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涵低著頭,言辭誠懇:“嬪妾是真心求教,也不會占用蘇姐姐太多時間,只要你能在有空有心情的時候,能給我指出不之處。”
她這話別提多卑微了,跪在地上所求的僅是這么小的一件事。
蘇青婉拉著她道:“你先起來?!?p> “姐姐不答應,我便不起來?!?p> “好好好,我答應你,但是我不一定能教好,我也只會埋頭苦練?!?p> 聽到蘇青婉同意,肖云涵喜不自勝,連忙起身道:“蘇姐姐人好,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的,我也不奢望能跳成蘇姐姐那樣,只要有進步就行?!?p> 肖云涵拉著她的手,“蘇姐姐,以后你就是我?guī)煾?,有事盡管吩咐我去做?!?p> 蘇青婉道:“可不要喊我?guī)煾?,只是相互相助,以后我若是有事,還得麻煩你呢,我們做姐妹就好,互相幫忙。”
活了兩輩子的人,心思深著呢,她原本可以態(tài)度強硬的拒絕,可仔細一想,太絕情也不太好,萬一徹底成了敵人,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免不了尷尬,多個幫手總沒錯。
至于這幫手要怎么用,就要看她的表現(xiàn)了。
肖云涵忽然變化這么大,她怎么能輕易相信。
勤政殿內(nèi),趙慶帶著靈蘊先生面見皇上。
這是楚恒第一次見季玄淵,真人比傳聞更為高山仰止,那股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生生震撼了他。
尋常人見到季玄淵的第一眼都會被他的外貌所吸引,而楚恒最先關注的是他的氣質(zhì),一個人有沒有本事,從內(nèi)朝外所散發(fā)的氣質(zhì)就不一樣。
而季玄淵那渾然天成的仙氣,是楚恒從未見過的,以至于對方不行跪拜禮,他也只是蹙了下眉,沒有出言責怪。
楚恒高坐于御案后,問:“靈蘊先生為何不去齊雍兩國?朕聽聞他們開出的條件不比大康差?!?p> 何止不差,比大康要好多了,直接授予他宰相的職位,而大康這邊除了態(tài)度好些,并未給出具體的好處,連官職都要等他到了京都才確定。
季玄淵道:“我本名季玄淵,乃是錦州人士,故土難離,怎么能拋開家鄉(xiāng)去別國?!?p> 聽到他的真實名字,楚恒細細咀嚼,這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像是聽誰說起過。
“可朕聽說,天機谷的人選擇陣營基本不看這點?!?p> 楚恒這話可謂是直截了當,連一旁的趙慶都驚了驚了。
季玄淵卻神色淡淡:“總有例外?!?p> 趙慶插一句:“若非如此,當初靈蘊先生也不會出手相助,避免了潁河之災?!?p> 楚恒點點頭,又問:“靈蘊先生想擔任何職?”
季玄淵反問:“這就要看皇上想要大康變成什么樣。”
“此話何意?”
“只求大康境內(nèi)穩(wěn)定,我不用官職,一介白衣即可,想要與大雍相抗衡,我便需要掌軍權,想要一統(tǒng)天下,就需要宰相之臣,統(tǒng)御百官?!?p> 言罷,季玄淵平靜地望著楚恒,這是一個心理陷阱,楚恒就算懷疑他的能力,也會先在心里考慮一遍,遵循他的野心來衡量。
季玄淵說的,確實令他心動。
哪個帝王不想一統(tǒng)天下,成為千古一帝。
楚恒眼微瞇,道:“朕可以授予先生宰相之職,但朕想知道先生有何本事?!?p> 季玄淵從寬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件,將信拆開,拿出信紙,交給一旁的綏安,“這算是給皇上的一個驚喜。”
綏安將信紙呈給楚恒,信紙是經(jīng)過折疊的,將其展開一看,楚恒驚喜道:“這是大雍邊境的布防圖!”
季玄淵依舊神色淡然,“沒錯,這是我前陣子命人盜來的,有了這張布防圖,駐守在潁河的云大將軍就能將潁河拿下,這樣一來,我大康就又多了一條直通齊雍兩國的水路,這也是一條商路?!?p> 潁河自西往東橫貫三大國,其支流也分布于諸多小國。
而因為兩年前那場戰(zhàn)事,大康失去了梁家兩名得力戰(zhàn)將,五十萬精兵盡數(shù)折損在潁河岸上,導致潁河失守,被大雍奪去。
在這里不得不提一句,潁河很長,狀如圓勾,源頭在齊國,途經(jīng)大雍與大康,盡頭也在齊國的領土上。
這也與齊國的疆域范圍相關。
而雍國與大康的交界處的潁河,屬于中下游部分,也是商船經(jīng)過最多的地方。
現(xiàn)在,云瑯帶著大軍只能駐守在潁河二十里外的百川城,那場戰(zhàn)事才過了半年,大雍再度發(fā)起攻勢,要不是季玄淵出手,大雍能頃刻間拿下百川城。
而現(xiàn)在他給出這份圖紙,能讓大康有六成把握將潁河奪回來。
六成,對于生死無常、變化多端的戰(zhàn)場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潁河對大康來說十分重要,楚恒想要奪回它已經(jīng)很久了。
楚恒目光灼灼,望著季玄淵:“等先生助朕拿回潁河,朕便掃榻相迎,以國士以為待先生。”
季玄淵的揚了揚眉,“一個月足矣?!?p> 這是何等的自信,滿朝文武想了兩年都辦不到的事,他卻說一個月就能做到,說他輕狂,可他的臉上只有平靜二字。
接下來,楚恒便大笑著拉著季玄淵到御花園閑逛了一會,還留他在皇宮用了晚膳。
由于他現(xiàn)在還沒有官職,也沒有府邸,只能暫住在驛館,但這京都的人都不會小瞧了他。
驛館中,季玄淵伏在案前,手里拿著細毫筆,不時地在紙上勾勒幾筆,嘴角含笑,忽然窗邊傳出吱呀一聲。
墨林出現(xiàn)在屋中,他手里抱著一個盒子,行至季玄淵身邊,好奇地瞥了眼畫上的人,果然又是她。
主子都畫了多少張了,也不嫌膩。
“東西放下,給我準備一身夜行衣。”季玄淵頭也不回地道。
“已經(jīng)備好了?!彼椭乐髯咏裢頃崔嗖蛔 ?p> 季玄淵這才瞅了他一眼,將筆放下,看著已經(jīng)完成的畫,畫中的人年輕貌美,洋溢著青春的活力,站在榕樹下,頭上戴著鳳尾草編織成的花冠,朝著某處揮手微笑。
勤政殿內(nèi),趙慶將見到季玄淵的細節(jié)全都說與皇上聽。
好半晌后,楚恒才幽幽開口:“愛卿覺得季玄淵想要的是什么?”
這話直接將趙慶給問懵了,不解道:“天機谷的人應該只是順勢而出,并沒有特別要圖謀的?!?p> “朕不信這世上有人能真的做到毫無所求!”
“那皇上是打算?”
“用,當然要用,在大康總好過去大雍或大齊,他說一個月,就能拿下潁河,朕拭目以待!”
楚恒現(xiàn)在只要一想到季玄淵那張臉,就感覺對方深不可測,能輕易拿來大雍的布防圖,他一定有自己的勢力,難道是天機谷其他人?
“要是他敢欺君,斬了就是!沒有他,朕難道就不能統(tǒng)御天下?”
皇上,您有真有這本事,就不至于連潁河都奪不回。
趙慶很想質(zhì)疑他的話,但他不敢,只能悻悻地告退出宮。
臨走前,尋了個教女無方的借口,說要將趙欣然領回去讓她母親教導她一日,皇上同意了。
進宮的妃嬪很難有出去的機會,就算看望家人,那也只能是你妃位高了,皇上憐惜你,才會讓你回家一日,不然絕不可能。
像是趙欣然這樣的,明顯是楚恒厭棄,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