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杜熹微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頂了杜家大小姐的名入了宮。
彼時,她還叫阿環(huán),是杜丞相府中的一名普通的丫鬟,自幼便被賣入杜府。時逢舊帝駕崩,新帝即位,杜丞相府大小姐被選中將要入宮為妃。誰知杜家大小姐性烈寧愿將自己的臉劃破了也不愿入宮。
若將劃破了臉的杜家大小姐送入宮那是死路一條,若不送,抗旨也是死路一條??!
正在愁眉未展之際,阿環(huán)被帶到了杜丞相面前。阿環(huán)與那杜熹微有五分相像,但這便夠了,畢竟他們只需要一個能進(jìn)宮的“杜熹微”。
此時已成為杜熹微的阿環(huán)正穿著一襲嫁衣端坐在婚床上等著她那所謂的丈夫,耳畔回蕩著杜丞相對她說的話:“阿環(huán),從今日起你便是杜熹微,不過這身份畢竟是假的總是要還的。以我們杜家的權(quán)勢我不需要你在后宮中做什么,你只需要當(dāng)一個擺設(shè),等到熹微臉好之前我不想聽到你身份暴露的消息?!?p> 也不知等了多久,杜熹微沒有等來新帝,等來的是太后病重新帝前去照顧讓她早日歇息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杜熹微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不用洞房,那再好不過了。
二.
事實證明,杜熹微在宮中的確是一個擺設(shè),除了被封為熹妃,被賜了無數(shù)珍寶外,在宮中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至于新帝,她已入宮半年連新帝的衣角都沒見過。
日日閑來無事的杜熹微尋了個機(jī)會了換上宮女的衣服,偷偷溜出了自己的晨光殿,尋了個無人的院子便鉆了進(jìn)去。
這個院子雖然偏僻,但環(huán)境清幽干凈。院子里有幾顆不知名的樹,陽光透過枝葉零碎的散落在地上,不知比那冷冰冰的晨光殿可愛多少。
院子中央有一把帶輪子的椅子。杜熹微從未見過,驚奇的繞著椅子打量了好幾圈,正撩起裙擺準(zhǔn)備坐下時,卻被一生輕喝打斷,“別動!”杜熹微嚇得不敢動彈,卻因一時重心不穩(wěn)搖晃一整后便整個人跌到了地上。
這時一雙白靴出現(xiàn)在了杜熹微面前,杜熹微抬頭望去,只見一襲白衣的男子長身而立,面容不似尋常男子般剛毅,反而帶著女子般的柔美,只是那眉宇間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秦晦看著面前的女子,眉頭微皺,面前的女子因跌倒在地發(fā)絲微亂,一雙杏眼蒙著水霧呆呆的望著他,一張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讓人無法討厭,不知為何看著杜熹微狼狽的樣子秦晦的心情沒由來的好了起來。
秦晦開口道:“起來吧。”
這時杜熹微才回過神來,她灰頭土臉的站起來低著頭自顧自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根本不敢看秦晦一眼。
好丟人??!
“你叫什么名字?”
“?。俊倍澎湮⒁粫r沒反應(yīng)過來,脫口而出:“阿環(huán)?!彪S后才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不是阿環(huán)了,她現(xiàn)在是杜熹微。
將自己的復(fù)雜的情緒迅速壓下,杜熹微看了看站著不遠(yuǎn)處的男子,雖然是器宇不凡,但身上的白衣可以明顯看出有些年月了,還有些縫補(bǔ)的痕跡,想來不是什么大人物。阿環(huán)便阿環(huán)罷,就當(dāng)她是以阿環(huán)的身份交了個朋友。
想到這杜熹微又看開了,一雙杏眼笑起來便彎成了一道月牙,她湊到秦晦面前,“我叫阿環(huán),你叫什么名字?”
秦晦看著面前眉眼彎彎的女子,一時間晃了神,“秦晦?!痹捯魟偮?,秦晦便有些后悔,說出他的名字就等于說出了他的身份,他便等著,等著面前的女子知道他身份后誠惶誠恐的樣子。
“秦晦?!倍澎湮⑿÷暷钪@兩個字,感覺好像在哪聽到過,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了?!澳俏乙院蠼心惆⒒藓昧耍瑢α?,這個椅子是你做的嗎?”
見面前女子的神態(tài)不似作假,秦晦放下些許防備,給杜熹微講起了這椅子的來歷。
三.
待杜熹微偷偷溜回去應(yīng)付完一眾宮女嬤嬤后,這才想起來秦晦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當(dāng)今皇帝不正是姓秦名晦嗎?也就是說今天她遇到的那個便是當(dāng)今皇帝,是她那個半年未曾謀面的丈夫?想到這,杜熹微的臉先是一紅馬上又變得慘白,她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又想到那些關(guān)于新帝的傳聞,傳聞新帝心機(jī)深沉,幼年借一次事故裝做雙腿殘疾隱于眾人之后。后于先帝病重暗中出手,解決那些占位的皇子,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取得先帝的信任騙取了皇位,實在是卑鄙無恥,心狠手辣之徒。
但想著今天那個看著冷漠實際溫柔的白衣青年,實在和傳聞中的人對應(yīng)不起來。杜熹微的內(nèi)心又開始了糾結(jié)。
因為昨天的事杜熹微一晚上沒有睡好,本著早死早超生的原則,杜熹微又溜到了小院子里,再次見到了秦晦。
秦晦依舊穿著昨天那身白衣,袖子被束起,正在樹下做著一個已經(jīng)成了型的秋千。見她來了,沖她笑了笑。
“這是你給我做的嗎?”杜熹微吃不準(zhǔn)秦晦的態(tài)度,盡量表現(xiàn)的和昨天一樣。
秦晦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杜熹微的異樣,將挽起的袖子放下,“昨日聽你說你家中也有一個秋千,見你思念的厲害,閑來無事便做了一個,你來試試。”
“嗯。”杜熹微心下感動,對秦晦的恐懼也少了些。心想自己也不算騙他,自己本來就叫阿環(huán),是杜府的丫鬟。
杜熹微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的高興一點,她坐到秋千上,沖一旁的秦晦說:“阿晦,你來推我吧?!闭Z氣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秦晦并未回答,走到了杜熹微身后,算是同意。
“阿晦,你見過熹妃嗎?”
身后的秦晦沒有出聲,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推著秋千,沉默的氣氛也讓杜熹微的心跟著這秋千一上一下的。
良久,杜熹微才聽到秦晦的聲音:“沒有,怎么了?”
“沒什么,哈哈——”杜熹微盡量讓自己的語調(diào)歡快起來,“熹妃驚世之容,天人之姿,想你沒見過實在是太可惜了。”
身后又是一陣靜默,一時空氣中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音。
杜熹微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將腳落在地上,停下了正在搖動的秋千。她回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秦晦,“阿晦,我見那邊有片菜園子,我們?nèi)ヅ獛最w菜來如何?”
秦晦看著眼前女子灼灼的目光,又想了想昨晚看到的密函,情緒幾番輪回,拒絕的話仍說不出口,“好?!本妥屗纯催@杜家又什么陰謀。
見秦晦神色幾番明滅,最終恢復(fù)溫和時,杜熹微懸著的心便放下來了些許。杜熹微不知道秦晦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但是至少秦晦是不想要自己的命的,至少現(xiàn)在是的。
“走吧?!倍澎湮那锴舷聛?,滿臉興奮的向菜園子走去。
秦晦神色不明的看了看杜熹微離去的背影,還是跟了上去。
那菜園子是太后的菜園子,但想著自己的身邊跟了一個皇帝,杜熹微的膽子也肥了起來。打理菜園子的只有一個老嬤嬤,趁著老嬤嬤沒有注意,杜熹微拉著秦晦便溜了進(jìn)去。
兩人縮在一顆顆白菜后面在商量著搞些什么回去。
突然間秦晦將杜熹微一把按入懷中,愣了一下的杜熹微正想掙扎,就聽到頭頂傳來秦晦的聲音:“別動,有人來了?!?p> “哦。”杜熹微瞬間就不敢動彈了,甕聲甕氣的答道。
在杜熹微聽到一陣由遠(yuǎn)及近到由近及遠(yuǎn)的腳步聲后,杜熹微這才意識到她與秦晦的動作是有多么的親密。發(fā)頂可以感受到秦晦的呼吸打落,耳畔是秦晦平穩(wěn)的心跳聲……一團(tuán)火從杜熹微的心里燒到了臉上,又從臉上燒回了心頭。
若這個人真的是阿晦或自己真的是阿環(huán)該有多好。
杜熹微被自己的想法一驚,急忙推開秦晦,結(jié)果卻因自己重心不穩(wěn)沒有推動秦晦反而一頭栽進(jìn)了土里。此時的杜熹微心里還有些慶幸:幸好沒讓秦晦看見自己臉紅的樣子。
秦晦連忙將杜熹微扶了起來,看著杜熹微滿臉泥土的樣子,強(qiáng)忍著笑意,“你可有事?”
杜熹微又羞又窘,她用手將臉上的泥土胡亂的擦了幾下,見秦晦忍笑的樣子,便一把將手上的泥抹在了秦晦臉上。趁秦晦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隨手扯了幾顆白菜,貓著身子,悄悄向外跑去。還不忘回頭像秦晦招招手,“我們走?!?p> 秦晦失笑,也學(xué)著杜熹微的樣子向外跑去。
兩人一路跑回了小院子中,將門關(guān)好后,秦晦倚著門看著杜熹微突然大笑了起來,似乎是受到了某種牽引杜熹微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兩人笑的肆意而痛快,仿佛沒有什么能讓他們停下。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兩人交雜的笑聲中消散了,又有什么東西凝聚了。
四.
待兩人將自己簡單清理后,便在院子里支了一口小鍋,將今日摘的白菜都扔了進(jìn)去。
清水煮過的白菜沒有什么味道,只有其自身淡淡的甜味,但院子中的兩人依舊吃的津津有味。
杜熹微一時興起,對秦晦說到:“阿晦,你給我講個故事吧?!?p> 秦晦看著杜熹微,眸色有些深沉,“從前有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大戶人家,家里有許多的孩子。有一個庶出的孩子因為母親身份低微受到了府里別的孩子的欺負(fù)。但他依然渴望有一天他的哥哥姐姐能與他一起玩耍,渴望有一天他的父親能來看他和母親。直到有一天,那個孩子被幾個哥哥打廢了雙腿……”
秦晦的故事講到這里就停了,杜熹微隱隱可以猜到故事中的那個孩子就是秦晦自己。她不知道秦晦為什么會給她講這么個故事,也不知道秦晦的童年竟會是這個樣子,杜熹微一時不知該做何種反應(yīng),她的心突然一下亂了起來,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心里生長了起來。
秦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給杜熹微講這樣一個故事,他看著杜熹微在聽了故事后呆呆的望著他,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那雙杏眼恢復(fù)了神采,她看著他問:“阿晦,若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有事瞞你,你會如何?”
秦晦輕笑,不答反問:“若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有事瞞你,你又會如何?”
面前的女子先是一愣,旋即小腦袋微偏似在思考著什么。過了一會便聽到杜熹微回答:“若你騙我,我定然會生氣,但我們畢竟是朋友,你若哄哄我,我便原諒你?!蹦抗庹嬲\,不似作假。
秦晦在聽了杜熹微的回答后便愣住了,他竟沒想到杜熹微會給他一個這般可愛的回答,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杜熹微被秦晦莫名其妙的笑弄得毛骨悚然,她似乎沒有說錯什么話???過了一會見秦晦沒有要停的意思,便尋了一個借口匆匆離去。
在杜熹微快走到院子門口時突然聽到秦晦在喚她,“阿環(huán)?!彼剡^頭去,正好對上秦晦深沉的目光,他說:“若你騙我,我定然會生氣,但你若是哄哄我,我便原諒你。”
“哦!”杜熹微聽了秦晦的話后,兩頰迅速發(fā)燙,她胡亂應(yīng)了一聲,逃似的離開了院子。身后仿佛又傳來了秦晦的笑聲。
晚上,杜熹微再次失了眠。腦中想的全都是秦晦與她說過的話,想著想著便忍不住笑了起來,似乎情緒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杜熹微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并一發(fā)不可收拾。在晨光熹微之際,杜熹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心下做的決定卻是越發(fā)的堅定,若秦晦愿意做她的阿晦,那她永遠(yuǎn)都是他的阿環(huán)。
失眠的不止杜熹微一個。秦晦望著密探收集的密報,陷入了沉思。腦海中卻是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杜熹微的臉,她高興的樣子,憂慮的樣子,窘迫的樣子……秦晦看著面前寫著杜丞相、杜熹微、阿環(huán)……的紙輕嘆了一口氣。對付杜丞相的事再緩緩吧,現(xiàn)在時機(jī)還沒有到,他勸自己。
再次見面時,沒了心事的杜熹微仿佛回到了初見那天,成天與秦晦不是去太后的菜園子里偷偷菜,就是去去戲弄戲弄后宮的嬪妃,不是講講宮中發(fā)生的秘聞趣事,就是兩個人靜靜的待在小院子里,他看書,她玩鬧……似乎他就是阿晦,她就是阿環(huán)。
在杜熹微以為日子就會這樣過下去時,她收到了杜丞相的密信:熹微臉已治好,準(zhǔn)備好一切,明日換回。將信焚毀,別露出破綻。
杜熹微在看了信后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各種滋味紛紛涌上心頭,杜熹微將密信用燭火點燃,神色木訥如失了魂般,直到指尖傳來灼熱感杜熹微才回過神來,她連忙將手松開,含住燙傷的手指,未燒完的信紙隨風(fēng)飄落。杜熹微蹲下,欲將信紙撿起,“嗒——嗒——”卻是哭了出來,眼淚落在未燒完的信紙上,洶涌而無聲。
杜熹微發(fā)現(xiàn)自己被監(jiān)視了,不僅被監(jiān)視甚至還被囚禁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出不去自己的房間,無論她用什么樣的的理由都會被門口的宮女?dāng)r回來,語氣恭敬而又強(qiáng)硬。而且她無論打開哪扇窗戶都可以看見窗戶下面有兩名守衛(wèi)站在那里,美其名曰保護(hù)她。
興許是怕她反抗,從昨晚她收到信后房間里的吃食就都被拿走了,只余下一壺清茶。杜熹微打小最經(jīng)不得餓,從昨日午膳后算起,杜熹微約摸有八個時辰?jīng)]有吃過東西了,饑餓讓杜熹微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直到她聽到了一陣跪拜聲,她看到了一身官服的杜丞相走了以及他身后一身宮女打扮的真正的杜熹微。
“給她們換衣服?!倍咆┫噙B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她。
宮女嬤嬤們將她拖到梳妝臺前,開始給他梳妝打扮起來。看著對杜丞相畢恭畢敬而對自己冷淡疏離的宮女嬤嬤們,杜熹微一陣心驚,杜丞相身為外臣不僅能出入后宮,而且在后宮中會有這般勢力,不知道阿晦他……
杜丞相似是能聽到杜熹微的想法一般,“這一年來你做到很好,你與那侍衛(wèi)私會的事我可以不去計較,只希望你離了皇宮就斷了念想,你也知道宮女與侍衛(wèi)私通的后果。”
面對杜丞相的威脅,杜熹微在一陣膽戰(zhàn)心驚后竟然還有一絲慶幸,還好杜丞相沒有發(fā)現(xiàn)阿晦的身份。阿晦……想到秦晦杜熹微的心便不可抑制的痛了起來,似乎不是很想離開呢。
很快兩人便梳妝完畢,杜熹微垂首站在杜丞相面前,她能感覺到杜丞相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如等待宣判的犯人般,等著杜丞相的“宣判”。
“走吧。”
杜熹微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也將她那不看言說的心事放了下來。她回頭看了一眼,真正的杜熹微與她平時的打扮并無二致,不知阿晦會不會將她認(rèn)出來。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將視線打的模糊。
若她為阿環(huán)便配不上他,若她為杜熹微,她便不會愛上他。是了,愛。原諒不知不覺間,她對秦晦就是這般復(fù)雜而又簡單的情感了。只是現(xiàn)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
耳畔突然傳來一道熟悉到令人窒息的聲音,“杜丞相,您這是想帶朕的熹妃去哪呢?”
“參見皇上?!苯又且魂嚭衾怖驳墓虬萋?,“微臣惶恐。”
杜熹微早已看不到身邊的一切,她只能看到一個明黃色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
五.
秦晦看著安安穩(wěn)穩(wěn)在床上沉睡的人兒,心里一陣慶幸,還好他留住了她,雖然頗費了一些周折。
那日,他收到杜丞相進(jìn)宮的消息,緊趕慢趕終于將杜丞相攔住。誰知杜熹微竟突然暈倒,他趁眾人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將人抱進(jìn)晨光殿,在里面看見了另一個杜熹微或者說真正的杜熹微。
將杜熹微安置好后,秦晦將杜丞相父女帶入御書房,屏退左右。
“杜丞相好大的架子,今天若非朕請你,怕是連丞相的面都見不到?!?p> 聽到秦晦發(fā)怒,杜丞相立即跪下:“臣不敢,臣自幼失怙,與家妹相依長大,后家妹得先帝青睞入宮侍奉,先帝憐憫準(zhǔn)許臣自由出入拜望。如今臣獨女入宮數(shù)年,在宮中孤苦無依,臣萬分心痛,一時沖動做出這有違禮法之事,還望陛下恕罪?!彪m是說著請罪,但話里話外卻是在指責(zé)秦晦。
秦晦自然聽出了杜丞相的弦外之音,“丞相愛女心切,朕自然不會怪罪,只是杜大小姐抹的脂粉有些厚重,怕是不利于傷口愈合。”秦晦慢慢走到杜丞相面前將他扶起,將聲音壓到只有兩個人聽見:“你確定你能做到滴水不漏嗎?”
說罷伸了個懶腰,聲音輕似嘆息:“我那可憐的兄弟們呀?!?p> 杜丞相臉色一變,又跪了下去,“多謝皇上關(guān)心?!?p> 秦晦在賭,賭杜丞相小心謹(jǐn)慎,賭杜丞相不敢現(xiàn)在就與他撕破臉,然后他賭贏了?;蛘哒f他親手解決了杜丞相的后顧之憂,并將自己的把柄遞到杜丞相的手上,杜丞相不可能不接。
但是,他能留住她,能每天看到她的笑臉就夠了。他與杜丞相的爭斗才剛剛開始。
杜熹微再次恢復(fù)意識時,仍躺在晨光殿中那熟悉的床上,一抬頭便對上秦晦深沉的眼眸。
“阿……”一個晦字在舌尖轉(zhuǎn)了半天還是被杜熹微咽了回去,“參見皇上?!?p> 秦晦微乎其微的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揉了揉杜熹微的頭,“阿環(huán),你與我不必如此生疏?!?p> 聽到秦晦柔聲喚她,杜熹微再次失控的抱著秦晦又哭了起來。
秦晦無奈,只得抱著杜熹微柔聲安慰,“別怕,有我在,一切都過去了……”
過了半晌,杜熹微才止住了眼淚,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起頭來問道,“我怎么還在這里?杜丞相呢?杜……杜熹微呢?”
杜熹微雙眼泛紅,眼角掛著未干的淚珠,秦晦輕輕抹掉杜熹微眼角的淚珠,“杜熹微有心上人,朕自然成全,杜丞相他自然是在他的丞相府,至于你,你是朕的熹妃,你還想去哪?”
杜熹微被秦晦最后一句話弄得面紅耳赤,她從秦晦的話自是聽的出來他怕是與那杜丞相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才能將她留下將杜熹微送走,心下又是感動又是害羞。
“阿環(huán)?!甭牭角鼗迒舅澎湮⑻ь^便看到秦晦無比認(rèn)真的望著她,弄得杜熹微心里一片緊張。
“阿環(huán),你瞞我瞞的好苦,你還記得你當(dāng)日說過什么?”
“若你騙我,我定然會生氣,但你若是哄哄我,我便原諒你?!?p> 想到當(dāng)初的話,杜熹微的臉先是一紅,但很快便又笑開了,她雙手環(huán)住秦晦的脖子,在他臉上啄了一下,“我這樣哄你,你可滿意?”
看著杜熹微笑吟吟的樣子,一股熾熱從剛剛杜熹微落下的地方流遍全身。秦晦神色暗了暗,順勢將杜熹微按回床上,“不滿意,若是給朕生個孩子,朕還可以考慮考慮。”
番外
宮中人人皆知熹妃深受圣寵,經(jīng)久不衰,宮中人皆羨之。
而此時的杜熹微正在晨光殿中摔著東西,自從懷孕后,身子愈發(fā)沉重的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脾氣也越來越大了。
偏偏秦晦還好言好語的哄著她,什么新鮮玩意都往她這送,可以說是有求必應(yīng)了,讓她火沒地方發(fā),十分憋屈。
所以說,她最后悔的事就是進(jìn)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