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相遇，適我愿兮（七）
在回警局之前，白簡開車路過常去的店里，打包了些吃的，提著上去。
“都吃過了沒？”
“沒呢，白隊，”尹萌萌走過來，從她手里把吃的接過去，“人已經(jīng)帶回來了，君逸在里面看著呢，現(xiàn)在審嗎？”
“你們先吃著，我去把君逸換出來。”
白簡走到審訊室門口，推門進去，在沈君逸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沈君逸心領(lǐng)神會，出了審訊室，空曠的空間里只剩下白簡和那位園長。
白簡坐下，也不說話，盯著面前的男人仔細打量著。
男人一身深藍色西裝，成熟穩(wěn)重，帶著一副金絲眼鏡又顯得他斯文儒雅，光看他這幅外表，的確沒人能把他和虐待幼童之類的字眼聯(lián)系在一起。
白簡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沒怎么睡過，這時候的審訊室又異常安靜，這個環(huán)境使她也有了幾分困意。她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又放回去，沒過一會兒，沈君逸端著一杯咖啡進來，放在她手邊，然后在她身邊坐下。
“吃好了？”
“嗯?！鄙蚓荽稹?p> “開始吧?！?p> “警官，”對面的男人抬手，“我看您這狀態(tài)，好幾天沒睡好了吧，要不去休息會，我在這兒反正也跑不掉。”
“謝謝，不用了，”白簡看著他，面無表情，“姓名。”
“李牧。”
“年齡。”
“34。”
白簡翻著桌上的資料，抽空抬頭看他一眼：“瑞鑫幼兒園園長？”
“是。”
“這么年輕就當園長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淡淡一笑：“警官，你們既然找我來，應(yīng)該也是查過我的，我舅舅是教育局局長，憑他的關(guān)系讓我當個幼兒園園長應(yīng)該也沒什么奇怪的吧。”
“是不奇怪，”白簡臉上也帶著笑意，“九月五號下午，你在哪里？”
“當然是在幼兒園了，剛放完暑假，學校里的事情很多?！?p> “那你在幼兒園干了些什么？”
“還能干什么，不就是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嗎。”
“雜七雜八的瑣事還需要你堂堂園長親自去做？”
“警官，您這就是不在這行不了解這行的事，”李牧臉上的笑容更甚，“雖說都是些瑣事，可孩子的事又哪里有小事呢，那么多家長信任我們?nèi)瘀?，我當然要事事親力親為才對得起他們啊?！?p> “包括對小姑娘動手動腳？”
“警官，你這是誹謗吧？”
白簡冷哼一聲，遞給沈君逸一個眼神，后者立馬從資料袋里拿出一張照片放到李牧眼前：“這個孩子，你認識嗎？”
“有點印象，好像是吳老師他們班的吧。”
“再仔細想想?！?p> “她好像好多天沒來了，”李牧故作認真地思考了片刻，“抱歉啊警官，可能這孩子平時不太愛說話，我對她實在沒什么更深的印象了。”
“她死了?！?p> “死了？”李牧一臉震驚，隨后有露出悲痛的表情，“我聽吳老師說過這個孩子，她好久沒來我還在想是不是生病了，沒想到……”
“跟你沒關(guān)系嗎？”
“警官，你們現(xiàn)在是在懷疑我？”
白簡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聽說她失蹤兩天前的下午，也就是這個月五號下午，她在你辦公室里。”
“是嗎？”李牧故作思考狀想了想，然后否認道，“沒有吧，我沒印象了?！?p> “那我來幫你回憶回憶，”沈君逸放下手里方書蘭的照片，“九月五號下午，你把方書蘭，也就是剛才給你看照片的這個小姑娘帶到了你的辦公室里，并對其施暴，在此之前，你已經(jīng)不止一次對她有過不正當?shù)挠H密舉動。那天下午在園長辦公室里，你再次對她實施暴力，你知道，因為你舅舅的關(guān)系，沒有人敢站出來把你的行為公之于眾，所以你才敢在辦公室里都那么肆無忌憚?！?p> “他說的，你承認嗎？”白簡挑眉看著表情逐漸變化的李牧。
“我承認我那天是見過方書蘭，也把她帶到了辦公室，但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啊。”
“那你辦公室里當時傳出的哭聲和尖叫聲，你怎么解釋？”
“我，我，”李牧一時語塞，“我要聯(lián)系律師，他會跟你解釋?！?p> “請便?！?p> 白簡站起身，出了審訊室，沈君逸緊跟著她也出了審訊室。
“怎么樣？”成飛見倆人出來，立馬湊上來問。
白簡沒心思回答，沈君逸開口道：“承認了那天見過方書蘭，也承認把她帶到了辦公室?！?p> “那不就結(jié)了?！?p> “可是一問到他有沒有對方書蘭有過不正當舉動的時候，他就說要找律師了。”
“那不就等于沒承認嗎，”成飛不解，“那你們干嘛不守著他熬一會兒，說不定他受不住就招了?！?p> “他舅舅是教育局局長，他自己也是一幼兒園園長，不是那種不禁嚇的，熬不出結(jié)果?！?p> “那怎么辦？咱們沒證據(jù)，明天就得放人?！?p> 其他人聽見動靜也紛紛圍了過來。
“不是有人證？”尹萌萌問。
“劉杰還太小，他的證詞不一定會被采納?！?p> “那吳老師呢？她的證詞總會被采納了吧？”
“她不會作證的，”白簡有些疲憊地開口，“當初她既然因為李牧的背景不敢救方書蘭，那她現(xiàn)在也會因為李牧的背景不敢出來作證。”
“可她是人民教師啊?！?p> 蘇離拍了拍尹萌萌的肩：“當警察也不是一兩天了，你還不明白嗎，在這個世界上，有錢有權(quán)的人誰敢惹？再說了，現(xiàn)在這個情況，如果她不說出真相，李牧不會受到制裁，說不定他們家還會感謝她，可如果一旦她說出了真相，法律會判她知情不報甚至是包庇罪，而李牧家里也不會放過她?！?p> “可阻止所有罪惡不應(yīng)該是所有人的義務(wù)嗎？”
“阻止所有罪惡只是我們的責任和義務(wù)，”白簡看著她，“而吳老師，她作為一個普通人，就算她知道李牧的所有犯罪行為，她也有權(quán)利選擇知情不報，這是她的權(quán)利。”
“那我們怎么辦？”
“我們查的是兒童兇殺案，不是園長虐童案，這個案子的所有相關(guān)資料包括李牧，全部交給二隊吧?！卑缀喺f完，轉(zhuǎn)身離開。
尹萌萌看著她的背影想要叫住她，卻被蘇離攔住：“行了，白隊很久沒有休息了，這種時候就別去煩她了，再說了，兒童兇殺案是交給咱們隊的，這個園長虐童的案子是該移交二隊，白隊既然已經(jīng)說了，我們照做就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