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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道長不孤

第二章 銀子

吾道長不孤 眉間琥珀 3140 2020-04-27 14:51:22

  顧緣瞪直了雙眼,直直地看著落葉堆中的姐姐,渾身顫栗,腿腳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枯黃的梧桐落葉覆蓋了姐姐的整個身體,唯有一截毫無血色的玉臂和一張驚恐的臉露在外面,空氣中還漂浮著淡淡的腐臭氣味。

  “爹,爹,你快過來,爹!”顧緣發(fā)了瘋般大聲喊叫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顧大山聽到顧緣叫喊,心中著急,一扭一扭地小跑過來,卻沒想到會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愣了半晌,旋即發(fā)了瘋似的沖了過去,“哎呦,我的因娃兒,哎呦,這可怎么回事啊。”

  “快,快,去報官!不對,去找你老鐘叔!”

  老鐘叔亦是泊山村人,在縣衙里當(dāng)差做捕快,在村里是排得上號的人物。因為為人豪爽義氣,黑白兩道上都有些關(guān)系,所以村里小輩的都對他服服帖帖,連村老見了都敬他一句“鐘捕快”。

  顧緣哭著喊著下山找了老鐘叔,好在老鐘叔正巧休沐在家,聽了此事立馬去了一趟縣衙帶了人手回來。

  再次回到山上,小溪邊已經(jīng)圍滿了人,年輕勇壯們拿著鋤頭扁擔(dān)在四周探尋,大娘子小姑娘則陪著哭,嘴里說些安慰的話。

  “人來了,人來了?!钡鹊筋櫨墡е蝗喝诉^來時,人群嘈雜起來,自發(fā)地空出一條道來。

  顧緣腳步踉蹌的走到爹娘的身旁,從剛才到現(xiàn)在,他的腦中一片混亂,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全然不知,用力捶打胸口,卻依舊悶的厲害,他只想大喊大叫,只想立馬撲在地上打滾發(fā)瘋,好讓自己的難受好一點。

  幾個好心的村人想把顧緣拉到一邊,他用力掙脫,學(xué)著爹娘跪坐在一邊,他摸了摸姐姐的手,只感覺一片冰涼,不由得鼻頭一酸,跟著哭泣起來。

  “好了,娘子們先各回各家,看住自己的崽兒,叫他們莫要亂跑?!崩乡娛迮呐氖?,大聲吩咐道,“老龔、老濮、三溜子、二愣子,你們四人去找一副門板來,先把人抬回去……”

  把人都安排妥當(dāng)了,老鐘叔這才領(lǐng)著四個年輕捕快走到跟前,對著他們吩咐道:“轉(zhuǎn)過去,警戒?!蹦撬膫€年輕捕快都點頭應(yīng)允,老鐘叔才蹲下身子,開始檢查。

  “脖頸處青黑,下體有傷,唉,是被人……侮辱后扼死的。”老鐘叔先是粗略的檢查了一遍,隨后便重點檢查尸體的脖頸處,一會兒捏捏,一會兒扭扭,這才嘆息道,“脖子斷裂,有這般力氣的怕是武林中人所為?!?p>  “等會抬回去讓縣里仵作看一下,如果真是江湖中人所為,那就難辦了。”老鐘叔對著顧緣一家子解釋了一番。

  ……

  事情的發(fā)生已經(jīng)過去整整七天了,這七天顧緣一直沉浸在悲傷里,一直等待著老鐘叔傳回消息。

  今天是姐姐的頭七,可是兇手卻還是沒有抓住。該說的都已經(jīng)跟官府說了,顧緣還畫了黑衣公子的畫像,官府雖然列為追查對象,但一直沒有一個結(jié)果出來。

  站在門口向外張望,道路上不見一人。因為村子里發(fā)生了兇案,家家戶戶都開始緊閉門扉,娃子也被關(guān)在屋里不讓出去頑。

  爹一直在嘆氣,娘也抱著小四低聲哭泣,大哥因?qū)W業(yè)繁重也回書院去了,我還能做些什么呢?想到這里,顧緣沉默。

  沉默許久,顧緣從懷里掏出一本書,說是書但其實是由紙折疊而成的冊子,正正方方巴掌大小,青色條紋封面上寫著“造化錄”三個大字,輕輕展開,連接封面的有四張紙,每張紙上都畫著拇指形狀的四個墨點,反面則畫著日月星辰和山川江海。

  這是在收拾姐姐尸身時發(fā)現(xiàn)的,被壓在姐姐的身子下。雖然遞交給了官府,但官府卻認(rèn)為只是一本普通的畫冊,即使可能是兇手留下的,但也沒有可以探究的價值,于是又交還回來了。

  “這是姐姐的遺物,也是那兇手找尋的東西,肯定有什么線索。”顧緣無聲自語,他清楚記得那黑衣公子當(dāng)時在尋找一本書。

  翻來覆去地研究了一會兒,顧緣發(fā)現(xiàn),這確確實實就是一本普通的畫冊,雖然畫的精美但并沒留下什么與兇手相關(guān)的信息。這讓他大受打擊,一想起姐姐的遭遇,他又不禁紅了眼睛。

  姐姐,兇手一定會被抓住的!他這樣想著。

  “咚咚……”敲門聲響起,顧緣沖到門邊打開,看到來人正是老鐘叔后,驚呼道:“老鐘叔,兇手抓到了嗎?”

  老鐘叔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又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先進(jìn)去,慢慢說?!?p>  “鐘大哥來了,我去準(zhǔn)備茶水,大山,你陪著說說話?!蓖跏峡吹絹砣?,立即起身準(zhǔn)備茶水。

  茶是花茶,鄉(xiāng)下人買不起好的茶葉,只好在夏季采些茉莉花曬干后泡來喝。

  老鐘叔輕輕呡了一口,嘆了口氣,苦笑道:“大哥大嫂,對不住了,是我無能,連那兇手的姓名身份都沒弄清楚,只是一個照面便被打退了,也不能把他繩之以法?!?p>  “老鐘,怎么回事?這……這兇手殺了人,還不能定罪了?”顧大山知道可能事情有變,一臉緊張,顧緣也湊了過來,打算聽聽到底怎么回事。

  “這兇手,上面有人,不是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惹得起的,唉……若是再追查下去,一個不小心便是家破人亡,大哥大嫂,我……我盡力了?!闭f完,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深深吸了口氣,從包裹里摸出一個木頭匣子,這才把來意說清了。

  原來,老鐘叔回到府衙后,便開始追查此事,按照顧緣所畫的人像捉拿黑衣公子,在經(jīng)過幾天的查找后在青樓找到了人,但沒想到那黑衣公子武功高強,打傷老鐘叔后逃之夭夭,老鐘叔本來打算集結(jié)捕快再次捉拿,卻沒想到被知縣攔了下來,暗中告知兇手背景深厚,此事不可為。

  “這是上面拖我轉(zhuǎn)交給大哥大嫂的,因娃兒跌落山谷,此事就結(jié)束了?!崩乡娛宕蜷_木匣,里面端端正正的放著二十錠銀元寶。

  顧大山看著這前面的銀兩啞口無言,王氏拿出繡帕嚶嚶地哭了起來,半晌后才抹了抹眼,苦笑道:“鐘大哥,多謝你這幾日為我們因娃兒奔波了,此恩此情無以為報,你快快停止追查吧,那兇手勢大,莫要把你也牽連進(jìn)去了。”

  “大嫂何必如此,上面派我來做說客本就讓我無顏以對,唉,因娃兒我也是從小看到大的?!?p>  說完,老鐘叔又叨嘮了幾句,婉拒了留下吃飯,起身便離開了,只留下空蕩蕩屋子里四個人和一匣子銀兩。

  屋子里,顧大山和王氏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低頭沉默的三兒子,兩兩無言。

  過了半晌,顧大山才開口說道:“這些銀子怎么辦,難道因娃兒的事就這么算了?”

  “還能怎么辦,這可是二十兩銀子啊?!蓖跏霞t著眼睛把木匣挪到自己面前,定定地看著,“那賊人勢大,連官府都護(hù)著,我等小民如何對抗,莫要把一家子都禍害了。”

  “這錢不能要!“

  “爹,娘,這錢我們不要,我們把錢還回去好不好。”一直低頭沉默的顧緣緩緩抬起了頭,語調(diào)中帶著一絲哀求,“知縣管不了就去州府,州府管不了我們就去京都告御狀,姐姐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蓖跏蠜]有理他,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睛朝著顧大山點點頭。

  顧緣沖上去一把把木匣推到地上,銀元寶叮叮當(dāng)當(dāng)散落一地,他握緊雙拳,大吼:“不能就這樣定了,姐姐怎么辦!”

  為什么沒人聽我說話,為什么姐姐的死就這樣結(jié)束了。無邊的怒火在顧緣胸膛翻騰,他的拳頭握得越發(fā)緊了,指甲都嵌進(jìn)了肉里。

  “還能怎么辦呢?”王氏幽幽一嘆,像是詢問又似自語。

  “總得想想辦法,總得想想辦法……”顧大山撕扯著頭發(fā),良久,攤在椅子上,一聲長嘆,“唉,還能怎么辦啊……”

  時隔良久,王氏把懷中的小四抱給顧大山,自己俯下身子一顆一顆把銀元寶收好,這才談?wù)劦卣f道:“你姐姐是個沒福氣的……有了這錢,你大哥可以成家立業(yè),你也可以去讀書,家里都會好過很多。”

  “王桂花,你賣女求榮!”怒火在顧緣胸膛爆了,他不管不顧地大喊。

  “你這個小畜生!”王氏把手中的東西用力一砸,沖到顧緣身邊狠狠地打他屁股,顧緣稍一用力就掙脫開,鉆桌子底下去了。

  “出來,小畜生,顧大山,還不捉住他,今天我要好好教訓(xùn)這個嘴上沒把門的小畜生。”王氏隨手抄起一把掃帚,但是對在桌子底下鉆來鉆去的顧緣毫無辦法。

  “三郎,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娘呢!快出來,給你娘跪下磕個頭道個歉?!鳖櫞笊郊泵Τ鰜泶驁A場。

  顧緣找了個空隙鉆了出去,跑到門邊,喊道:“要跪也是娘給姐姐跪!”

  “小畜生,你到底想怎樣!”王氏抓著掃帚大喊道。

  “我要給姐姐報仇!”顧緣也跟著大喊。

  “好啊,你去?。∧闳蟪鸢?!”王氏扔掉掃把,蹲下抱頭哭了起來。

  “我這就去!”顧緣頭也不回地跑出門外。

  “出了這個門你不給我跪下磕頭你就別想回來了。”遠(yuǎn)遠(yuǎn)地有聲音傳來。

  “不回就不回?!?p>  顧緣大聲叫喊,一溜煙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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