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謝禮?“什么謝禮?”師明月抬起頭問他。
但見此刻她一雙眼眸濕漉漉的,臉上被曬傷后顯出了紅斑,模樣可憐兮兮。傅月理心中一軟,輕輕牽起了師明月的右手,低下頭在她的手指上印下一吻,白色的眼瞳一刻也不曾從她的臉上移開。
“這便是謝禮?!?p> 師明月的臉登時發(fā)燙,只是臉本來就被曬傷了,看不出臉色的變化,但她的耳根泛起了紅色。她不自然地低下了頭,聲音有些生澀:“我知道了?!?p> 傅月理見到她明顯害羞了,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的動作是否有些不大妥當?只是明月并沒有表示出抗拒的意思,他才安下心。床前的凳子上擺著一盆涼水,傅月理擰干了毛巾,遞給對方:“在臉上多敷敷,會好的快一些?!?p> 師明月順從地接過了毛巾,將毛巾敷在臉上,思緒不免遠飛,也快要回上京城了。
二人再留了三日,便同傅月理坐上回上京的馬車。沒幾日到了師府門前,師家二老與師明璣都在門口迎接,等傅月理下了馬車,三人便都去瞧他的眼睛??磥硎歉翟吕硌劬?fù)明的消息已經(jīng)傳回了上京。
“爹,娘,哥哥?!睅熋髟掳€叫過他們。
傅月理也溫聲叫道:“岳父,岳母,大哥。”
三人發(fā)覺傅月理的眼神的確活泛了不少,好像是能看見了,師遠山道:“月理,你的眼睛已經(jīng)治好了?”
傅月理微一點頭:“嗯,岳父不用懷疑?!?p> 三人見傅月理安然自若,后來又自己跨過了門檻,的確是眼睛已經(jīng)復(fù)明,三人都不禁打心眼里為師明月高興。
到師府時是中午,下午皇宮便來了人,讓傅月理快些回宮,皇帝要見他。
皇宮,傅月理又見到了自己的父皇。當今皇帝傅行楷,年三十五,正值壯年。在陸皇后死前,或者說在傅月理出生前,他還是個人人稱道的仁君,后來陸婉貞香消玉殞,他便轉(zhuǎn)了性子,竟直接將個一歲的兒子扔回了皇后的故鄉(xiāng)凌州,十六年都不曾將兒子接回。人都道他冷心冷情,如今他性情陰晴不定,無論是誰見他都要時時刻刻謹慎小心,生怕說錯半句觸怒君上。
可傅月理見了他,始終面無表情,就像例行公事一般行禮,叫聲父皇。
傅行楷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便是這個兒子,還有死去的陸婉貞。因此不論傅月理怎么對他冷淡,他都始終包容著對方,關(guān)心道:“朕聽珩兒說了你的眼睛已經(jīng)治好,據(jù)說是泰州那個許天冬之女的功勞?”
“是?!?p> 傅行楷龍顏大悅,知道兒子雙目恢復(fù),他起初半信半疑,現(xiàn)在見傅月理一人進來,眼睛也的確有了活力,不再如先前的一潭死水,他欣慰道:“好,理兒,你的眼睛治好就行?!?p> 傅月理心中冷笑,面容平靜道:“父皇還有什么吩咐?”
傅行楷道:“你的凌王府還在重修,如今住在師遠山的府上,其實也不大合適。宮里還有幾處空著的宮殿,朕想讓你搬進來,到時讓霍太傅親自為你啟蒙教學(xué)?!?p> 這是要抬舉他了,傅月理道:“沒什么不合適的,兒臣也不是不識字,在凌州時,舅舅請了老師教我盲文?!?p> “可是那些庸人怎知曉治國經(jīng)邦的道理,霍太傅是大儒,由他為你教授,朕才放心。你也十八了,往前的暫時不論,往后要勤加用功才是?!?p> 傅月理低著頭,應(yīng)道:“是,兒臣謹記。”
傅行楷嘆了口氣:“你既然不愿意搬進宮里,那就還是住在師遠山府上吧,那里離霍府也不遠。”
走在出宮的路上,傅月理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每次見完皇帝,心里總是空空的。他怨傅行楷,怨他將自己像丟垃圾一樣扔到了凌州,怨他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母親,他那么小就失去了母親,至于父親,有和沒有,區(qū)別在哪里呢。
舅舅說當年皇帝還是太子時,凌州發(fā)生了大地震,房屋倒塌,死傷無數(shù),后又引發(fā)了海嘯,整個凌州狼藉一片。于是傅行楷來了,他在災(zāi)民安置的地方遇到了布施散糧的陸婉貞。他于是對她一見鐘情,回宮便請當時的皇帝賜婚。從開國以來五朝,皇帝在選擇皇后時都偏向小門小戶,而不是豪門貴族,是因為怕皇后的家族勢力過于強大,會對國家造成威脅。于是當時的皇帝很爽快地同意了。傅行楷許諾要對陸婉貞摯愛一生,讓她成為昭國最幸福的女子,結(jié)果做了皇帝,后宮的嬪妃也越來越多。
傅月理不懂,為什么一邊說愛她,一邊照娶不誤別的女人,為什么許諾讓她成為昭國最幸福的女子,最后卻讓她抱憾而死?!難道他不會有一點點的愧疚嗎?
從他懂事起,他便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傅行楷派人將他從凌州接回,那天他第一次見到他的父親。和他想象的一樣,看模樣便是薄情的男人,父子倆客套地說了幾句話。傅月理走出門就看到一個年紀與他差不多的少女等在門外,見他出來,那少女還好奇地看了幾眼他。他聽到了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叫那少女“貴人”,十七年來第一次見自己的兒子,就這樣身邊一刻也耐不住沒有女人嗎?
他不想再去想了,傅月理很快離開了皇宮。
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晚飯,于是洗了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這才像是家的感覺。
師明月見他坐下來,問他去皇宮如何。
傅月理不想多談,“沒什么?!?p> 師明月不解,也不再多問,笑道:“我跟你說,我哥哥的婚事定下來了!”
“是嗎?!备翟吕硐乱庾R地去看師明璣,突然發(fā)現(xiàn)師明璣并沒有在。
師夫人馬上糾正了師明月的說法:“還沒正式定下,連合婚庚帖都沒交換呢。”
“大哥呢?”傅月理不見師明璣,便問道。
“和同僚一起出去吃酒了,”師明月對她娘笑,“娘你上次還不考慮人家金小宛,誰知道哥哥自己看中人家了。”
師夫人頗覺無奈,自從金小宛的前未婚夫落水而亡,大家便都說金小宛克夫,也沒人敢上她家去提親。前段時間師明璣去參加一個詩會,正巧遇見金小宛被前未婚夫的妹妹數(shù)落克夫,他于是為金小宛解圍,二人也因此相識。
“金小宛挺好的,”師夫人對她很滿意,只要兒子喜歡,她就也喜歡。
師明月心道還好不是霍秋容,她心情好極了。傅月理看她一副笑臉,心里的不快很快散去。
這一頓晚飯罷了,丫鬟們進來收拾碗盤,突然師明璣的書童向潭就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大喊:“老爺夫人,不好了!公子在倚翠樓和二皇子起了爭執(zhí)!”
惠澤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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