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姑娘…雪姑娘。”蘇聃昏迷之中仍在記掛著雪清瑤,猛然間睜開了眼睛,腦中只覺得一陣眩暈,隨后巨大的疼痛感蔓延全身。
他感到渾身上下如同散架了一般,從懸崖上跳下來,讓他的骨頭都斷了好幾根,然而他已經(jīng)顧不了這么多,強(qiáng)忍著疼痛,掙扎的爬了起來,向著四周張望。
“雪姑娘!”他發(fā)現(xiàn)雪清瑤就在不遠(yuǎn)處,躺在地上,不知生死,蘇聃驚呼一聲,不顧一切地跑過去,腳下一個踉蹌,又重重地跌倒。
他一只腳的腳骨已經(jīng)斷了,但他似乎并沒有在意,爬起來又向著雪清瑤跑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蘇聃如釋重負(fù)般坐到了地上。
雪清瑤仍有一息尚存,這讓他安心不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吸了口氣,伸出手捏住她的脈搏,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竹葉青的偷襲讓她受了不小的內(nèi)傷,好在她體內(nèi)有真氣護(hù)著,到不至于致命,卻不知道何時才能醒過來。
蘇聃心中稍寬,抽空打量了一下四周,山崖之下是一道長長的峽谷,陰冷而潮濕,終年不見陽光,泥土中散發(fā)著腐爛的氣息,讓人聞了有些作嘔。
他心中尋思著若是烙鐵頭等人繞下山來尋找,只怕二人又會陷入危險,于是不敢再有絲毫松懈,連忙從懷里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張口吞了幾顆下去。
過得片刻,疼痛減少許多,他運(yùn)起真氣,感受到體內(nèi)的兩團(tuán)真氣又安靜了下來,隨即一手撐著地,站起身來,將沾滿泥土的手在身上用力的抹了幾下,對著昏迷的雪清瑤說道:“雪姑娘,得罪了?!?p> 說罷,將雪清瑤背在身上,沿著山谷一直走去。
“咦,奇怪。”蘇聃走了一陣,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他原本沿著山谷一直走,但此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仍在原地,眼前的一切讓他覺得十分熟悉,正是之前他們掉落的地方。
他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卻是想不出什么原因,驚奇之下,也不敢再繼續(xù)往前走,在附近找了一處干燥的地方,將雪清瓊放下,又把自己的長衫脫下來墊在地上,把雪清瓊放了上去。
山谷之中蛇蟲鼠蟻數(shù)不數(shù)勝數(shù),蘇聃不敢離她太遠(yuǎn),只在附近撿了幾根樹枝,升起火來。
待一切都安頓好,蘇聃在雪清瑤身旁坐下,警惕的觀察著四周,過得片刻,發(fā)現(xiàn)四周并沒有什么動靜,于是松了口氣,看著昏迷中的雪清瑤,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雪清瑤的面紗早已經(jīng)掉了,露出那張美麗動人的臉龐。
沒想到她摘了面紗竟如此好看,蘇聃在心中想著,不由得多看幾眼,她五官生的極為精致,配合著臉型,可以說得上是完美無缺,宛如天宮中的仙子一般,清新動人,美艷不可方物,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她的呼吸之下輕輕顫抖著,火光映照之下,更增添了幾分迷人。
蘇聃呆呆看著她,那夢中的身影又不斷浮現(xiàn)在腦海,與眼前的雪清瑤重合,因為受了重傷,她的嘴角上還留著血跡,讓人看了忍不住的心疼,一時間,蘇聃不由得看得癡了。
過得片刻,才反應(yīng)了過來,他猶豫著要不要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跡,最后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去,而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間,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雪清瑤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終于醒啦!”蘇聃大喜,但一想到剛才的動作,臉上頓時紅了起來。
雪清瑤臉色蒼白,醒來之后又重重的咳了幾聲,吐出一口鮮血,輕聲說道:“我們這是在哪?”言語中顯得異常虛弱。
“你沒事吧?”看著她的模樣,蘇聃只覺得一陣心疼,連忙起身將她扶起道:“我們現(xiàn)在在山崖之下?!?p> 隨即又把她昏迷之后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雪清瑤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從懷里掏出兩顆丹藥,將其中一顆遞給了蘇聃,自己服下另一顆,運(yùn)起真氣療傷。
蘇聃見了,也連忙服下,過得片刻,但間雪清瑤臉上一片潮紅,蒼白的面容上終于恢復(fù)了絲絲血色。
蘇聃的傷勢比她輕了許多,卻是早她一步醒來,在一旁看著她,見她臉色好轉(zhuǎn)了許多,蘇聃心中歡喜,緊繃的臉上也終于有了笑意,將谷中遇到的怪事又向她說了出來。
“照你這么說,咱們只怕入了幻陣之中了?!毖┣瀣幝犕甑乃臄⑹霾聹y道,隨即站起身來,瞧見身下坐著他的衣裳,心中不由得大為感動,連忙將他的衣服拿起來,卻已經(jīng)臟的不像話,其中還有幾處破洞,于是自己拿在手中,也不還給他。
二人沿著山谷一路走去,過得片刻,雪清瑤似乎有所發(fā)現(xiàn),臉色一變,突然加快了步伐向前跑去,蘇聃怕她有失,連忙跟了上去。
雪清瑤手中捏著法決,那陣法彈指間被她輕松破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青翠草地,與二人之前所見的腐敗景象截然相反,雪清瑤卻沒有在意這眼前的景象,仍是向前跑去。
“雪姑娘,你走慢些,等等我?!碧K聃驚訝于眼前的景象,停頓了一番,又趕緊追了上去。
待走的幾步,瞧見雪清瑤突然停了下來,耳邊竟傳來陣陣歌聲,歌聲在山谷中回蕩,蜿蜒婉轉(zhuǎn),透著幾分凄美,仿佛在訴說著動人的故事,兩人被歌聲所吸引,一個個愣在當(dāng)場,側(cè)耳傾聽了起來。
“沒想到這山谷中竟還住著人?!贝杪曄ВK聃心中泛出一絲哀傷,嘆口氣道。
雪清瑤心中更是大奇道:“從這陣法上看,里面必然住著是雪家中人,卻不知我雪家還有什么人竟然會在這里出現(xiàn)?!毕氲竭@里,她更加的好奇,加快腳步想著山谷走去,一個山洞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洞口處的石壁上隱隱有字跡。
蘇聃走過去一看,卻見大石上寫著:
落霞散入西山暮,斜陽繞戶,喜鵲枝頭語。剪去黃花花不去,片片飄零相思物。
明月也知離恨苦,朝晨吐露,欲把花期護(hù)。褪盡輕顏與薄素,紅妝今只為君舞。
石壁上儼然是一首詞,從內(nèi)容上看,所描寫的分明是一個待嫁的女子,再看落款處,寫著雪傾傾三字,想必這詞就是此人所做。
待看到雪傾傾的名字之后,蘇聃不由得愣了一下,聯(lián)想到此人既然姓雪,而雪清瑤又表現(xiàn)的如此緊張,可見二人之間有著聯(lián)系,不由得將目光看向了雪清瑤,卻見她一言不發(fā),徑直走進(jìn)了山洞之中。
山洞并不大,而里面的東西也頗為簡單,除了一張石桌,幾張石凳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石凳之上坐著一人,背對著二人,卻是一動不動,那人身穿一襲紅袍,頭上戴著鳳冠,儼然便是等待出嫁的女子。
“雪清瑤拜見前輩?!毖┣瀣幮闹胁孪霕O有可能是雪家前輩,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行禮道,只是過了片刻,也不見那人回答。
兩人奇怪之余,又互相對視一眼,終于忍不住好奇,走了過去,誰料這一看之下,立刻嚇了一跳,而雪清瑤竟忍不住掉下眼淚。
原來那人早已死去多時,此刻只剩下了一具白骨,手中還捏著一把長劍。
“雪姑娘,這人一定是你認(rèn)識的吧。”蘇聃見雪清瑤哭得傷心,一邊安慰著一邊問道。
“她是我的太姑奶奶。”雪清瑤擦干了眼淚,輕聲答道,方才她發(fā)覺這布陣之人所用的手法竟是她雪家的九幻之術(shù),因此才會如此輕松破去陣法,而看到了雪傾傾的名字之后,更讓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啊?為何你的太姑奶奶會出現(xiàn)在這洞中?”
“這我也不知道,在我出生之前太姑奶奶就離開了雪家,從此以后再也沒回去過,我也是從爺爺?shù)目谥胁胖浪?,爺爺每次提起她的時候還大發(fā)脾氣,說她被鬼卜所騙,連家也不要了。”
蘇聃聽罷,又看了看她一身裝扮,不由得想起那壁上所題的詞,只怕這雪傾傾一心等著鬼卜來娶她,卻不知何故,鬼卜始終沒有來,因此她獨(dú)自在谷中等候,最后郁郁而終,到死都還記掛著鬼卜,只是從這詞中的意思來看,這雪傾傾非但沒有絲毫的怨恨,反而隱隱充滿了期待。
回想起雪清瑤的話,只怕這其中必然還有隱情,倒不像雪清瑤爺爺所說的那般,是被鬼卜所騙,想到這里,蘇聃不由得為這女子的癡情而感動。
“雪姑娘,咱們還是四周去查探一番,看看還有什么線索吧?!蔽疵庋┣瀣幱|景傷情,蘇聃連忙勸說道,于是兩人分頭卻查看了一番,卻沒有絲毫發(fā)現(xiàn)。
“我們還是先把你姑奶奶葬了吧。”蘇聃提議道。
雪清瑤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過去準(zhǔn)備扶起枯骨,就在這時,但見雪傾傾枯骨之中飛出一道光亮,隨即沒入雪清瑤的頭中。
雪清瑤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眼前畫面突變,但見一名女子身著紅袍,正坐在石椅上獨(dú)自哭泣,從衣服上看,卻是與雪傾傾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樣,想來此人便是雪傾傾無疑,而當(dāng)她看到雪傾傾的面容之后,更讓她吃了一驚。
這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便是找遍了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匯,也無法形容她的美貌,如果非要做比較,只怕是月宮中的嫦娥也不過如此,尤其是她此刻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更讓人看了忍不住的心疼。
以雪清瑤的容貌,在世間上已是少有,然而在她的面前,卻也不得不自慚形愧,而雪清瑤在見了她哭泣之后,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受她感染,眼圈一紅,忍不住也要隨著她一同哭泣。
試問如此容顏,這世間有哪個男子能不為她迷倒,然而這女子卻偏偏只對鬼卜情有獨(dú)鐘。
“不管你是誰,能進(jìn)我幻境中的必然是我雪家后人?!蹦桥铀坪跏强吹搅搜┣瀣幍牡絹?,停止了哭泣,而她的聲音也如她的容顏一般,一樣的迷人。
她看著雪清瑤道:“既然你在這幻境之中看見我,那么證明我已經(jīng)死了,你現(xiàn)在所見的只是我留下的一道殘魂?!?