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公子,我們沒有找到朝少爺”
“北堂公子,我家少爺不會是真的被抓了吧?”
北堂傾面無表情,眼神中卻有一些擔(dān)憂。
三天了,石頭的眼淚都流光了,這幾天因為找人,飯都顧不上吃,肥胖的身子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
“被抓走的人越來越多了,這幾天那些人在街上抓不到人,已經(jīng)開始在屋里抓人了”
“少爺也是在睡覺的時候不見的,被抓走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那些不配合的人直接死了,你說我家少爺……我家少爺……”
北堂傾:“莫胡說”
石頭狂點頭:“對對對,我家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不都說禍害遺千年嗎?我家少爺就是個大禍害,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北堂傾:“那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石頭不解:“北堂公子你說的是哪日?北堂公子你多說幾個字好不好?多說幾個字我就聽懂了,我家少爺每次和我說話都會說很多的”
北堂傾看了滿臉焦急,擔(dān)心得只能用碎碎念來安慰自己的石頭。
一時間有些不忍,也不知那人究竟是否安好?
江琴尋這幾天也在傾力尋找,過來時剛好聽到了北堂傾的問題。
“我來說吧!那一日石頭來找朝一回朝家,但朝一拒絕了,不過他也說了第二日他就回去了,那日我們一起討論了變異人抓人的事情,我和他談?wù)摰搅顺髸r,看他睡下了我便出了門”
“第二日我照常去叫他,但敲門無人應(yīng),開門無人影,我雖覺得奇怪他未與我打招呼,但我只以為他是著急回家,便沒有多想,誰知……”
石頭也恍然大悟剛才北堂傾問他的問題:“對對對,我要是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我拖也要把我家少爺拖走”
北堂傾面無表情的盯著江琴尋,看對方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北堂傾移開了視線。
江琴尋問石頭:“人是在我的樓里消失的,石頭,朝家的人如何打算?”
石頭憋下嘴,不忿道:“老爺夫人說生死有命,他們也沒有辦法”指了指不遠(yuǎn)處在坐著休息有說有笑的朝家人:“喏,你看那幾個人就是老爺夫人派出來找尋少爺?shù)模墒撬麄兏径疾槐M心盡力,早上要午時才來,下午不到酉時便回去了,來了也是才找了幾個地方就喊累,然后就坐在一起開始說笑”
“我也不知道老爺夫人怎么想的,少爺明明是他們的兒子,但他們卻一點都不擔(dān)心,這幾天我時常聽到主院里傳來笑聲,有時候還有彈琴唱歌聲”
江琴尋面色凝重,心下滿是疑問:“朝家這幾天都是這般嗎?就沒有人過問一下?”
石頭搖頭:“沒有,我還隱約聽到了夫人和大小姐說什么死了更好,死了還不用自己出手了的話,不知道他們在說誰”
江琴尋“朝家主也沒有過問?”
“沒有,幾個家主這幾天都在虞家商量事情,所以我家老爺他不在家”
北堂傾目光微閃:“北一”看著那幾個朝家人,北堂傾頭一次聲音里帶著寒意“趕走”
北一看了一眼那幾個人,拱手作揖:“是,公子”
等石頭去了別的地方后,江琴尋叫住了要走的北堂傾:
“北堂公子覺得這是什么人作案?”
北堂傾面無表情,這個人興許是那個人在意的人,可是卻弄丟了他。
半晌后北堂傾沉聲道:“變異人”
江琴尋:“不錯,江風(fēng)昨晚出去打探后也是這么說的,那些人對拒不配合的人直接挖了心臟并且撕成了碎尸,而且這些人數(shù)目眾多,每條街道上都有,每個人的手上都套了很長的鐵鏈,江風(fēng)說就算是武功高強(qiáng)的人都很難脫身,他們雖然都是普通人,但若是幾個方向都被堵住,稍不注意就會被鐵鏈困住”
北堂傾:“蘇定州在”
江琴尋:“你是說你們看到蘇定州了?”
北堂傾:“昨夜,東邊”
東邊是屬于凍天堡的,蘇定州去東邊抓人,被北堂傾看見了,如此一來那晚朝一竟然說對了。
江琴尋:“那晚朝一就和我分析過作案的人是變異人,而其中必定有蘇定州,起初我還不太信,因為那個東西已經(jīng)消失了四十年之久,這時候卻突然出現(xiàn),操作那個東西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北堂傾意外的挑眉:“他知道?”
江琴尋搖頭:“朝一雖然沒有武功,但他腦子聰明,而且可能你們都不知道,朝一的銀針比我還要厲害”
“在不歸涯的時候,因為石頭帶著江風(fēng)進(jìn)入蛇群,有一條蛇騰空而起直奔江風(fēng)心臟處的時候你也是看到的,那時候我才拿出銀針時朝一就已經(jīng)射殺了那條蛇,而且精確度很高,連我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一擊即中”
北堂傾:“你在懷疑他?”
江琴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不覺得朝一的行蹤確實有些詭秘嗎?游山玩水卻剛好去了我們要去的菑?fù)獬?,所有人都未想通的易家死因他不過看了一個庫房就能知道,還有你所說的齊家會被滅門的未卜先知”
“不歸涯的傳說,就算他真的是在客棧里聽來的,但為何那個客人和小二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我們?nèi)ゲ粴w涯集合的那天說,還有他那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用的都是傳說中的踏痕”
北堂傾面無表情,連眼神都沒有變化:“說完了?”
江琴尋:“我知道我這樣在人身后說人壞話很不對,更何況還是救了我和江風(fēng)一命的朝一,按理說我不該懷疑他,但是江某也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北堂傾轉(zhuǎn)身而去,沒有理會江琴尋,只是有些為那個人不值。
江風(fēng)“少爺……”
江琴尋:“江風(fēng),昨晚丑時你真的看到虞主在書房徹夜未出嗎?”
江風(fēng):“是,屬下親眼所見,就是有些奇怪書房里明明沒有點燈,虞主是怎么處理事情的?”
江琴尋若有所思:“是啊,我這個“爹”從不在書房就寢的,為何會在沒有點燈的書房待上一夜呢?”
江風(fēng):“而且屬下隱約聽到了琴音,但是風(fēng)太大了,應(yīng)該是屬下聽錯了”
“好了,咱們走吧,戌時快到了,讓樓里的人先回去吧!”
江風(fēng)拱手作揖:“是,公子”
……
凍天堡
因為北堂傾喜歡清凈,北堂家主便在凍天堡的后山為北堂傾單獨(dú)修了屋子,名字是北堂傾自己起的,叫冰室。
兩邊都是密集的竹林,左邊竹林是北堂傾平時練武的地方,而右邊竹林有一條小路,小路通往的地方是一邊冒著寒氣一邊冒著熱氣的冰泉。
看著面前擺放著的那個人的扇子,北堂傾陷入沉思。
很奇怪,白天聽江琴尋那樣有理有據(jù)的懷疑朝一時,他的心里除了不認(rèn)同再無其他,明明兩人根本不熟,可為何會如此篤定那個人不是那樣的人?
北堂傾又想起了一個月前的那個夜晚!一個醉鬼對著月亮訴說的夜晚。
“喂,月亮,你說我這么廢物的一個人為何能活得這般瀟灑啊?我也想像北堂傾一樣武功高強(qiáng),有專屬于自己的佩劍,而不是整日拿著一把扇子,我也想靠實力讓虞柏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口才”
“其實我也是有愿望的,我時常在想我若是有北堂傾那么高的武功我就四處游歷,路見不平,不畏懼流言蜚語,做事問心無愧”
“可惜啊”遺憾的搖搖頭“可惜我就是個廢物,一個命中注定的廢物,還想要路見不平,問心無愧呢?我連那些最簡單的流言蜚語都會偷偷躲起來傷心”
“你知道嗎?我以前...我十歲以前是真的很單純的,朝家人說什么我就聽什么,他們不讓我學(xué)武我聽,他們不讓我接觸最喜歡的琴我也聽,他們讓我連最基本的書籍也不要接觸我聽,什么我都聽他們的”
“可是后來啊,我發(fā)現(xiàn)我連最簡單的“為何”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了,我就覺得我不應(yīng)該這樣啊!武功落下了沒有關(guān)系,最愛的琴不能學(xué)了沒有關(guān)系,但我不能連基本的話語理解都不行”
“于是我就偷偷的學(xué),常常在所有人都睡下后我才學(xué),我從小就喜歡去書樓里,其實我不是去聽故事的,我是去趁機(jī)看書的,里面的書雖然不像世家收集的那些,但其實也半斤八兩差不了多少”
“我花了兩年的時間終于學(xué)會了,之后我也終于知道朝家人并不是真的對我好,你知道捧殺嗎?他們就是在捧殺我??!他們想把我養(yǎng)廢了,想讓我生活不能自理,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我偏不如他們的愿”
“我還偷偷學(xué)了醫(yī)術(shù),可惜我只學(xué)會銀針,其他的就會一個把脈,還有最簡單的頭痛發(fā)熱該用什么藥”
“你說我……嗝,我聰不聰明?”
“我……唔,我酒喝太多了,需要出恭,月亮大爺,我下次再找你說話啊!”
見那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有些不雅甚至是粗魯?shù)奈嬷共颗芰艘院螅碧脙A才從涼亭的上面跳了下來,
看了看那人坐的位置有五六個歪歪倒倒的酒瓶子,可見那人到底喝了多少,不過也是,不然也不會對著月亮訴說心事了。
……
而他們自門庭若市一別后,他本想找他,一為還他的扇子,二為詢問他喝醉之后到底都說了些什么。
可是父親臨時腿疾發(fā)作,等父親穩(wěn)定時他的仆從卻來稟報那個人失蹤了,已經(jīng)找了三天了,菑城里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可還是沒有。
“傾兒?”
聽到身后父親的聲音,北堂傾鬼使神差的把扇子藏進(jìn)了自己的衣袖。
拱手作揖:“父親”
北堂申自己推著輪椅:“子時已過,你為何還沒睡”
北堂傾沒有說話
北堂申:“我聽說你這幾天都在尋找那個朝一,可找到人了?”
北堂傾:“沒有”
北堂申:“那這幾天你可有查到是什么人在抓捕人嗎?”
北堂傾低聲道:“是變異人”
“變異人?”北堂申神色凝重“是和不歸涯的變異蛇一樣只吃心臟的變異人嗎?”
北堂傾點頭:“嗯”
“變異蛇是受邪曲影響才成為變異蛇的,難道說,邪曲真的現(xiàn)世了嗎?”
北堂申:“那你可有查到是什么人在操作這些變異人的嗎?”
北堂傾搖頭:“但我今天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誰說的?”
北堂傾:“江琴尋”
“他說了什么?能被你稱之為奇怪的話!”
北堂傾:“他說……”
“江風(fēng),昨晚丑時你真的看到了虞主在書房徹夜未出嗎?”
江風(fēng):“是,屬下親眼所見,就是有些奇怪書房里明明沒有點燈,虞主是怎么處理事情的?”
江琴尋若有所思:“是啊,我這個“爹”從不在書房就寢的,為何會在沒有點燈的書房待上一夜呢?”
江風(fēng):“而且屬下隱約聽到了琴音,但是風(fēng)太大了,應(yīng)該是屬下聽錯了”
“他為何故意說這些話給你聽?”
北堂傾搖頭:“不知”
北堂申陷入沉思:“其實當(dāng)年圍殺流千心的時候虞家和朝家離得最近,《流光心曲》被毀時漫天都是碎紙,我們這些小輩因為抵擋不了不歸涯上的寒氣便站在了石碑前,那時候碎紙遮住了我們的視線,根本看不清是否有完好的”
“再結(jié)束時四大家主走了過來,只是遺憾的對眾人解釋《流光心曲》已化為碎片,流千心也自己跳下不歸涯了”
“那時候所有人都相信了,畢竟那確實是所有人親眼所見的,直到我當(dāng)了家主才得知除虞家是三頁曲譜外其他三大世家各有兩頁”
“可是如今看來……”
北堂傾聲音低沉:“有人私藏了邪曲”
“不錯,這些年來我未踏出凍天堡一步,早已不問江湖事,我也曾想過把北堂家摘除四大世家以外,但我北堂家從祖上傳下來便是第一世家,可若是摘除就會打破常規(guī),到時候我北堂家的弟子四處分散,恐怕還不得善了”
“我知道其他世家早已視我們北堂家為眼中釘了,所以從你懂事起我就沒有讓你參與過江湖事,就怕他們再找到借口針對我們北堂家,爹知道你從小就想懲奸除惡,但我卻把你困在堡內(nèi)十八年”
“爹...”
“我也知道你并不討厭甚至是喜歡這樣的生活,但我北堂家從來以謙遜出名,而你又是我北堂家謙遜中的佼佼者,從被人知道你并不平凡的那天開始你就注定逃不掉”
北堂傾低頭沉思,沒有言語
“從虞則讓四大世家的人開始尋找《流光心曲》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對了,那些變異人可有何特征?變異后的武力值如何?”
北堂傾“他們雙目無神,筋脈凸顯,皮膚裂開,有些行動緩慢,有些行動迅速,而且滅易、齊、蘇三家滿門的蘇定州也在內(nèi)”
北堂申:“看來虞則計謀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先從小家族開始,只是不知道菑?fù)獬悄敲炊嘈〖易鍨楹螁螁螐囊住R兩家開始”
北堂傾搖頭:“不知”
北堂申:“如今虞則擁有了邪曲,已在四處抓捕人煉制變異人,而在虞則的事情沒有被世人皆知時他是不會和四大世家撕破臉的”
“傾兒,吩咐下去,讓北堂家的人不要輕易出門,也不要和虞家的人發(fā)生沖突,而你要查什么事情切記要千萬小心,現(xiàn)在虞則恐怕就差個契機(jī),因為他想打破常規(guī)但需要借口,若是被他抓到把柄,恐怕我北堂家會成為他的第一個借口”
北堂傾:“父親...我們就這般躲藏嗎?”
北堂申搖頭:“這不是躲藏,這是在保全,北堂家雖然是第一世家,但比起變異人來說只有白白犧牲的份兒,北一和我說過了,那些變異人雖然沒有武力值,但他們手上都戴著鐵鏈,而且他們不怕死,也無法被輕易殺死,光是一條鐵鏈,就能將人纏死”
北堂傾低垂著眸,沒有言語。
北堂申:“我知道你不想就這樣躲躲藏藏,但我北堂家?guī)浊l人命,還有我北堂家世代傳下來的基業(yè),我作為家主,賭不起我也不敢賭”
北堂傾面上歉意,起身向父親道歉,拱手作揖道:“是我考慮不周”
北堂申擺了擺手:“也不怪你,你是年輕人,心中裝有江湖,看不慣虞家的行事作風(fēng),一時想不到這些事情也很正常”
北堂申看了一下外面:“和你這一談,天都快亮了,爹就先回去了”
阻止了北堂傾要送自己的腳步,北堂申自己轉(zhuǎn)著輪椅出了冰室。
背對著北堂傾時北堂申又開口道:“對了,你若是還想尋找那個朝一的話便找吧!只是一定要吩咐人不要找去虞家,你也不準(zhǔn)去”
北堂傾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沉思,半晌后手不由自主的摸著袖中的扇子。
……
“不要...不要過來”
“吼~……”
“嘶嘶~”
“不要...不要過來,北堂傾,你救救我好不好?我快要死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啊...不要咬我,不要吃我的肉”
“你也是被虞則那個狗東西扔下來的對不對?他過得怎么樣?”
“我好想要虞則死,你為什么不殺了他?你為什么不殺了他?”
“我只不過是背后議論了他一句而已,他就把我活活打死扔了下來,你為什么不殺了他給我報仇?”
“咦,你怎么還有活人的氣息?難道是虞柏扔下來給我們當(dāng)食物的嗎?”
“不要...不要吃我,北堂傾,你怎么還不來救我?我好痛苦,它們都在吃我的肉,我為什么還不死?”
“你為什么不殺了虞則?”
“你為什么不給我們報仇?”
“你是我們的食物嗎?”
“吼...”“嘶嘶~”
“朝一...”
“朝一……”
北堂傾做噩夢了,被噩夢驚醒的北堂傾滿頭冷汗,他看到了,看到夢里的朝一渾身是血,身上爬滿了蛇和蟲子,還有好多野獸也要去咬他,還有那些聲音...
那些聲音到底是什么?叫的那么凄慘,它們想把朝一吃了。
朝一...朝一在向他求救,可是他到底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