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
半盞茶后,穆菁出了雅間,朱唇吐氣如蘭,輕輕念出兩個字。
她看看廊外的夜色,抬手攏了攏額前的碎發(fā),轉(zhuǎn)首朝隨行的丫鬟交代了幾句,沒再廳堂去,而是帶著濃濃不解悄聲回了后院。
“肆”的后院此時很是清靜,一切都籠罩在一片冷寂之中。忽的,一抹暗影由后院書房一閃而入,帶動的微風吹動穆菁額前的碎發(fā)。
穆菁似有察覺,腳下頓了頓,定睛往自己的閨房看了一眼,隨即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在想什么陰謀詭計,朱唇微翹。
房中趕不及點燈的寒東雪到了圓桌前抬手就提起茶壺,“嘩啦啦”地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茶,抬臂手中瓷杯還尚未碰到嘴唇,便覺后方忽來一陣涼意。
她下意識轉(zhuǎn)身避開,杯中茶水順著她的動作撒出些許,下一刻手中之物被當空一攔,瓷杯凌空而起,落在了來人手中。
“這茶哪有我好。”
耳邊響起穆菁妖嬈清亮的聲音,語氣中盡是不滿與醋意。
寒東雪抬腳點歪穆菁持杯之手,柔荑一晃,瓷杯就落了下來,并在那瓷杯將要跌在地上前伸腳一抬,穩(wěn)穩(wěn)將杯子接在了鞋尖兒。
“你自然是最好?!?p> 女子醋意大發(fā)是可怕至極的,寒東雪自然是要多多討好。
穆菁揚揚眉,撒了手往后稍退一步,再猛然出腿。寒東雪避閃及時,抬腳將瓷杯拋起,格擋時一手握住了穆菁的腳踝,另一手穩(wěn)穩(wěn)地將下墜的茶杯接住,當著穆菁的面將杯中剩下的半杯茶一口飲盡。
瞧著她這模樣,穆菁頓時覺得方才的“比試”了然無趣,晃了晃還被寒東雪扣在掌中的腳踝示意她放開,一屁股坐在了桌前。
“神偷就是神偷,來無影去無蹤的,連個消息都沒有,真的是孑然一身無牽掛?!?p> 寒東雪也不在意她酸溜溜的語氣,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方形木盒“啪”一身放在了桌面上,鎮(zhèn)得桌上瓷器“哐哐”響了兩聲。
她坐在穆菁身邊,雙手環(huán)胸靠著椅背,歪頭看了看穆菁,朝那方形的雕花木盒努努嘴。
“這東西也不過如此?!?p> 穆菁見她坐姿,略略失神,似乎方才在哪兒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不過她很快就被桌上之物吸引了注意力。
她起身點燈,并將燭臺拿到圓桌上,隨即好奇地挑開木盒的蓋子,入眼的是鋪滿盒子的珍珠,一顆顆色澤透亮大小均勻,是貴重之物,卻也不是特別罕見。
她拈起一顆至眼前,就著昏黃的燭光看著,“有人喜歡收藏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特別是那些有錢人家的婦人。聽聞菁州知府家中那位為了爭這鳴海來的珠子曾差點搭上了性命,對于你這種不解風情的奇女子,滿盒珍珠于你而言,自然不比幾張油餅來得有用處?!?p> 話中盡是對她“餓死鬼投胎”的綽號鄙夷。
“我怎么了?”寒東雪涼涼撇了她一眼,“人生在世不就是三餐溫飽,我也就是比一般女子吃得多些而已?!?p> 穆菁湊近,“所以讓你找個男人養(yǎng)你咯?!?p> “我來去自如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嘮么子要找男人?更何況,你們那些纏纏繞繞的兒女私情我才不在乎?!焙畺|雪偏頭,半點都不贊同她的想法,覺得就是在出餿主意。
“你還是不明白,女人的美貌是需要心愛的男子來滋養(yǎng)的,”穆菁將珍珠放回盒子,撐著下巴曖昧地朝寒東雪眨眨眼,“老實說,要不是那個事非朗哥去辦不可,我才不舍得讓他離開我的身邊,這一天天的多難熬啊~”
說得滿腹相思,后又愁苦地摸摸臉頰,將臉湊近寒東雪,“你幫我瞧瞧,我總覺得我氣色不好,憔悴了許多呢!”
“得得得你就別惡心我了!”寒東雪沒半點憐香惜玉,嫌棄地推開美人湊過來的臉頰。
穆菁笑得意味深長,抬手抓住她的腕,“不惡心你也行,你得跟我老實交代,你這個夜盜千家的女神偷,何時跟我朝前大理寺少卿陸沉發(fā)生故事了?”
“陸沉?”
乍一聽這二個字,寒東雪先愣了愣,似乎想從記憶中找到這個名字的主人,不過她很快便將這兩個字與記憶中那張惹人厭的臉配上號,立刻拉下了臉,語氣嫌棄且憤恨。
“那個討厭鬼,誰跟他有故事了!”
有故事!
見她惱羞成怒,穆菁眼神一亮,湊近又湊近,不怕死地煽風點火。
“他自己跟我說的,”她學著方才陸沉的語氣,一字不落地重復在給寒東雪聽,“在下跟寒姑娘是舊相識,只是從前與之有過小小誤會,估計寒姑娘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見到在下……”
“你見他了?”寒東雪打斷她,語氣有些生硬。
“嗯。”穆菁縮了縮脖子,老實回答。瞧著一向孤傲偏執(zhí)的人竟臉色變了又變,越想越覺得他倆有問題?!安粌H見了,還跟他小酌了一杯?!?p> “穆菁!你瘋了?”寒東雪要瘋,“你怎么能見他呢!”
穆菁眨巴眨巴眼睛,裝無辜?!拔覟槭裁床荒芤娝俊?p> “我!”寒東雪被噎得啞口無言,只能憋紅了臉,語氣生硬道:“反正,就是不能見!”
然后臉色不佳地偏開頭,一點兒都不想提起昔日之事,更不想提起那年春季,被陸沉壓迫的恐懼!
天曉得,她這個偷遍天下未逢敵手的雪花神偷,曾在還是大理寺少卿的陸沉手上敗過一次,而且稱得上是慘??!
那是她最不愿意回想起的恥辱啊!
林時也
今晚回來得有點晚,將就一下(?_?)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