
她,裔長樂,注定命中無親情。
看著外面皎潔的月光,裔長樂猜測現(xiàn)在應該剛過丑時,距離天亮應該還有一段時辰。本來想躺下繼續(xù)睡會,可是一夜的噩夢讓自己無法安心睡眠,索性梳洗起床到外面溜達一會。
自從重生以來,裔長樂就沒有好好地在自己的小庭院里安安靜靜的待過,以前由于不受父母的寵愛,所以父親也沒有給她一個丫鬟嬤嬤,自己的父親裔鄺甚至從來沒有踏進這里半步,任由她自己在荒涼的院子里自生自滅。
這對于生性淡薄的裔長樂來說卻正是好事,因為這樣就沒有人來打擾她念書思考事情了。雖說裔長樂是一介女流,對于外面的天下大事一竅不通,可是她很喜歡書本里的歷代帝王將相的故事。
她期盼著自己以后的夫君能像書本里的帝王將相那樣風姿卓越,雅量非凡。
不過以前的裔長樂任人宰割,為人謹慎小心,每天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一不小心就會命喪九泉,尚且茍延生存就不錯了,根本無心考慮這些事情。
直到自己重生,戾的出現(xiàn)等等一系列超出平常的事情,點燃了她內心渴望幸福的引線,裔長樂默默的告訴自己一定要活出不一樣的人生,讓瞧不起她凌辱過她的人對自己另眼相待。
抬頭望著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裔長樂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戾的身影,那個明眸皓齒宛若皎月的男子,究竟會與自己以后有怎樣的淵源。
就在裔長樂對月獨吟的時候,她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聽那聲音好像來人正在往自己的庭院來。
因為自己是掃把星的原因,整個鄺府上上下下包括丫鬟下人都不愿來這里,唯一一次來的裔長眉還是來陷害她的,所以這次的來人,她一定不能放松警惕。
聽著聲音離著自己越來越近,裔長樂偷偷的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由于敵在明己在暗,借著皎潔的月光裔長樂很快看清楚了來人。
來人正是自己親生母親白傲君的貼身嬤嬤,柳媽,還有一個看起來不大的丫鬟,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來到裔長樂的房間旁邊。
“姑媽,這個東西會不會被大小姐發(fā)現(xiàn)?!蹦莻€丫鬟應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看起來非常緊張,哆哆嗦嗦對柳媽說。
柳媽狠狠揪了小丫鬟的胳膊,痛的小丫鬟捂住嘴巴不敢出聲。
“笨蛋,這么大聲說話不被發(fā)現(xiàn)才怪?!闭f完柳媽又狠狠的揪了她一下,又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發(fā)現(xiàn)沒有裔長樂的動靜的時候,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只見柳媽打開裔長樂的窗戶,又從小丫鬟手里的籃子里拿出一顆雞蛋大小的鵝卵石,悄悄地放在了裔長樂的窗邊。
裔長樂本來就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鵝卵石放在自己的窗戶邊,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美麗的東西,都沒有鵝卵石美麗。任憑它們是沒有任何生息的石頭,卻也比外表鮮艷內心惡毒的人類強。
所以裔長樂的窗戶邊放了許許多多自己平日收集的鵝卵石,柳媽放的這塊石頭,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到,自己平時是不會發(fā)現(xiàn)這塊石頭的。
黑暗中,裔長樂微微的瞇起了眼睛,知道自己喜歡收集石頭愛好的只有自己母親白傲君,想當初裔長樂在白傲君壽辰的時候,奉獻出來自己最喜愛的鵝卵石,想要博得母親的喜愛,卻被白傲君嫌棄的扔在了自己的臉上。這次她派柳媽來放這塊石頭,肯定是別有用心。
柳媽放好鵝卵石之后,便帶著小丫鬟偷偷摸摸的溜走了,悄無聲息。
裔長樂從角落里走出來,望著柳媽遠走的身影,雙手緊緊的攥著,沒想到白傲君還是懷疑自己,這件事一定要告訴戾,讓他幫助自己。
回到房間,裔長樂憑借著自己剛剛的記憶,找到了那塊鵝卵石,那是一塊布滿裂痕的石頭,從上面的斑點可以看出這塊石頭有一定歲月了,乍一看與自己的這些鵝卵石沒有什么差異,可是仔細一看會發(fā)現(xiàn)它上面的斑點顏色有一點點不一樣,這塊石頭究竟是干什么用的,為何白傲君會派自己的心腹悄無聲息的放在自己的窗邊。
裔長樂把石頭又重新放在了窗戶上,自己躺在床上帶著種種疑問睡了過去,先睡個安穩(wěn)覺再說吧,明天去找戾好好商談一番。
裔長樂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午時,如果不是白傲君來敲門,她還不會醒來,是因為昨晚發(fā)生的事讓自己太累了嗎,才會導致自己睡這么長的時間,因為裔長樂從小便生長在不安的生活中,所以她并沒有賴床的習慣,可能真的是昨晚太累的原因。
白傲君看著剛從床上起來的裔長樂,并沒有生氣,而是心平氣和的對裔長樂說“女兒,我讓廚房做了一些糕點,你嘗嘗看吧?!?p> 雖說裔長樂已經做好準備這段時間好好做白傲君女兒,可是當聽到白傲君那一聲溫柔的女兒,實在是讓她頭皮發(fā)麻,特別是白傲君竟然還手里端著一盤糕點讓自己吃,這可是她一直期盼的生活。
每天早晨醒來能吃到母親的早飯,賴在床上抱著母親撒嬌,可是對于活了十幾年的裔長樂來說,這些事只是一個夢,一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夢。
今天,這個夢終于實現(xiàn),不過對于裔長樂來說,卻是這輩子以來見到的最惡心的問候,看著白傲君的這張臉,裔長樂就對這些糕點沒有胃口,況且還是她最不愛吃的紅豆糕。
母親啊母親,您果然是我的親生母親,連親生女兒平日里喜歡吃什么您都不知道,看來女兒日后定好好好“孝順”您一番了。
裔長樂笑著從白傲君手里接過糕點,雖然自己不愛吃,可是仍然裝作愛吃的樣子,歡天喜地的吃了起來。
白傲君看著狼吞虎咽的裔長樂,心里不免冷笑,看來還是一個沒長大的黃毛丫頭啊,只知道吃。
趁著裔長樂在吃糕點,白傲君走到窗戶前,看著窗戶上的鵝卵石,她欣慰的笑了笑,柳媽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白傲君以為自己沒有被裔長樂察覺,可是她的一舉一動都盡收在裔長樂的眼底,果然,白傲君對自己沒安好心。
“母親,您也喜歡我的這些鵝卵石嗎?”裔長樂邊吃著糕點邊來到白傲君的身邊,隨時拿起了一塊鵝卵石撫摸著。
白傲君身子一顫,她應該是沒想到裔長樂竟然看到自己在觀察這些鵝卵石,不過還是迅速的平靜了心情,看著裔長樂點了點頭。
裔長樂捕捉到白傲君那一絲緊張的心情,嘴角笑了笑繼續(xù)說“如果母親喜歡的話,我可以把這些鵝卵石全都送給母親?!?p> 說著,裔長樂作勢要把所有的鵝卵石裝起來,白傲君趕緊抓住裔長樂的手說“我只是隨便看看,你既然喜歡就留著吧?!?p> 看著白傲君做作的樣子,裔長樂也不繼續(xù)為難她,就沒有再拿石頭。
白傲君趁機也對裔長樂說自己還有別的事情,就不打擾她休息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