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朝依還是每日午時來給北父平息腿疾,卻再也沒有去冰室吃過飯,后來便又回到了剛開始時北堂傾端菜到書房的那樣,朝依有拒絕過,但北堂傾并沒有理會,朝依便來之則受。
“啊~明日便是最后一天了,北堂傾,我想吃很多東西,你做吧?”朝依伸了個懶腰,挑挑眉問一旁的北堂傾。
北堂傾抬眸看著朝依,眼里情緒流動,低聲問道:“要吃什么?”
朝依小臉笑了,帶著絲神往掰著手指頭數(shù):“炸雞腿,糖葫蘆,烤全羊,兔肉,鴿子肉……對了,炸花生你會不會?”
北堂傾點點頭,溫和的看著朝依。
朝依低了低眼眸,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太多了?而且除了糖葫蘆還都是肉,你有沒有在想我肯定吃不完,肯定會浪費對不對?”
北堂傾嘴角楊了一下,輕聲道:“我陪你吃”
朝依始終低垂著眼眸,故作輕松的切了一聲,楊楊手鄙視道:“北堂傾你在開玩笑嗎?一起吃飯這么多天了,我可從來沒看你夾過肉,你吃的最多的就是青菜,胡蘿卜絲,還有苦瓜,哇,那玩意兒那么苦,我就佩服你居然能每頓吃,而且還面不改色的”
北堂傾面部柔和,溫和的看著朝依:“我可以改”
“那你能喝酒嗎?”朝依突然湊近北堂傾,看著北堂傾的表情變僵,抿抿嘴唇后低下了頭,朝依一臉我就知道的得意樣:“看吧!你還改呢!有些東西是刻到骨子里的,就像你的性格、脾性、還有骨子里的教養(yǎng),就比如說現(xiàn)在我讓你對著天空喊誰誰是賤貨你會嗎?”
北堂傾面色一僵,眼里有些不可置信,朝依翻了個白眼:“看吧!所以好多東西都是改不了的,知道我為什么不愛吃胡蘿卜以及胡蘿卜絲嗎?那是因為我五歲之前朝家給我送來的菜都是這兩種,我吃吐了,對那個味道可謂是厭惡到了骨子里,所以后來生活有所改變時我第一個淘汰不允許出現(xiàn)我飯桌上的便是胡蘿卜,我甚至在想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難吃的東西”
北堂傾看著朝依,眼眸流動,沒有說話。
朝依偏過頭:“所以別輕易的說改改改,除非將來你有了從內(nèi)心愿意為她改的那個人”
“算了,現(xiàn)在的你大概說了也不懂,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北堂傾看著朝依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最后也只是就這么看著朝依越走越遠,直到看不到。
第二天
朝依隨手拿了個包子叼在嘴里“莫叔,我走啦!”
“唉,今日是最后一天了吧?”
朝依笑著點點頭:“對??!長達兩個月呢!累是不累,就是覺得老往凍天堡跑也不好”
莫叔挑眉笑:“那人家北堂公子還讓你住冰室了,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朝依耳垂微紅:“那我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地方,為什么他叫我去我就一定要去?”
莫叔哈哈笑了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人說得開心,不遠處傳來嘀咕聲:
“依我看才不是呢!咱們小姐巴不得住在冰室,尤其是有北堂公子在的地方”
“是這樣嗎?”
“當(dāng)然,你看現(xiàn)在不過才巳時,距離午時可是還有兩個時辰呢!可你看她,連早飯都不吃就要往人家跑”
“可能小姐只是不想吃呢?”
小今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王深“什么不想吃?她只是不想吃她自己店里的,我聽北一說啊,每日小姐去凍天堡都是北堂公子親自做飯給她吃”
王深睜大眼:“是真的嗎?”
小今重重的點點頭:“當(dāng)然了,我覺得……”
“我覺得你們兩個缺一頓打”
一時說得入了迷的兩人沒注意到已到他們面前的朝依,此時一聽到聲音,兩人身子一僵,緩緩的抬起頭,正看到他們小姐在笑靨如花一派慈祥的看著他們。
“嗯?你們覺得呢?”
明明他們小姐是在笑,但兩人卻感受到了寒意,還有那話也是咬牙切齒的。
兩人被嚇得跳腳,趕緊跑,小今比較性子跳脫和頑皮,看準(zhǔn)機會便跑了出去,所以只被朝依打到一拳,王深也跑到了門口,但老實人想的是他現(xiàn)在跑了回來會不會挨最重的打或者被解雇了,所以王深并沒有跑出去,只是象征性的跑了跑,就被朝依抓住了,所以比起只被打了一拳的小今,王深就顯得比較慘。
朝依打完了王深,瞪了一眼小今后便走了。
……
如往常一般朝依為北父彈奏完,檢查了一番北父的雙腿后朝依蹲在地上有些驚喜的抬頭看著北堂傾:
“好了,你父親的腿疾以后都不會發(fā)作了”
北堂傾眼里透露出高興,看了一眼父親的腿疾后又看向朝依,朝依忙低下頭,站了起來:
“既然你父親腿疾已經(jīng)好了,那我也……”
“不好了,家主,公子,外面由虞家?guī)ь^的好多世家都圍在凍天堡外,要我們……”北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朝依,而朝依只是面無表情,很是平靜的站在那里看著北一。
北堂傾轉(zhuǎn)而看著朝依,北父則問道:“他們要我們什么?”
“要我們……要我們交出……”
“要你們交出我是嗎?”
聽著朝依很平靜一點都不意外的聲音,北一低下了頭,但卻默認(rèn)了朝依所說。
北父看了一眼北堂傾,北堂傾則一直在看著朝依,朝依側(cè)身看著北堂傾,輕笑:“北堂傾,看來我們終于要成敵對了”
又看向北一,沉聲問道:“北一,請你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門庭若市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北一低下頭:“虞柏說,他們在來凍天堡之前已經(jīng)派人去了門庭若市,而且去的都是變異人,所以現(xiàn)在……”
朝依目露驚恐,抬步便往門外走,路過北堂傾身邊時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知道他們要來?”
朝依看著北堂傾,半晌后輕笑,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也一直不相信我的曲譜只是簡單的曲譜不是嗎?”
看北堂傾低垂眼眸,啞口無言后朝依繼續(xù)說:“其實你也從來沒相信過我消失歸來后只是想追求簡單的生活而已,可能你對我好是真的,但你前后派人查了我三次也是真的”
北堂傾目露意外的看著朝依:“你怎么會……”
朝依無所謂的笑了笑:“大概從前的我是真的單純,但經(jīng)歷過一次生死歸來的我卻是在假裝單純,不,應(yīng)該是在你們這些明明不相信卻還要拼了命假裝信任我的人面前故作單純”
苦澀的勾了勾嘴角:“但是北堂傾,你們知道嗎?我只想要平凡而簡單的生活卻是真的,消失前,歸來后,都不曾變過”
北堂傾語氣有些著急:“那你……”
“剛歸來那日你派人查過我去了何處,從何而來,目的何在,虞家教讀后你又查了我一次,我曲譜的由來,我口中救了我的老者又是在哪里,還有那日你問我曲譜叫什么名字只因為我猶豫了一瞬,你便根本不信我說的曲譜無名之話,這一次你是親自去查的,你將之比對過你北堂家保留的那兩張《流光心曲》的曲譜”
“其實你從來不曾信過,你每日來書房旁聽,實則悄悄記下調(diào)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可能你是想做些為了我好的事情,比如說查出事實后讓我放棄它,這樣哪怕有朝一日被世人皆知了也沒有證據(jù)了,或者只是單純的懷疑、不相信,你作為北堂家少主只想查清真相而已”
北堂傾面露難色:“我……”
朝依閉了閉眼,無所謂的說道:“不過這些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不是嗎?至少你比起不相信還是相信我更多一些”
朝依低下頭,慢慢的將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掰開:“我有想過躲這世間一輩子,奈何這世間還有人需要我,最后卻是這世間萬物容不下我”
朝依仰頭看著北堂傾,聲音有些哽咽:“北堂傾,來日我們對上,你我都不要心軟”
轉(zhuǎn)身而去背對北堂傾時,朝依的眼角落了一滴淚。
……
凍天堡石門外,好在這些人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闖進北堂家,只是站在外面叫囂:
“北堂傾,把朝依交出來”
“朝依乃流千心的女兒,四十年前流千心作惡,四十年后她的女兒作惡,北堂傾,你若不交出來便是與奸邪為伴”
“那么,把一座城一個村都毀了的虞家又算什么呢?”
眾人詢聲抬頭一看,他們讓交出來的朝依正盤腿坐在凍天堡的石門上,腿上便是歸無。
見朝依滿是嘲諷的臉,有些人低下了頭,有些人面面相覷,虞則給虞柏使了個眼色,虞柏點點頭,目光陰鷙的看著朝依:
“朝依,你別狡辯了,若不是你母親創(chuàng)造出作惡多端的邪曲,又怎會引得世人爭奪,自相殘殺?”
朝依冰冷的看著虞柏:“那在《流光心曲》爆發(fā)之前我母親作惡了嗎?是殺了誰還是滅了誰全家?”
朝依掃視著下面的人:“沒本事的人便覬覦別人的東西,硬搶不來便使計陷害,到頭來還要責(zé)怪別人,誰讓她創(chuàng)造了呢?誰讓她不好好藏著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呢?誰又讓她不自覺的交出來呢?”
眼見著有些人開始動搖,虞則聲音陰沉道:“這世間本是平和的,但這一份平和卻因你母親而破,若你母親不是罪人誰又是?”
“呵!”朝依冷笑:“好,即便是我母親打破了你們心中的那一份平和,但她也已死了,我雖是她的女兒,但我可沒能力作出什么讓你們打破平和的邪曲,你們來對我喊打喊殺的又有何道理?”
邪曲二字朝依說得極重,仿佛是在嘲諷他們一般。
“還有”朝依目光冰冷的看著虞則,逼問道:“虞家主來這兒之前就派變異人去了門庭若市,你們來對我喊打喊殺我可以理解,因為我是流千心的女兒,但門庭若市又有什么錯?只因為它的掌柜是我嗎?那里面的九個人都是不知情者,虞家主你有什么權(quán)利對他們動手?”
被其他人不贊同和疑惑的目光看來,虞則臉色陰沉,眼神狠辣的看著朝依,不得不做出退步:
“此事是我虞家的一個意外,但朝依,他們是無辜的我們可以放過,但你可不是無辜的”
朝依手下忽然琴弦撥動,眼見底下眾人都面露驚恐的退了幾步,朝依嘲諷輕笑:“那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我手中有《流光心曲》或是那一頁完整的邪曲?還有,近一年來可是你這江湖主一家在作惡,屠城屠村的,在場可都是知情人,而我可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相反我還在你虞家作惡時救了人”
虞則面色一僵,眼見著局勢將被扭轉(zhuǎn),眼里滿是殺意的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向虞柏使了個眼色后虞家開始往后退,虞則祭出了琴,開始撥動琴弦,四周灌木叢里涌出一波波變異人。
所有人都沒有準(zhǔn)備,而那些變異人一上來便開始攻擊人,手中的鐵鏈便將人活活勒死。
北堂家的門侍神色一慌,便要將石門關(guān)住,那些人急忙開始涌進北堂家,隋家主腿在逃竄中被不知道誰的劍刺破,摔倒在了最后一階石階上,眼見著石門要關(guān)閉了,而那些變異人也在逼近隋家主,所有人面色各異的看著這一幕。
“爹!”隋青目露驚恐,不顧隋家弟子阻攔便要出去,千鈞一發(fā)之際眾人只覺一陣風(fēng)略過,再看時是北堂傾將隋家主帶了進來,北堂傾一甩衣袖,石門在變異人即將進來的最后一刻關(guān)上了。
“爹,您沒事吧?您怎么樣?”
隋家主回過神來,沖隋青搖了搖頭:“腿被刺了一下,無礙”然后又看向北堂傾:“多謝北堂公子相救,隋某感激不盡”
北堂傾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著石門上的朝依。
朝依收了琴,掃視了一遍眾人,也沒看北堂傾,冷笑一聲后施展輕功向門庭若市的方向而去。
有些人開始面露不滿“這朝依也太過無情了些,她明明可以對付這些變異人卻不出手,甚至是冷眼旁觀的看著”
“就是,害得我家損失了好幾名弟子”
“我家也損失了幾名”
“我家可比你們多,我?guī)淼娜嘶旧隙荚崾г谧儺惾耸掷锪恕?p> “咱們不就是一時被虞則蒙騙,加入了這場堵殺嗎?再說了我們也沒動到她一根頭發(fā)絲,她竟這般冷血”
北堂傾側(cè)身冰冷的眼神一掃,那些人趕緊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